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嘴臉
前面有於淵收了晉王齊王的禮,這裡於父雖然十分厭惡這些人,但還是硬著頭皮,把他們也讓了進去。
一時間,整個侯府仿若集市鬧街,來往人員絡繹不絕。
於夫人她們本來想從正門回去的,老遠就有家僕過來傳話,把侯的情況說了。
於夫人並不想見那些阿諛奉承的人,就調轉馬頭,走了侯府的側門。
側門進去不是正院,而是直入了後院。
於夫人當著自家寶貝兒媳婦兒的面,倒是沒抱怨什麼,但是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就忍不住問身邊的吳媽說起來。
「老爺是怎麼想的,怎的還讓這群人進了門,他是這些年被壓彎了腰,不長記性了嗎?」
吳媽是她從娘家隨家過來的丫頭,原名叫吳紅。
不過這些年裡,她隨著侯府起落,不離不棄地照顧著於夫人,早已經不是單純的僕從,府上小輩的家僕們,都尊稱她一句「吳媽」。
連於夫人都被帶偏了,明明兩人年齡差不多,卻也跟人一起叫她吳媽,生生把她叫老了二十歲。
不過吳媽被叫老,也是有原因的,是真的事故而老舊。
她對老爺的這一做法還是挺贊同的,京城就是這樣,官官相依,官官相護,要是於家早些年就這樣,應該也不會出這麼大的變故。
不過看夫人正在氣頭上,她就沒強行勸。
她是下人,既是在於家幾十年,也還是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會口無遮掩。
只是為了緩解於夫人的氣,換了一個話題:「夫人今日去廣濟寺,可看好的日子?」
提起這個,於夫人更氣了,又氣又無奈,嘆氣道:「哎,真是事事不順,大師說這個月沒有好日子了,要等下個月才行。」
吳媽連淺笑著道:「下個月很好呀。」
於夫人忍不住往她那邊看過去:「好在哪兒?音音多好的媳婦兒,現在都住在府里了,我只想早些把他們的婚事辦了,讓他們名正言順,省得有人在背後說她什麼。」
吳媽卻是笑著道:「少爺和少夫人本來就是完過婚的,住在府里並無不妥。咱們府里想補辦婚禮,自然是為了給少夫人排面,那自然是匆忙不得,要好好籌備的。」
她看著於夫人的臉色說:「夫人你想,現在少爺回來了,他要成婚那京城裡的一些親戚朋友,是不是也請來?」
於夫人並不想請,一想到這些人這十年間的落井下石,她都懶得理他們。
可若真不請,好像對自己的兒媳婦兒又不公平。
這麼好的兒媳婦兒,不配給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長長見識嗎?
這麼一想,她就向吳媽點了點頭:「對,有些安份的還是要請一請,還有宮裡的嫻妃,怎麼說這些年,她也為於家盡了一點力的。」
於夫人嘴裡嫻妃,是於淵的堂姑,年少時便入宮為女官。
當年於家風頭正盛,她也沾了一些光,被封為嫻妃。
北盛帝雖不是特別喜歡她,但也從不怠慢她,宮中其他人,礙于于家的關係,表面對她也很尊重。
可後來於淵失蹤了,於家離開京城,嫻妃便失去了靠山。
宮裡一向是見風使舵的好地方,那些人一看她失勢,趕著上門的不知幾多。
奇怪的是,無論別人怎麼誣陷她,北盛帝對她最高的懲罰也就是禁足,並未把她的妃位降下來。
兩年前於家因為於淵的事,重回京城,朝中黨派還是看他們不順眼,明裡暗裡做出許多不恥之事。
是嫻妃不顧自身風險,在北盛帝面前說話,又在宮中周旋,才讓他們在京城落腳。
為此,於家口中不說,心裡對嫻妃還是很感激的。
於淵要成婚這麼大的事,不但要告訴嫻妃,連陛下那裡也得說。
他現在仍是忠勇侯,是鎮國大將軍,怎能不聲不響的成婚?
