第10章 醒悟

季紹輝稍微鬆了口氣，精神一振，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目光郎朗，聲音堅定：「村長爺爺，謝謝你，我們不聽爺爺的話，辜負了他的好意，是我們對不起他！」

而後又轉過身望著季長河，毫不遲疑退縮：「爺爺，對不起，謝謝你能夠替我們想，可我是季家三房的長子，就應該繼承起我們三房的責任，善待幼弟幼妹是我的責任，孝敬你和奶奶大伯大伯娘以及各位叔叔嬸嬸是我應該的義務，以後我會替我爹娘行孝，不會讓你覺得您的兒子媳婦死了，就沒有人孝敬你了！」

季長河的心口狠狠的顫了一下。

在這一刻，這個從容又堅定的俊美少年郎，和他印象中胸襟開闊、巧言善辯的讀書人悄然吻合，卻又多了一些令人心弦顫動的東西存在。

哪怕心有不甘，季長河此刻也不得不裝著霍然感動，眸光中也多了一絲閃爍：「好孩子，爺爺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絕不會讓我們季家丟臉的，有你這一番話，爺爺就心滿意足了！爺爺現在身子骨還硬朗，還不要你的孝敬，你們還那麼小，我怎麼可能會要你們的東西，有這心意就滿足了！滿足了，·····」

哪怕心裡在滴血，季長河在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得不收斂起所有的煩躁，表現著不同尋常的溫軟。

接下來該怎麼辦，似乎顧不上去想了。

今天的意外出乎預料，讓他始料未及，現在還頭昏腦漲，沒想過接下來該怎麼辦？

季紹輝稚嫩的小臉露出一抹得意的滿足，他看向一直都沉默不語的大姐，希望能夠給一個微不足道的表揚。

季小艾察覺到了少年郎的需求，抿著唇角微微笑了笑，也向他微微點了點頭，非常滿意他今天的表現。

似乎一切都顯得非常愜意，也非常溫馨，讓人感動。

只可惜他們之間的互動一直都有人在注意著，看見自己的親孫子居然會向一個外人討好，季周氏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好呀！原來是你這個攪屎棍在作怪！」季周氏不管這裡聚集著所有村民們，雙手叉腰站在中間，對著季小艾就是一通臭罵：「我說我季家一直都聽話懂事的親孫子，為什麼一會兒就不聽我們的話了，原來是你這個外人在這裡攪和！故意挑撥我們一家人！你這個遭報應的的野雜種，當年就活該死了算了，免得來禍害死我兒子媳婦！黑了心的賠錢貨，你怎麼不去死呀！」

季周氏突然發難，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這個惡婆娘又犯了哪股混，這樣沒臉沒皮！

蔡婆子從來就沒有怕過她，一直在找機會，如今看見沒有吱聲的季小艾會受到這樣惡毒的咒罵，立刻就跳了出來：「姓周的，你這張豬嘴果然就是吃屎的，這麼臭，說這些話也不怕遭報應，小艾一句話沒說，也會惹到你這個瘋子，是你自己孫子長大了，知道你們家都是個什麼樣的角色，不想被你們這一家子榨乾血，拖累死，才這樣的，你怎麼會怪到小艾頭上，我看你是瘋了。」

然後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同樣表情傻愣而閃著一雙無辜眼睛的季小艾：「小艾，別怕她，就當是被一條瘋狗咬了一口，回去喝一副葯就好了。」

瞧瞧這幾個多乖多聽話的孩子，尤其是季小艾，既聽話又能幹，季家的家務事里裡外外都是她做，季懷勇夫妻倆農忙時要下地幹活，農閑又要進城裡擺攤賣豆腐。

季家就她大一些，季紹輝平日里要讀書，根本不可能會幫忙做家務。

小艾不僅僅要里裡外外一把抓，還要做豆腐，簡直就是季家請了一個不花錢的丫鬟。

如今倒好，孩子們不答應那對吸血鬼爺爺奶奶的要求，就把氣往一個孩子身上撒。

不帶這樣欺負人，讓蔡婆子心裡的火是蹭蹭蹭往上漲，立刻就慫懟著。

而季周氏根本就沒有想到她不過是罵一個臭要飯的，而且還是自己家養的，居然會惹上了蔡婆子這母夜叉？

「姓蔡的，我可沒有惹你？」季周氏如今的戰鬥方向並不在蔡婆子，自然就沒有想過要打持久戰：「我罵這個賠錢貨，與你何干？」

蔡婆子卻依舊不依不饒，指著季周氏就是一通冷笑：「沒有惹我？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大路不平旁人鏟，剛剛村長才表態，說要護幾個孩子周全，這話是不是說，這幾個孩子以後由我們大家看護，誰也不準欺負，尤其是你以及你們一家人落魄戶，更是要重點防控？」

她說到這裡故意大聲了許多，並且還故意看向了一旁正在頭疼的村長，意思很明確。

這下，不僅僅是村民們點著頭，就是村長都不得不出聲。

無辜被蔡婆子拉下水，村長笑容微微一僵，飛快地看了一眼蔡婆子，神色複雜又有些尷尬的說道：「是呀，周氏，剛剛我說的話就不管用了，這幾個孩子是我們臨山村所有人都要保護的，你幹嘛要無緣無故罵小艾，她至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怎麼會惹到你了？雖然你不是她親奶奶，可這些年她都很聽話，對勇娃子他們都很好，也很乖很懂事，如今勇娃子沒了，她又要照顧幾個小的，你這樣罵她一個孩子那些難聽的話，以後她怎麼辦，像什麼樣子！還是要留些口德。」

說完之後，村長自己都不由自主地搖搖頭，唉，這村裡的女人們實在是太難管了，動不動就打人罵人，什麼污七糟八都罵得出口。

作為臨山村的村長，常年處理著村民們的糾紛，男人倒可以狠狠教訓一頓，可這些沒臉沒皮的婆娘，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講道理吧，人家才不會理會，甚至還會一笑置之。

罵吧？他一個大老爺們，總不能和這些頭髮長見識短的女人們一般見識吧！

可不管吧，這村裡的……

一言難盡啊！

瞧瞧，明明是季周氏無理取鬧，可眼下就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讓他很鬱悶。

「無緣無故，你懂什麼？」季周氏一點都沒打算給村長臉色，冷冷一笑，指著無措又可憐的季小艾：「我就一直懷疑，小輝明明之前已經答應了，會帶著他們過繼給懷富，也算是了卻我們的一樁心事，可這小雜種一醒過來，事情就變卦了，如果不是她起了什麼歪心思，小輝怎麼可能會忤逆我們，別以為她一聲不吭，骨子裡還不定在想怎麼樣害我的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