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誰人陰謀初顯?
京兆府尹到底是京城的父母官,街邊站著的群眾們看到他后紛紛停下了動作,京兆府尹也不知是跑的急還是故作樣子,總之一副氣喘吁吁的模樣。
令明卿只冷眼看著這京城的父母官,心中猜測他到底是哪方勢力的人?
人群中,本在行兇的人只剩一人還站在原地,其餘刺殺令明卿、殘忍殺害百姓的刺客屍體都已變得冰涼。
京兆府尹看著人群中立著的令明卿和那個刺客,不禁皺了皺眉,問道,「場下何人,還不快速速報上名來?」
令明卿眯著眼,不知該不該承認此刻言家的身份,朱雀自刺客將死的那一刻起就遠遠地站在原地,令明卿本想問她關於帝京中各大世族的情況,可是眼下她明眼看著不會幫忙,心中哀嘆,只能靠自己了。
那刺客還沒等令明卿說話,便看向令明卿,先聲奪人道,「碧雲,你任務失敗,少閣主下了特殺令,我這也是沒有辦法。」
碧雲?令明卿很快在腦中鎖定了這個女子,準確的來說,是這位來自暗血閣的殺手。
暗血閣在江湖上做的是殺手買賣,只要你付得起錢,那麼就能殺掉你想殺掉的人,暗血閣與其閣下的殺手之間是捆綁關係,也是僱主關係。
低級殺手刺殺任務輕,但是相應得到的酬勞也少,而暗血閣的頂級殺手則往往神秘莫測,他們出不出任務已經完全看自己的心情,江湖傳言,暗血閣的頂級殺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暫退三年。
而碧雲就屬於暗血閣的頂級殺手,她少時成名,但在江湖上出現的次數卻不多,江湖只知其名號,但真正見過她的人卻寥寥無幾。
眼下,令明卿並不清楚其始末原委,只站在原地並未說話,那京兆府尹聞言,對著刺客大聲問道,「什麼刺殺任務失敗后,引得你竟在帝京的大街上現身傷人?」
令明卿眼底泛起一抹譏誚,看來這京兆府尹和這個刺客也是一伙人了,傷人?這滿大街的屍骨未寒,他竟也仿若沒有看到般,只說傷人?
那刺客又向著令明卿看了一眼,神色間帶著些愧疚,但是隨即又表現出一副不畏強權的模樣,「碧雲,我知道你在組織中地位高,但是刺殺太子的任務失敗了就是失敗了,組織里對待任務失敗的人都有自己的一套處置辦法,少閣主也是按規矩辦事……」
此言一出,京兆府尹眼中升騰起淡淡的得意,對著令明卿厲聲道,「來人啊,將這個刺殺太子的賊女速速拿下!」
令明卿喝道,「我看誰敢?」
這一聲不比京兆府尹剛剛的聲音低,甚至帶著些上位者的怒氣,那京兆府尹心下一驚,只是到底是官場里混跡出來的,面上看起來竟也沒有絲毫變化。
令明卿緊緊盯著那刺客,問道,「你說我是暗血閣的碧雲?」
那刺客被他這樣一問,本來很確定的態度,眼下被令明卿死死盯著,心中竟有些退縮,只是想到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還被那個男子捏著,心中一狠,道,「對,你就是碧雲。」
「哦?」令明卿淡淡道,「據我所知,碧雲的規矩是三年才現身一次,去年十月她剛剛完成一個大單,按理說不會這麼快便輕易現身才對……」
那刺客想到昨日夜裡那個男子淡淡問他,「若是有人問起碧雲三年不開張的規矩,你待如何回答?」
他瑟縮著,心中確實不知該如何作答,那男子又淡淡道,「你只需要回答她,規矩都是死的,碧雲雖有這樣的作風,但難免有一時之急,想重新出山也不是不可能。」
