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尿褲子了
沐二郎斷了腿,頭上身上都是傷,接骨的時候直接疼的昏死過去,悠悠轉醒,屋裡已經沒有了一點光亮,只有此起彼伏的鼾聲。
他疼的難受,憋的也難受,喊了一聲:「老四!」
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
他微微動了一下,疼的他忍不住叫出聲。可屋子裡的人都跟死了一樣,沒有一點反應,鼾聲依舊。
十九歲了,算是個男人了,可這會兒疼痛和脹痛依舊讓他忍不住紅了眼。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要是沒有人來拉自己一把,是不是要直接尿在褲子里。
也不知道腿什麼時候能不疼,能不能完全好。
門從外面被推開,有人提著馬燈進來,但是屋裡熟睡的兄弟幾個一點動靜都沒有,沐二郎突然就害怕起來。
「誰?爹,大哥?」
沐乘風應了一聲:「是我!」
「狗剩?」沐二郎疼的狠狠的噓了一口氣:「你,怎麼,你怎麼來了?」
話問出聲,還沒有得到回答,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許笙歌上前拿掉他脖子上的銀針對著空言和沐乘風道:「抬著,慢一點,連他身下的褥子一起,把人兜裡面抬著,注意腳底下。」
沐乘風應了一聲,和空言一人一頭拽住沐二郎身下的褥子,將人抬著朝外面走去。
許笙歌在後面提著馬燈,順便將門給帶上。
剛剛下過雨,夜晚的天很好,哪怕不是滿月,也依舊將大地照的亮堂堂的。
兩個人抬一個人不算吃力,原本也沒有多遠,一口氣就回了竹林。
既然是打算好要將沐二郎接來,下午沐乘風就開始準備了,上山上撈了晒乾的草,再洞裡面刨了一處平坦的地方鋪了厚厚一層,將沐二郎弄進洞裡面之後直接放在了乾草上面。
原本空蕩蕩的山洞裡面這會兒住了四個人了,沐乘風緩了一口氣,看著幾個人睡的位置撓了撓頭。
他自己無所謂,但是還有個媳婦兒。
回頭得想法子砍了竹子做個籬笆牆擋一下,修好房子大概得入冬以後了,還要在這裡住老長時間呢!
許笙歌不知道他心裡在琢磨什麼,要是知道定然擊掌鼓勵,那要是有東西擋起來可就太好了。
她拎著馬燈瞅了瞅沐二郎,然後又給他把了脈,讓沐乘風將先前的舊被子拿來給沐二郎搭在身上。
「明天你得去一趟鎮上,買個小銚子回來給他熬藥,再看看有沒有杵臼,弄回來搗葯。我得上山找藥材,小和尚留在家裡看著人。」
說完又問沐乘風:「我記得這個村裡是有個郎中的吧?」
沐乘風點頭。
「那就成,我明天上山看看,萬一找不齊,到時候可以去他那裡買。」
沐乘風比較擔心的是:「等到明天會不會耽擱他的腿?」
許笙歌擺手:「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由分寸。」反正那骨頭已經接好了,最主要就活血通絡慢慢長,還有他身上的傷,傷的厲害會引起併發症。
單論接骨,村裡的這位大夫還是很厲害的,非常到位。
天越熱,夜越短,可對於沐二郎來說這短短的一夜勝過他這輩子過的任何一個夜晚,太漫長太煎熬了。
那根銀針刺暈了他,然而並沒有讓他一直昏睡到天亮,天快亮的時候他還是醒了,不僅醒了,他還羞恥的發現在昏睡的時候沒有憋住尿褲子了。
看著周遭黑漆漆的,大概是因為尿褲子的緣故,他這會兒渾身滾燙,腦子了昏沉沉的完全不知道已經換了地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不摔的再狠一點,直接摔死他算了,為什麼要這樣折磨他。
昏睡著的人和醒來的人氣息差別很大,尤其是沐二郎這種一身都是傷,硬生生疼醒的人。
所以他才醒來兩息,許笙歌也跟著醒了,沐乘風向來敏銳,也跟著一道醒了,整個山洞裡面也就小和尚還睡著。
沐乘風點了燈,套上鞋子朝沐二郎那邊走去。
馬燈裡面那微弱的火光讓山洞了多了一點亮光,沐二郎總算是察覺到了不對,抬眼看著頭頂,雖然看不清楚,但是明顯能感覺出來,他不在屋子裡了。
那隻能動的手在身下摸了摸,扯出兩根乾草來。
然後就看見走過來蹲在自己面前的沐乘風。
「狗剩,這,這是哪裡?」
沐乘風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道:「我暫時棲息的山洞。」
沐二郎又問:「我,我怎麼會到這裡來的?」
沐乘風嗤了一聲:「當然是老子把你偷出來的,不然你怎麼來,飛過來?」
沐二郎頭暈眼花的半天也沒有反應過來,然後就聽見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木頭,你去找一身你的舊衣裳給他換上,把褲腿剪開給他穿。」
沐乘風以為許笙歌嫌棄沐二郎那一身的血,二話不說就去找了衣裳。
沐二郎這會兒感覺整個人都要著火了,燒的都感覺不到疼了。
換衣裳,那他尿褲子的事情不就暴露了?
「不要,不用麻煩。」
半天才擠出來這麼一句話,可惜沒有人理會他,許笙歌避去了外面。
再進去的時候手裡多了一節竹筒,她直接教給了沐乘風:「給他喝下去,一滴也不能浪費。」
沐乘風接過去瞅了一眼,沒有藥味兒,涼水,降熱用的?
倒是坐在一旁的空言小和尚,抬眼看了一眼,又垂眸老老實實的坐在了那裡。
沐乘風一手托著沐二郎的後腦勺,一手拿著竹筒:「聽見了,喝了,一滴都不能浪費。」
沐二郎暈乎乎的,周身滾燙,有冷水入口,那股子涼意讓他本能的不停的吞咽,當真一點都沒有浪費。
水從喉嚨裡面躺進去,涼意瞬間滲透五臟六腑,那一瞬間身上好像就沒有那麼燙了一樣,疼也沒有那麼疼了。
外面已經麻麻亮了,許笙歌對著沐乘風道:「我上山了,你去鎮上,小心一點,早去早回。」
沐乘風點頭:「你也要小心一些。」
許笙歌應下來,又囑咐了空言一番,然後才拿著鋤頭提著籃子出了竹林。
當歸,紅花這些尋常藥草她覺得村裡那位郎中那裡應該是能配到的,她進山要找的是另外一味最主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