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白蓮義軍
唐賽兒起義的事,木邦華在中學歷史教材上見過,肯定發生在大明永樂年間,具體哪一年記不清楚了,但丘治告訴他,今年是宣德五年,根本不是永樂年間。
原來這是一個另外一個時空。
歷史已經發生改變,木邦華並不熟悉這個世界。
糾結於這個問題已經沒有意義,他又問起唐賽兒她們的事,他們為何被官兵追殺。
丘治嘆了口氣,不知道木邦華還記得多少,索性將唐賽兒、凌茹雪他們的事,向木邦華和盤托出。
白蓮聖母唐賽兒並非凡人!
據說她年少時在山中遇到異人,得到一個寶匣,寶匣有什麼寶貝,誰也說不準,但唐賽兒自此便開始修道,暗中傳播白蓮教。
唐賽兒雖然年輕,但足跡、信徒遍布青州、萊州、莒州、膠州、安丘、壽光、諸城、即墨等州縣。
唐賽兒足跡所至,信徒們主動出資暗中修建白蓮懺堂,懺堂內供奉著彌陀佛、觀音、大勢至,合稱彌陀三聖。
民間流傳著,真空家鄉,無生老母!
無生老母是上天無生無滅的古佛,她要度化塵世的兒女返歸天界,免遭劫難;真空家鄉也叫雲城,是無生老母居住的地方,也是人類的出生地和最後的歸宿地,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極樂世界!
唐賽兒就是就是無生老母在人間的化身!
彌陀佛在人間的肉身是明王,由無生老母選派,但信徒們從來未曾聽說明王,想來明王尚未出世。
朝廷遷都北方后,組織南糧北調,要開鑿會通河,恢復漕運,便大量徵調民夫,運河沿岸的山東,便是首當其衝。
偏偏山東連續發生水旱災害,百姓吃樹皮、草根度日,已經是苟延生存,官府卻是徭役不休、征斂不息,天災人禍,致使饑民摩肩、餓殍遍地,茫茫齊魯大地,百姓呼天不應叫地不靈。
地方官為了粉飾太平盛世,向朝廷報喜不報憂,全然致百姓於水火而不顧。
青州府益都縣百姓忍無可忍,在聖母唐賽兒的帶領下,打算揭竿而起,向官府發難,誓要殺盡山東所有的貪官污吏。
唐賽兒被尊稱為「白蓮聖母」,她向信徒們宣揚「黑暗即將過去,光明即將到來」、「大劫在遇,天地皆暗,日月無光」,信徒們只有拿起手中的武器,才能打破黑暗,迎接光明到來,建立人人平等的人間樂土!
恰好青州發生日蝕,朗朗乾坤下,紅日被吞噬,人間正道被黑暗阻絕……
第一批最貧困、衣食無著的信徒,聚積在「白蓮聖母」的旗幟下,被安置在卸石棚寨。
唐賽兒把卸石棚寨分為東、南、西、北四寨,每寨都有信徒駐守,由忠貞勇猛的信徒擔任頭領。
唐賽兒駐在地勢最高的南寨,以利觀測地形指揮作戰,她還在南北通道的兩處懸崖上築起寨牆,並在寨內修建水池,屯積糧草和淡水。
卸石棚寨外圍的四面山谷中,又設計了許多機關,以阻止明軍偷襲山寨。
萬事俱備。
唐賽兒打出起事的旗號后,卻是深感糧草、器械不足,便想起青州城,青州是距離卸石棚寨最近的府城,城內糧草、器械最為充足,正是聖教最便利的倉儲。
雖然來不及操訓信徒,唐賽兒還是從信徒中挑選了上千忠貞的青壯,突然出現在青州城下,城內猝不及防,青州城半日而破。
聖教的信徒奪取武器,搬運糧草、銀錢,又將一時不及搬運的糧食分給百姓,城內城外百姓一片歡呼。
聖母唐賽兒成了信徒眼中的救世主,一時間信徒數量大增。
青州衛指揮使高鳳聽說唐賽兒攻破了青州城,又在城內大肆劫掠,還屠殺了城內的所有官員和大戶,不禁大驚失色。
青州衛雖然駐紮在城外,卻有守衛青州城的重責,失土之罪,他萬萬承擔不起。
高鳳親率千餘官兵尾隨追剿,他戴罪立功心切,在沒有視察地形的情形下,直接攻打卸石棚寨。
唐賽兒早有準備。
高鳳連卸石棚寨都沒有看到,外面的山谷中,機關起了作用,每一根竹木,每一塊石頭,甚至每一片土地,都是官兵的敵人。
等到明軍嚇破了膽,山谷中忽然伏兵四起,唐賽兒親率卸石棚寨的主力,將明軍分割成無數的小塊,一夜之間,明軍全部被殲滅,高鳳戰死。
唐賽兒名聲大震!
唐賽兒連著在青州、卸石棚寨大勝明軍,極大地鼓舞了各地的信徒,萊州、莒州、膠州、安丘、壽光、諸城、即墨等州縣的信徒,紛紛起兵響應,計有賓鴻、董彥皋、丁谷剛、劉信、王宣、郝允中、白拜兒、高羊兒、王住兒、楊三等大小數十支義軍,信徒達到數萬。
信徒所到之處,攻城奪縣,殺官放糧,一時之間,整個山東半島的東半部,狼煙四起,大地震顫,血流成河,百姓拍手稱快,官府戰戰兢兢。
聖教的隊伍像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山東地方官驚恐不安,為了自保,只得冒著殺頭的危險聯名據實上奏,朝廷大為震驚,立即派出官員,趕赴山東青州府益都縣卸石棚寨招安唐賽兒。
唐賽兒開出條件,只要朝廷誅殺山東的大小官員,向山東百姓賑災,並免除山東百姓三年的賦稅,白蓮信徒自會解散為民,不與官府做對。
朝廷知道招安無效,便著京營提督、安遠侯柳升為總兵,都指揮劉忠為副將,精選京營五千精銳人馬,前去山東鎮壓白蓮教。
柳升親率五千最精銳的京營士兵突破外圍的山谷后,包圍了唐賽兒所在的卸石棚寨,此時唐賽兒身邊,只有千餘信徒。
但卸石棚寨四周都是危崖絕壁,出入山寨只有兩條盤梯而降的小道,地形極為險要,唐賽兒又沿著山道修建了堅固的石牆,官兵一時束手無策。
柳升繞寨而走,決定圍而不打,對卸石棚寨斷水、斷糧。
唐賽兒知道卸石棚寨不能久守,便派出頭領耿童兒出寨詐降,將柳升的重兵引向西面山口,卻於天黑之後率軍向東面突圍,親手射殺明軍副將劉忠,在付出百餘人的代價后,仗著一柄虹影劍率眾殺出重圍。
聖教氣勢大盛,民間傳出,唐賽兒撒豆成兵,將圍攻卸石棚寨的官兵殺得暈頭轉向、傷亡無數……
高升率領重兵向東追殺,唐賽兒已經出現在安丘縣,協助賓鴻攻打安丘縣城,附近莒州、即墨的聖教信徒趕來增援,小小的安丘城外,竟然聚積上萬聖教的信徒。
安丘旦夕可下,沒想到山東都指揮僉事衛青得報,不顧抗倭重任,擅自從膠州率領重兵晝夜兼程前來增援,馳至城下,攻擊義軍,安丘城中的守軍亦鼓噪而出,白蓮義軍腹背受敵,漸漸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