眼下這女子的問題,竟和昨日夜裡那公子的問題分毫不差的對上了,他心中有些敬佩,高手過招,想來是走一步便能夠將往後的十餘步都預料到了,昨日夜裡的那個公子如此,如今面前的這姑娘又是如此。
他將昨日夜裡那個公子的話原封不動的說了出來,令明卿一副「就知道你會這樣說的」表情,緩緩道,「這話說到底不過是你的猜測,那我再來問你,你又是如何確定我就是碧雲?」
那刺客道,「暗血閣中,碧雲偶爾會現身,我有幸見過一次。」
「哦?」令明卿嘴角微微勾起,「碧雲的面孔千變萬化,你又是如何通過她那萬千變化的面孔中看到她的真實面目?從而在這人流不息的大街中鎖定到我身上?」
京兆府尹往一個方向望了望,回過頭來后對著在場的幾人大聲道,「街上不是說話的地方,來人,就這賊女與這刺客通通抓起來,關進大牢,聽候差遣。」
令明卿目光往京兆府尹的身上落了落,心中清楚,一進大牢便等於真的承認了這樁罪名,而且一旦入了牢獄,自然是由他們說了算,到時即便自己真的沒罪,怕是到了某些人的筆下都通通承認了。
正僵持間,一道聲音不遠不近地響起,「哦?京兆府尹好大的威風,既是要抓言家未來的主母,便先將我這個一天無所事事,最有嫌疑的人抓起來吧?」
一群人聞言,紛紛尋找聲音的源頭,只見不遠處的街道緩緩走來一人,那公子身穿一襲白衣,頭頂一個玉冠,手裡把玩著一把玉扇,看起來閑適實則速度很快地往這邊走來。
令明卿則仰天無語,無所事事?最有嫌疑?
京兆府尹雖不常見言煜,但也知道言家的少主近日回了京城,眼下瞧這風度,確切無疑了,只是確切的同時又暗暗想著,就怕你不來,來了更好。
瞧見言煜現身了之後,街角處一道身影眼底閃過一絲弒殺,他這從小到大最大的對手,在自己動了他的未婚妻后,終於來了啊。
京兆府尹上前行禮,「下官司馬睿參見帝師。」
言煜出入朝堂,用的始終都是太子帝師的名號,眼下京兆府尹這樣說倒也沒有錯。
京兆府尹先聲奪人,「雖是言家的未來主母,但是面臨刺殺太子如此重罪,想必言家也不願袒護吧?」
言煜輕飄飄地道,「哦,那倒不會?」轉而又問道,「太子被刺啦?傷的重不重?若是被刺到一點皮肉,太子守則抄一遍,刺入再深,太子守則怕是要抄三遍啦。」
「就這等身手,也配說是我言煜教出來的弟子?」說罷閑閑睨向京兆府尹,等著他回話。
在場眾人:「……」
言公子,您的關注點是不是有點奇怪?太子被刺這等大事,我們是不是應該先討論捉拿刺客,對太子的懲罰是不是該略微放一放?
只有令明卿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言煜這話看似是對太子身手的不滿,實則是在向眾人強調一件事情,他是太子的師父!!!
而且言家世代作為帝師之家,這個家族不會做出任何對皇家不利的事情。
京兆府尹也是個人精,幾乎是瞬間就反應過來了,「言家世代忠良,自然不會對太子做出這等謀逆行為,只是……據微臣了解,言少主的這位未婚妻,貌似是江湖中人?」
「眼下這名刺客又直指言少主的未婚妻是暗血閣的碧雲,想來若不是如此,暗血閣也不會當街殺人?」
令明卿目光直直落向京兆府尹,暗暗道,終於來了,饒了這麼大一圈,最終的目的還是要坐實她便是碧雲,這樣一來再加上那名刺客的指正,她即便沒有刺殺太子,也會被大家自然而然的認為自己有謀逆之心。
言煜同時嗤笑一聲,「言某不知,原來本少主的未婚妻竟有如此本事?」
言下之意,本少主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任小小的帝京父母官,又是如何如此確定的?
