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整人
()我也沒想到御憐花多喝了幾杯黃湯後會恢復了點人的正常樣子,比平時可愛多了。而旁邊又唱又笑的硯茗卻還是一副通殺男女的嬌媚樣子,這妖孽天生就是來禍害人間的。
於是我微醺著,跟著御憐花拿著筷子敲碗,跟著硯茗一起,笑著反覆大聲吟李白的《將進酒》,鬧得很瘋。
硯茗看來比御憐花都醉得厲害,看來等著明天問他要酒水費了,但看在大家都很高興的份上,打個半價給他算了。
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倆反反覆復只念這首,其實可以選鳳頭釵之類的詞,廣為流傳的名家好詞多得是,也可能是酒醉時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特別是「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這二句,聲音更是悲愴響亮,御憐花的筷子差點沒把碗給敲破了。
「痛快,痛快」又吟完一遍后,硯茗即興發揮的甩袖舞做了個收尾動作后,嬌笑著高聲喊著。隨後捏著空酒杯回桌,想再倒上一杯。
只聞到香氣和酒氣混合在一起的濃香隨著他一起襲來,微喘著氣,身軀輕搖,象喝醉酒的楊貴妃,帶著萬種別樣風情。
硯茗確實喝得不少,臉紅到耳根。他站在桌邊后,腳一軟,一個踉蹌就要摔倒,趕緊的手去扶桌子。結果手按在了一盤西湖醋魚的大盤子邊上,盤子猛然跳起,不偏不倚的正好倒扣在御憐花的身上。
盤子里半條魚外加所有剩下的糖醋汁,全翻在了正坐著的御憐花大腿上。
「哎呀,抱歉抱歉,我真是罪該萬死呀」硯茗好似酒醒了三分,忙不迭地道歉,掏出袖子中的羅帕幫御憐花擦著。
御憐花好似也醒了,原本笑著的臉如立即戴上面具一般,又是冷而板著。他推開獻殷勤的硯茗站起:「我上去換衣。」
菜汁一定滲入,將褻褲也弄濕,象總是穿得很乾凈,棉質袍身上沒有一絲污跡的御憐花,一定會將褻褲也換了。
御憐花上了樓后,我側頭對著笑站著用毛巾優雅抹手的硯茗,輕聲咬牙切齒著:「難道你想讓我跟上去看嗎?這跟偷看洗澡有什麼兩樣,換湯不換藥。」
「當家的是千金之軀,怎麼讓當家的去可以偷看男人換衣服?這裡我們只是白天在,樓上也只有一條可以更換的衣服。」御憐花神秘兮兮地收起嬉笑:「看我怎麼讓他自己過來,等著哦」
他雙手拎起長得累贅的中間開衩的袍擺,躡手躡腳地順著旁邊樓梯上去了。看來他酒醉是假裝的,否則上百斤的男人,不會走在木頭樓梯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一會兒只聽到樓上御憐花一聲暴怒:「站住」
我的心臟一下狂跳了起來,下意識的站了起來,一個人影突然從二樓窗台上跳到了底層,讓我已經上下大幅度躥的心差點沒跳出來。
跳下窗檯的是硯茗,他手中拿著衣物,顯然是御憐花剛脫下的臟衣外還有準備更換的衣服。
眼前一閃,一樓門口的紅紗帳揚起還未落下,硯茗已經閃到了我跟前,將手中的衣物往我頭上一扔。
頭被寬大的衣服遮住,我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趕緊的去拉扯:「幹什麼……你……」
當我把帶著濃重酒氣和酸味的衣服拉下來,只見御憐花只穿著一條類似平角褲的白棉褲衩,一個紅色大軟墊擋在胸前,應該是慌忙中抓起遮羞的。如此狼狽配合著他半醉半氣的紅臉,那樣子很滑稽,但我卻笑不出來。
緊張地左右找著始作俑者,硯茗已經躺在軟榻上一幅醉得不省人事,顯然是讓我背黑鍋。該死的騷狐狸,速度那麼快,一定也會武
衣服在我手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誰的嫌疑最大。我只能努力擠出些笑容,不自然地賠笑著:「嘿嘿,嘿嘿嘿……御少爺知道我不會武,根本不可能從二樓跳下來。」
也許讓他光著身體跳出窗,從來沒有過。奇恥大辱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我,哪怕錯打一萬,拿我當沙包,也要多少挽回一點顏面才行
「會不會武,試試便知」御憐花氣得不輕,以手為刃地劈來。
不能不逃命了趕緊地將手中的衣物當擋箭牌,往御憐花扔去,隨後發揮了人小身形還算靈活的優勢,一個彎腰衝出了包房,能逃多遠就逃多遠呢。
正如我所料,御憐花並沒有追來,除非他真想光著身體追殺我。
我從未跑過那麼快,生怕御憐花氣得沖昏頭腦,穿上衣服就追來,如百米衝刺般一口氣逃進了自己的院子。
