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鬼笑
我按下程勇搏瞄準的弩弓:「不忙。」
「為什麼?」程勇搏奇怪地問。
我一笑,指著中庭花園漂浮的死魚:「讓它們先當清道夫,否則你想,這麼大個水族館會有多少死魚?發起臭來……嘿嘿……咱倆臭也要臭死!」
為了獲取獵物更方便,巨蟒和鱷魚幾乎都盤踞在二樓以下,我和程勇搏都不想招惹這些傢伙,就掉頭上樓。
「小強哥。」
看程勇搏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問道:「怎麼啦?你不一直都是有話就說嘛?幹什麼靦腆起來了?」
程勇搏稍一遲疑,看著我說:「小強哥,我想去一趟天鵬大廈。」
我嘆一口氣:「你媽不會在那裡的。」
程勇搏「嗯」了一聲,緊閉嘴唇,不再說話。
兩人回到八樓,我笑著說:「豆芽可以吃了。」
為了不讓身體缺乏維生素,來到商場的第三天,我就用花盆發了些紅豆、綠豆,放在露台向陽的地方。
程勇搏又「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他心裡一直放不下他母親,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心想只有用時間慢慢的沖淡了,人總要面對現實。
晚上我煮了一鍋豆芽菜,什麼調料也沒放,或者帶著豆香味的清湯,感覺比火腿紫菜湯還要爽口十倍。
晚飯後,我和程勇搏無事可干,兩人玩著無聊的撲克牌遊戲,竟然一直到了深夜。
第二天一覺睡醒,我抬腕看錶,微微一驚,這一覺睡得好長,居然已經下午兩點了。
「程勇搏。」我使勁升了個懶腰,在一團漆黑中懶洋洋地叫道:「你還沒有睡醒是不是?」。
裡間辦公室靜悄悄的,我又叫了兩聲,咕嚕著:「你小子睡得像頭死豬。」點上蠟燭走了進去。
沙發上空空蕩蕩,枕頭底下露出白色信紙一角,我微微一凜,一個念頭在心裡閃過:「事情要糟。」
抽出信紙,果然紙上寥寥幾個字:「小強哥,我去天鵬大廈找我媽,放心,最多三天,我一定回來。」
我惱怒之下,把信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罵道:「這小子真不知天高地厚,以為在商場里殺了幾隻喪屍,就可以橫行無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我舉著蠟燭在屋裡四下一看,他用的弩弓、潛水刀、背包等物品,都隨身帶走了。
馬路上的積水還沒有消退,這小子怎麼去天鵬大廈?我連忙跑上位於九樓的體育用品商場,一數皮划艇,又少了一艘。
我飯也顧不上吃,帶上武器和背包,再拖了一艘皮划艇,下到三樓商場。
三樓一家菜館,臨街的一扇窗戶大大敞開,一根粗繩綁著餐桌上,另一頭吊在窗外,不用說,程勇搏就是從這裡下去的。
我把皮划艇推下窗戶,落在下面的積水裡,然後抓著繩子往下溜,只見馬路上一片汪洋,無數的喪屍在水裡沉沉浮浮,只露出一顆乾枯的腦袋。
駕駛皮划艇劃出四五條馬路,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過了十字路口,天鵬大廈就在對面馬路的路口。
但我這時犯難了,十字路口地勢低洼,許多喪屍被流水帶到了這兒,路口中間密密麻麻.飄著數不清的喪屍腦袋。
喪屍雖然不會游泳,但要從它們中間穿過去,絕對能掀翻小小的皮划艇。
我稍一考慮,安全起見,決定繞道過去。
突然皮划艇尾部一沉,我急忙回頭看時,原來一小群喪屍順著水流漂了下來,紛紛伸出乾枯而發白的手爪,抓主了艇沿——老子以後再也不吃泡椒鳳爪了。
「滾開!」我高舉船槳,狠狠砸在一隻喪屍腦袋上。
喪屍此時更加孱弱,而且手腳僵硬,在水裡又用不上勁,爬是爬不上來,但是一陣搖晃,小小的皮划艇突然翻了。
我一掉進水裡,趕緊閉一口氣往水底鑽,潛泳過一群喪屍腳下,游向最近的樓房。
雙手摸到牆壁后,我雙腳蹬水露出了腦袋,水線就在二樓窗戶下,當下抓住窗沿,翻進了卧室。
心裡一陣煩躁,丟了皮划艇,更去不了天鵬大廈了。
卧室里一團凌亂,猛聽客廳里響起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這幾下明明是大笑,聲音卻和號哭沒有區別,「哈哈」聲中,語調異常的凄涼悲慘。
我一生之中,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聲音,雖然窗外天空明亮,但猝不及防聽到這聲音,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白天立即變成了深夜。
我縱然算得大膽,卻也驚得渾身一抖。
「這是人是鬼?」我忍不住自言自語。
我聲音不大,外面卻聽到了,又是一陣哈哈聲:「不錯,哈哈,我是鬼,你說對了,我是鬼,哈哈,哈哈!」笑聲越來越大,乾澀難聽。
我心想:「這人肯定是受不了現實的打擊,精神崩潰了。」抽出武器藏在身後,打開了卧室的門。
突然之間,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我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只見客廳地板上,一個女人披頭散髮,全身污穢,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雖然事先也有了預感,但看到她這副模樣,我還是禁不住身上一冷,遲疑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問:「大姐,你一個人嗎?」
女人臉上有幾塊黑色的烏斑,看起來像是鮮血凝固后的痕迹,她指著另一間卧室:「哈哈,哈哈,可不就是我一個人嗎?還有我老公……他在裡面。」
我有些納悶,女人的老公還在,為什麼不管女人?
見卧室門大開,於是幾步走到門口,猛然胃袋裡又是一陣翻滾,終於知道惡臭的來源了。
我趕緊拉上門,嗓子里乾嘔了一陣,只聽女人用冤鬼似的笑聲號叫:「是他逼我的,哈哈,是他逼我的。哈哈,哈哈!」
「你別笑了,好好說話。」我忍不住一聲怒吼,「是你殺了他,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