於夫人想到這裡,氣反而慢慢下去了。
不管怎麼說,她兒子回來了,還帶回了兒媳婦兒,這是雙喜臨門的好事,是要告訴人知的。
她對吳媽說:「是要好好準備,下個月有幾個好日子,等行舟回來,和音音一起商量,看哪個日子最合適,咱們再仔細籌備。」
婚禮之前,三書六禮,擇日,送喜等各項議程,都不可缺少。
於夫人又道:「我聽音音說,她哥哥是與她一塊來的京城,就是有事暫時未進京。這事也得等等他,這是她唯一的娘家人,婚禮的事咱們得跟人家商量才是。」
吳媽忙應下:「是,成婚的事確實要跟親家見面商量的。」
她猶豫了一下才道:「少夫人的娘家人也在京城,未成婚之前住在府上……」
「住在府上怎麼了?他們本來就已經成過婚了,這只是補辦而已,音音自然要住在府上的。」於夫人稀罕這兒媳婦兒的很,不接受任何理由把她往外趕。
吳媽其實也很喜歡這位少夫人,因為傻妮的性情溫和,隊附合她所有對大家閨秀的看法。
雖說是從鄉間來的女子,可身上的氣質與行事作風,卻是比許多京中的貴女們還耐看。
她這麼說,也不是想趕傻妮出去。
只不過京城有內俗,男女在大婚之前,最好是不要見面,所以才有此一問。
被於夫人說了一頓后,便不再提此事了。
不過於夫人還是想的更長遠一點。
「音音住在府上沒問題,可她的哥哥要是來了,也住在府上難免就叫人閑話。吳媽,你去問問老爺,我們在外給他置辦一處宅子,讓他進京之後,就住進去可好?」
吳媽趕著去前院問於老爺,卻正好碰到從齊王府回來的於淵。
兩人一說話,得知她是去問這事,於淵就先攔下了。
「讓母親不用操心,這事我早就置辦好了,等他入了京,住過去就是了。」
吳媽忙應了事,又忙著把於夫人擇日子的事說了。
於淵道:「我先去一趟前院,回頭再跟母親商議此事。」
大婚是他提出來要補的,他自然十分重視,而且此事最重要還是要看音音。
於淵一邊往前院里去,一邊想著這事。
路過一個丫鬟時,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很面生,是他沒見過的,而且丫鬟的行為也很古怪,看到他,沒有行禮,反而低頭向後退去。
於淵看她的方向是去後院,微微眯了一下眼,並未出言阻止,反而繼續往前走。
離開那個丫鬟的視線以後,他迅速折返身,跟在她的身後,也進入自家後院。
從丫鬟行動腳步來看,是會一點武的,但並不是很高,也就是能對付一個尋常的人。
而這個對音音來說,就已經是威脅了。
那丫鬟的目的顯然也是傻妮,進入後院后,先四處看看,發現自己並不能確定位置,很快就攔住一個府里的丫鬟道:「老爺讓我來給少夫人傳一句話,請問一下姐姐,少夫人現在在哪裡?」
她問的這個丫鬟,叫小雙,看上去年輕,卻已經是侯府的老人,而且是很忠心的老人。
一眼便看出她是個面生的。
小雙沒有告訴她傻妮在哪兒,反而問:「你是誰,我怎麼沒在府里見過你?」
那丫鬟就勢編謊:「是侯爺剛買回來的丫鬟,今日才進的門,所以對府上不熟。」
小雙的眉頭皺了起來:「少爺一早就出門去了,到現在都未回,哪裡買了丫鬟?」
說到這裡,她突然意識到,此人是另有目的的,於是一邊往後退,一這叫:「來人……」
那丫鬟看自己的暴露,立馬劃出袖筒里的匕首,向她撲去。
她只是來問個路,問不到也不能讓人把她的事喊出去。
這個丫鬟既然發出了她,那就必死無疑。
可惜眼看著要撲到小雙的身上了,后膝蓋卻突然一軟,人一下子跪了下去,匕首也甩出去老遠。
而侯府里聽到小雙的叫聲,有家丁已經趕了過來。
於父從前是武將,現在也是武蒙的教練,侯府里的下人不說個個高手,但多數也都有些防身的功夫,很快就把那丫鬟按住了。
正想把她扭到前院,交給於老爺,卻聽小雙說:「先別往前院送,關起來吧,老爺在忙,少爺也沒回來,此時把她帶出去,難免會被人看到。」