門也不用關了,門只能防君子,防不了小人。御憐花一腳就能將門踢破,一個躍身就能跳過院子圍牆。
我跑到房間已經累得大口大口喘氣了,語不成聲地喊著:「羽……羽,你在……在哪裡?」
沒人回應我,點上蠟燭看,屋子裡空蕩蕩的。
「當家的,怎麼了?」二個巡夜的遙遙看到我一路狂奔,以為出了什麼事,跟來了。
羽昨晚還睡在這裡,現在十有**又失蹤了。但我反而心穩下來,怕什麼,打死早投胎。再說這裡是我的地盤,就算沒人武功比得上御憐花,五百號人每人吐一口唾沫都能把他給淹死。剛才也就是借著酒勁發威,等酒醒了,自然不會那麼衝動。
我努力平息著喘息,胡亂編了個理由:「沒什麼,剛才想起可能忘了熄燭火,所以跑回來看看。」
雖然御憐花穿上衣服再殺來的可能性極小,但不是沒有可能。今晚還是不要住在這裡吧,現在天色已晚,很多早睡的人已經入夢,到萬貫那裡聊天不可能了。和其他孩子合睡,會引起懷疑。
先出去溜達吧,帶著巡邏守夜的出去亂逛,想了半天我終於找了理由,去倉庫盤貨。倉庫是三排大房,輪班管理看門的有十來個,旁邊有五六間小屋放著床,可以讓看門的休息。我盤累了藉機就睡在那裡,如果有事喊一聲,就立即會有大人來;御憐花也想不到我會窩在倉庫睡。
暗罵自己怎麼被硯茗這個狐狸整了,替他背了黑鍋。躺在倉庫旁小屋的床上,我又氣又惱,覺得有點窩囊。也忍不住回味著這頓喝得很開心的酒,想起御憐花光著身體站在我面前那快急瘋的臉,忍不住想笑,其實被整得最慘的是他。別說,腿上確實光滑如硯茗,也是極品呀
第二天我將大郎叫來詢問了下,二個青樓頭還各自包下了二個大院子,供晚上睡覺以及姑娘們接待沒有包房的客人。白天他們呆在『奼紫嫣紅』包房裡,隨時監督姑娘們在各包房內找客人。
「他們可真夠狠的,一個見不聽話的直接拿鞭子抽;而另一個聽說是個笑面狼,專門晚上吊起暗暗的整,一點傷痕都不見,人卻弄得半死不活。」大郎說得是眉飛色舞,就連哪個人的姑娘更紅都一一細說了。這二個傢伙就二天時間,撈回了住在這裡的一半本錢。
「好好,大郎謝謝你,你去忙吧」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不想再關注這些花邊桃色新聞,反正這二個主早晚會走,目前要緊得是昨晚的事。
冤家宜解不宜結,這事應該和御憐花說說清楚,這種貨色少得罪一個是一個去包房解釋,會同時得罪另一個,於是我打算晚上親自去御憐花的包院。
晚上,我派去的人過來報信,說是御憐花已經回院了。
帶人去還是不帶人去成了個問題不帶人,萬一御憐花有些不可告人隱藏極深的陰暗面呢?畢竟他是青樓頭,掌握著江南一帶所有的青樓。帶人又帶誰去好呢?最要命的是羽不在,否則帶著他去就足夠了。
帶人,是帶男人還是帶女人?御憐花那裡的姑娘如果一天賺不到足夠的錢就會挨鞭子,如果帶男人去,還不先用軟功拿下再說。帶女人去,簡直是帶著綿羊進狼窩。反正無論帶男人還是女人,都是去溫柔鄉,不大合適。
我連走路都想著這事,以至於有人叫我二聲,才回了神。
扭頭一看,只見貴公公正帶著他八個家丁大約在溜達。貴公公好似對我的無意怠慢有點不滿,臉上雖然似笑非笑的一貫作風,但話語里已經顯露:「當家的到底不一樣,才一天功夫就不認識了。」
我趕緊辯解,反正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呀:「貴公子休怪,我也是有心事。正煩著呢,要不到我那裡喝口茶,我們邊喝邊聊」
說謊只會讓本來就多疑的太監更加不滿,甚至會產生無名怨恨。索性全說了當聽到御憐花光著身子站在我面前時,貴公公笑得渾身都顫了。
茶喝了幾盅,事情的經過也說清楚了。貴公公笑著道:「此事本公公也得知了,原來你是為了此事心煩呀。」
他想了想后,好似有了主意:「庄內的人去確實不方便,今晚我正好也想找些樂子,要不就讓本公公陪同你去一次如何?」
還真是峰迴路轉,他陪著去其實最好。他有人還帶著刀,御憐花必定有所顧忌。而且說起來他只不過去尋花問柳而已,拿著銀子去消費,御憐花總不能虧待了客人,砸了招牌吧?
於是我點頭答謝。
皎月照空,華燈初上。我跟著貴公公,以及他帶著的二個手下去御憐花的包院了。
「貴公子走遠路了,那裡才是門。」見從側路小道走,我忍不住提醒。
「放心吧,跟著本公公走就是,這事一定會辦妥的。」貴公公自管自說自話的走,這路越走越黑。
越是叫我放心,我越是不放心。心中有點忐忑不安起來,暗自責怪怎麼去相信這個有點變態的太監,事已至此,只能硬著頭皮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