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心之所向

她從來沒有想過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韓靳晏說的是真的嗎？

南酒只知道，

她信了。

她信了韓靳晏說的每一句都是實話，而不是欺她。

可是情書又怎麼解釋。

太亂了。

南酒理不清思緒，張了張泛白的唇，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

她沉默著，聽著耳邊的凜冽的風聲。

過了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垂眸平靜道：「不管你信不信，當初，我從來都沒有和任何男生有過關係，我和江河……亦沒有任何關係。」

韓靳晏接下來想要說的話就那麼卡在了喉嚨中，再也說不出來任何一個字，他輕顫著睫毛，抬起眸來。

兩個人站在江邊，

冷風呼嘯，吹的衣袂飛揚。

氣氛卻安靜無聲。

兩人四目相對，目光交織。

明明沒有言語，卻勝過千萬句。

韓靳晏在感受到某一種歡喜的情緒之後，卻又感覺遍體生寒。

彷彿血液在逆流，彷彿墜落了冰窟。

原來一切是這樣。

可是……

真相來晚了啊！

太晚了。

晚了八年，什麼都過去了，什麼都不一樣。

他心心念念放不下的女孩，早已和其他人成雙入隊。

他該怎麼辦……

究竟該怎麼辦？

南酒閉著眼睛，收斂了眼底的所有情緒，而沉默的過了良久之後，她睜開了眼，眼底一片風平浪靜。

「抱歉。」

她這麼說。

眉眼寧靜致遠，像是一副清雅的山水畫，少了往日的灼烈和攻擊性，彷彿被靜止的那一瞬間。

這一句話，

讓韓靳晏如置深淵。

抱歉？

她抱歉什麼？

「我……」南酒試圖說：「我感覺我們可能都不太冷靜，我可能需要一段時間理理這些事情，所以……」

「我明白。」

在南酒開口之前，韓靳晏就已經用力攥緊了手，指關節綳出了駭人的白，就連掌心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緊張，有多害怕。

他怕等南酒一開口，

得到的是毫不猶豫的拒絕。

這樣的冷靜，

反而是對雙方最好的結果。

畢竟這些事情所帶來的信息太多了，顛覆了認知，錯過了八年。

韓靳晏感覺自己也應該冷靜下來想想。

他凝視著女子的容顏，像是在注視著屬於自己的神明，彷彿要將那一張臉刻入靈魂深處，應道：「好。」

還有一句話，韓靳晏並沒有說，怕給南酒造成壓力。

無論如何。

我等你。

永遠。

「那、那我先走了。」那樣的目光太過於專註，專註到像是在注視著自己的全世界，甚至發燙，南酒微微錯開了目光，心再一次亂了，她匆匆說了一句，旋即轉身飛快的往另外一個方向跑去。

韓靳晏看著女子遠去的背影，在視線中逐漸縮小，逐漸消失，直到再也看不到，也是他卻沒有收回目光，只是在那裡站著，眼睛未曾眨動一下，彷彿冰雪雕塑般的存在。

這時，

他卻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道凝重又認真的聲音：「韓靳晏。」

年輕總裁勉強捨得移開目光，轉過身來，看到站在面前的身影，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生的精緻，如富家子弟般的存在，氣質有些紈絝，卻被他收斂了很多。

熟悉又陌生。

「江河？」韓靳晏開了口。

站在那的男人笑了，這一笑，不正經的多：「是我。」

江河笑完之後，連忙整頓了下自己的神情，他語氣複雜：「我想和你談談。」擔心韓靳晏並不同意，江河又補充了一句：「關於八年前的事情。」

不管是八年前還是八年後，

他和韓靳晏之間都沒有任何交集。

唯一可以產生交集的，

就只有南酒。

所以這個「談」，究竟要談什麼。

兩人心知肚明。

「好。」

因為是關於南酒，所以韓靳晏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就已經答應了下來。

江河呼吸了一口氣，「邊走邊說吧。」

他透過面前清貴淡漠的總裁，依稀之間還能會回想的起來當初的少年風華。

其實那一天晚上網吧，後來江河又追了出去，卻悄然看到了南酒和韓靳晏似乎正在爭執著的畫面。

那天月明星稀，夜色昏暗中，他看見兩個人最後抱在一起，風將他們的衣角相互交纏，如同擺脫不掉的宿命。

所以八年後，

他們還有關係。

這就是命運嗎？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你們究竟是為什麼分手的，但是當時其實不只是南酒看到了柳依依給你照片的那麼一幅畫面……我也看到了，包括你們後面的爭執。」

「我只是想問問，那照片上的人……是我嗎？」江河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韓靳晏：「嗯。」

「真是我啊。」江河無奈抹了把臉，迎著冷風，「不管怎麼說，我和南酒沒有任何關係，當初是我混賬了，唯一的牽連也就是酒吧的那一次……」

江河用最簡單的話把當初的事情敘述了一遍，語氣有些歉意。

韓靳晏不可置信的瞪著他，漆黑眼底隱約閃著血色，咬牙：「你對她……」

韓靳晏從來都不知道，

當初在網吧還發生了那樣的事情。

南酒從來都沒跟他說過，甚至當時他還因為她逃課去網吧的事情生氣……

良久，

韓靳晏努力壓制著心中幾乎毀天滅地，摧毀理智的怒氣，伸手粗暴的扯住江河衣領，狠狠給了他一拳。

…

南酒是鐵了心的想要躲著韓靳晏。

接下來韓靳晏從來沒見過女子任何一面。

南酒回想起當時所說的事情，總感覺複雜的不真實。

偏偏是這樣……

「怎麼了小酒兒，同學會出事了？」簡肆知道南酒同學會的事情，他隨意揪了一片葉子放在手中把玩，撐著下巴。

這人自從，從同學會回來之後，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幾天過去了都是這麼一個狀態。

同學會……

同學會能發生什麼呢。

「簡肆肆啊。」南酒嘆了口氣，不知怎麼，鬼使神差的問：「如果依有一天……你發現自己所認知的一切都被顛倒了，你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會怎麼辦。」

簡肆微微怔住。

他看著南酒。

女子不似以往的慵懶漫然，也未曾笑意灼烈，而是很認真的在問。

顛倒……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簡肆笑著答：「既然都不知道，那就看你心之所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