家丁見她說的有理,就把丫鬟綁結實了,關進一間空置的屋子裡。
等下人們全退下去了,於淵才出來。
那顆把丫鬟打到的石子,不是他踢出來的,而小雙。
她看上去又急又慌亂,大叫著逃竄,其實不是過是給這丫鬟造成一種錯覺,她什麼也不會,很好處理。
所以她沒跑,而是拿著匕首去追小雙,結果一招就被小雙制住了。
現在小雙應該是去回於夫人了,於淵在想,他是不是現在進去審問那個人。
琢磨了一下,還是沒有進去,而是出來往傻妮的院子里去。
本來以為府上是安全的,現在看來,他們敞開門接待外面的人,反而給家人帶來了危險,看來此事,還是得另想辦法。
傻妮和於夫人回來了以後,便回到了她和於淵住的那個院落。
這裡相對來說很安靜,於夫人安排了兩個丫鬟,一個婆子來照顧她。
小司沒有,因為於夫人覺得她兒子皮糙肉厚,不需要人照顧。
最重要的人,侯府早不以前頂盛時期,家裡的僕從都是有限的很。
於夫人自己,身邊也只有一個小雙和吳媽,另外的人,於父身邊只有一個小司,剩下的幾個人,這兩天都在正院里伺候。
算起來,照顧傻妮的人還是最多的。
不過,她也不需要她們做什麼,只是打掃一下院子里,日常上的她都是自己親手完成。
這會兒,她回到院子里,兩個丫鬟忙跟進來,給她打了涼水,端了茶。
傻妮朝她們淺笑:「放下吧,這裡不需要伺候,你們去外頭吧。」
兩個丫鬟「是」了一聲,退了出去。
出得門去,難免小聲「嘀咕」:「少夫人出門不讓我們跟著,回來也不讓我們伺候,這要是被夫人知曉了,得怪我們吧?」
另一個也有同樣的困惑:「是呀,咱們之前在夫人院里,還做些事情,來少夫人這邊兩天,什麼也不做了。」
都是老實的下人,這樣兩手閑閑的日子,讓她們有些心慌。
於淵進來時,正好就聽到這些話。
他倒沒說什麼,不過那兩丫鬟看到他,都嚇了一跳,忙著跪下去:「少爺……」
於淵往裡看一眼:「少夫人在嗎?」
丫鬟忙問:「在的,少夫人從外面回來,就一個人在屋裡了,也不讓奴婢伺候……」
「嗯。」
於淵往裡走去。
屋門也在此時被打開,傻妮站在門口處,含笑看著歸來的他。
於淵幾步跨過去,執了她的手,柔聲問:「天氣熱,去一趟廣濟寺累壞了吧?」
傻妮搖頭。
兩人往裡屋走,兩個丫鬟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添茶,可一想到少爺與少夫人進去時的模樣,兩人的腳就釘在地上,誰也沒移動。
以前的侯府少爺,她們是不知道的。
這兩個丫鬟是這兩年才進的侯府,也是兩天前才見的於淵。
但從她們的角度來看,這位少爺絕對是養眼凍心的。
好看是好看,看上去也好像挺溫和的,但他身上就是莫名帶著一股冷氣,下人們從不敢貿然往他跟前湊。
也只有在他面對少夫人的時候,那溫和是真的又溫柔又各氣。
這是下人們可望不可及的溫柔,他們除了羨慕,根本不會做別的想。
此時,兩個丫鬟恭謹地站在外面,心情複雜。
而屋裡的人,已經悄聲在說廣濟寺的事了。
「見到了雲平哥,也把東西給了他。」傻妮道。
於淵的眉頭皺了一下。
她忙問:「怎麼了?可是哪裡辦的不妥?當時我仔細看過了,身邊並沒有人跟著。雲平哥也很小心的,拿了東西便很快離開了。」
於淵的眉頭皺的更深了:「你……之前不這麼叫他的,什麼時候成哥了?」
「啊?」傻妮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於淵重複:「你之前不是叫他白先生嗎?怎麼現在成哥了?」
傻妮這次聽懂了,但她還是不理解,所以眨了一下眼,不解地問:「這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