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偷人這種事情

第四十二章 偷人這種事情

沐成金咬牙道:「你給我等著!」說完急匆匆的就朝院子外面走去。

沐乘風的眼睛通紅,仰臉看著天,半天才把那口氣給咽下去,等著就等著。

他大概知道沐成金去幹什麼了,這大概是他最後一次拿當年那件事情要挾沐成金了。沐成金怕是恨他入骨,時時刻刻都巴不得他去死了。

畢竟他活著一日對於沐成金就是個威脅,就是個禍害。

他看著沐生根道:「我進去看看二哥。」

沐生根沒讓:「不用了,你也挺忙的,該幹啥幹啥去吧。」

沐乘風死死的捏著手,半響轉身朝燕兒溝走去。

許笙歌輕輕嘆了一口氣,對著空言道:「你跟著,看著他,我有點事情,去去就來。」

空言不知道她想幹什麼,但是還是點了點頭,跟著毛蛋一起攆了上去。

許笙歌看著他跟了上去,然後才從院子旁邊的小路上去了後山。

沐成金黑著臉出的門,回來的時候臉色也一樣不好看,臉上還有幾道血印子,像是被貓給撓了似的。趙氏跟在他後面臉色就更難看了,眼睛紅腫不說,臉上還有個好明顯的巴掌印,顯然是跟人動過手了,就是不知道動手的是哪個。

一到院子里趙氏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哭起來:「我不活了,這日子沒法過了。」

沐成金道:「你繼續作,要是不想過了大家一起完!」

說完抬腳進了屋。

哪怕是大白天,屋子裡也不亮,暗沉沉的也只能勉強能看見走路。

床上躺著的人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那血腥味兒還沒有散去。

「二郎!」

沐成金喊了一聲,床上的人沒有回應,大概是在昏睡還沒有醒來。

他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轉身去了外面。

廚房裡面一股子藥味兒傳了出來,劉菘藍給接了骨開了葯,但是能不能好劉菘藍自己也不敢打包票。

沐乘風回了竹林,進了山洞,直挺挺的就倒在了床上。

仰著頭,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直接將下面的細棉毯子打濕了好大兩塊。

十年前他哭過一次,這麼多年了,他再沒有流過眼淚,原以為早就忘記了該怎麼哭,沒有想到居然還是記得的。

外面的空言盤腿坐在石頭上沉默不語,一旁的毛蛋看了看他站起來道:「我進去看看我狗哥。」

空言道:「阿彌陀佛,沐施主現在需要一個人靜靜,施主還是不要進去打擾他了。」

毛蛋撓了撓頭:「也行,那我回去看看,有消息我再來。」說完,抬腳就朝竹林外面走去。

許笙歌后一步回來進了山洞,在石床邊上佇立片刻,輕輕嘆了一口氣,俯身用帕子輕輕擦了擦沐乘風的眼睛。

她不擅安慰人,這會兒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半響才道:「其實你不必如此難過,你和他們終究不在一條路上。等你披荊斬棘到了山頂,他們依舊在山下徘徊,彼時你就會發現,他們在你眼中什麼都不是。哪怕曾經有傷害,也都會隨著時間,煙消雲散。」

「你不懂。」沐乘風喃喃道:「我和他們一家是死仇,今日算是撕破了臉,日後便是不死不休。」

說完,他坐起身:「沐家原本有兄弟三個,我爹是老二,小時候得病,變成了啞巴。但是他很聰明,比沐成金和沐成福都要聰明。他會划竹篾,編製竹器,會做飯洗衣,會穿針引線…」

「那一年天旱,他和郭成金兩個人去堰頭搶水,和下汪劉家兄弟發生了口角然後大打出手。沐成金失手一石頭砸在了劉老三的頭上,當場將人打死,慌亂之下將他的死按在了我爹頭上。」

「我爹沒法說話,除了搖頭否認再沒有別的辦法。一個口不能言,一個能說會道,直接就給我爹定了罪。我爹被判了斬立決,卻沒有等到行刑的那日就死在了牢房裡面。

我娘,我娘在他屍首運回來的那天就弔死在了屋子裡。」

「這麼多年了,我幾乎快要記不清他們的長相了,但是我娘說的話我還清楚的記得。她讓我不要恨,不要怨,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人什麼時候生什麼時候死都是註定的,她和我爹命短,我當將他二人的人生都活出來。」

沐乘風眼睛通紅,看著許笙歌道:「阿笙你知道不知道,以前我想的很簡單,我覺得我爹的死是因為沐成金,與其他人無關,我要快些長大,我要活的比誰都好,我一定不能委屈自己,我要笑著看著他跪在我爹墳前哭。可是等我長大了才明白,不是沐成金一個人,他們都知道,他們都是知道的。」

「都是兒子,就因為我爹是個啞巴,所以就活該替沐成金去死。」

許笙歌緩緩開口道:「逝者已逝,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前行。每個人要走的路不同,走出去,走遠了你就會知道,能與你同行的人真的不多,或許到最後只有你自己。所以,旁人怎麼想怎麼說怎麼做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自己心裡怎麼覺得肆意暢快不委屈,能做到怎樣便做到怎樣。」

說完,輕輕抿了一下唇道:「謝謝你!」

從她睜眼的那一刻,眼前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當得起這聲謝謝。

沐乘風搖頭:「我不過是,不過是不想再失去了,不想再一個人了。阿笙,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許笙歌拍了拍他的手:「好!」

應下來之後才道:「我方才偷偷進屋去瞧了一眼沐二郎,情況不是太好。」

她先前是想找個人試一試,看看空間會不會再出現什麼異像,沐二郎顯然非常合適。

但是這會兒她卻不能不去顧忌沐乘風。

若是沐乘風不願意救,那就不救。

沐乘風半天才開口:「你能治嗎?」

「我與沐家的仇恨,跟他們沒有關係。」

許笙歌輕輕的勾了勾唇,心裡有恨,卻依舊純善不泯,著實難得。

「我會儘力試一試,只不過他在沐家,治療起來可能有些麻煩,得想法子把人帶出來才行。」

沐乘風嘆息一聲道:「那就明天吧,明天白天,家裡人都下地了,我去將他偷出來。我不想讓他以後也跟我爹一樣,留下缺陷,被別人輕易的就放棄了。」

許笙歌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站起來:「那就不用明天,入夜就可以。」

說完,手裡多了一朵火紅的木菊花,偷人這種事情,當然不能大白天,月黑風高,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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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他夫綱不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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