京兆府尹還在反抗,「少主不知,並不代表著這賊女不是啊。」
令明卿冷冷道,「怎麼,是暗血閣的少閣主親自告訴你的?」
「這個……」京兆府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本官怎會與江湖勢力有勾結,只是這刺客言辭確定,本官作為帝京的父母官,自然不敢放過刺殺太子的賊人。」
令明卿淡淡「哦」了一聲,「只憑藉這刺客的一面之詞,司馬大人便如此確定,想來是斷案如神,不用認真了解事情的原委,便能下結論。」
這話說的毫不客氣,甚至有些當面扣帽子的意味,司馬睿當即有些喘不過氣來,這兩人三言兩語便將矛頭直指他,怪不得昨日夜裡公子說,今日一戰,若是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那麼反過來便是雲雨顛了這天地。
街角暗處,一位如同清風明月般的男子踱步而出,他一步步走向言煜和令明卿所在的地方,在他踏出的那一步起,言煜和令明卿便快速交換了個眼神,隨即往那個方向望去。
令明卿心中淡淡想,這局的背後主使人,終於現身了。
就在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名公子身上后,當街下跪的那名刺客目光閃了閃,下一刻他咬碎了藏在牙齒中間的毒藥,毒藥發作的速度很快,只一瞬間,他就倒地不起。
眾人回過頭,人群中相繼傳來了幾聲驚呼,「那名刺客自殺了!」
言煜的目光始終落在他身上,看著他微微笑著打招呼,「多年不見了呀,言少主。」
言煜淡淡收回目光,「這麼多年來,依舊不想看到你。」
那位公子倒是也沒有生氣,只笑著道,「可惜在下對言少主卻很是想念呢。」
言煜再次反唇相譏,「你難道不知,當年我離開帝京,也是不想再見到你嗎?」
那公子笑得愈發溫和,「是嗎?言少主這般,真是看得起在下呢。」
言煜像是不欲與之相爭,微微啟唇,「你還是這麼讓人討厭,司馬離。」
司馬離微微笑著,「彼此彼此。」
人群中眾人漸漸忘了之前發生的事,只將目光落在街道上兩位你來我往的公子,有些人的目光中竟帶了絲絲懷念,「這麼多年,再次聽到言少主和司馬公子這樣說,竟然覺得時光沒有絲毫變化。」
司馬離看向令明卿,微微笑著道,「這位便是有間客棧的主人,令姑娘嗎?」
此言一出,令明卿頓了頓,眾人接連傳來幾聲驚呼,司馬公子說這位姑娘姓令?那就不是暗血閣的碧雲了?
眾人想起那位指認令明卿的刺客,紛紛望去,這才想起,這位刺客就在剛剛已經服毒自盡了,這是看出了這局沒有勝算,所以畏罪自殺了?
司馬離看向眾人,又淡淡道,「諸位估計不知,令姑娘確實是江湖中人,只是她是江湖中有間客棧的幕後主人,並不是暗血閣的碧雲。」
「碧雲雖是暗血閣的頂級殺手,但令姑娘身份尊貴,定是不屑去做的,之前的事想必是場誤會。」
令明卿腦中有個想法一閃而過,所以司馬離今日的自導自演,目的並不是為了指認她是碧雲,而是藉此機會,向眾人傳達出一個信息,她令明卿是江湖中人,而且在江湖中所有的勢力很大?
這樣想著,又見他對著言煜笑道,「言公子作為醫藥谷的傳人,在江湖中早已享有盛譽,現在看來,與令姑娘都是人中龍鳳,仔細想來,也是絕配啊。」
這是在說言煜在江湖中也很有影響力,與她聯手是江湖上不可小覷的一股勢力嗎?
令明卿嘴角一抹譏誚,為了向朝廷傳達出這樣一個信息,他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先是找人去刺殺太子,又是讓刺客當街指證,只是刺殺太子、刺客當街指證都為假,唯有向皇家傳遞出這樣一個信息才是真!
他知道,直接告訴太子甚至皇帝,太子和皇帝都會想到言煜的帝師身份,於是偃旗息鼓,並不會因此對言煜有什麼想法,唯有這樣,當街告訴帝京中的所有人,這樣的消息才會被皇家的影衛傳遞給尚在病榻之中的皇帝。
皇權之下,怎容他人勢力強大?
言煜看著他,笑眯眯地問道,「司馬家族不久前當得了賑災的大權,朝中錢財全都由司馬家全權負責,想必很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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