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命懸一線

見我神色微顯詫異，她笑道：「我從十歲起，就知道怎麼擺弄了。」

愛麗絲把武器往我手裡一塞，「小強哥，都是你沖在前頭，還是你用。」

我笑道：「你是女孩子，你用。」

兩人推讓一會，我堅決不要，愛麗絲只好收起武器，朝窗外看起，只見落日西斜，餘輝將高樓的影子拉得長長，在荒涼的馬路上投下巨大的陰影。

天黑以後，整個城市一片漆黑，濃得整個太平洋的水也化不開。

愛麗絲突然指著窗外：「你……你看……看看……」七分驚喜中又帶著三分恐懼。我跳起來一看，原來是黃浦江岸邊的東方明珠，塔頂的射燈刺破了蒼穹。

「哦。」我說道，「那塔頂的燈是風力發電，只要燈泡不壞，它會永遠亮著。」

「不是，不是！」愛麗絲語氣急促，「你看，你快看塔頂的上方，看見了嗎？飛機的夜航燈。」

「什麼！」我忍不住一聲驚呼，定睛一看，只見燈光一閃一滅，又過一會，燈光不再移動，似乎懸停在了半空。

「直升機！」我和愛麗絲一起脫口說道。

「小強哥。」愛麗絲看著我，「你說會不會是來了救援？」

我搖搖頭：「不知道。」只見閃爍的燈光緩緩降落，最後消失不見。應該是降落在某棟大廈的天台上了。

「咱們一脫困，就過去看看。」愛麗絲說。

我不假思索地說：「我脫困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天鵬大廈。」

愛麗絲幽幽地說：「小強哥，自己活，也讓別人活。」

我說：「這個道理我懂，不過有的人真的不該活。」

愛麗絲說：「你不是上帝無權審判別人。」

我微微一笑，淡淡地說：「我從來沒有把自己當作上帝，所以有仇必報。」

愛麗絲嘆口氣：「你們一直以來，不都是說以德服人，以德報怨嗎？」

我哼一聲：「那是以前，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心下不解，說道，「一開始我還以為，你要跟我來，也是為了給程勇搏報仇呢？」

愛麗絲說：「是的，一開始我也很氣憤，不過後來想，別說魔都，恐怕全世界都沒有多少活人了，何必還要自相殘殺？」

我一愣神，陷入了沉默，愛麗絲突然將頭靠在我肩膀上，說道：「理智是人生的燈塔，別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稍一停頓，又說：「小強哥，我聽程勇搏提起你的時候，心中好佩服你，好想……想親眼看看你。」

愛麗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西方人對情愛一向直爽，聽得真情流露，我不由地心中一盪。

「這個，我也沒有那麼好。」

「不，你很好，我聽程勇搏說到你們在水族館遇險的時候，心中就想，要是別人，恐怕早丟下程勇搏，一個人溜了。」

夜色越發深了，在白天對什麼都不動感情是很容易的，但到了晚上又是另一回事。

此時此景，反差如此之大，真是說不出的詭異。

望著窗外黃浦江邊東方明珠的高塔燈光，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濃濃夜色中的那一點燈光，真的存在嗎？不是從另一個神秘的空間，臨時粘貼過來的？

……

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要不是食物只剩下兩盒自熱米飯了，我真覺一生中，這冷冰冰的地方就是世上最美好的溫柔之鄉。

耳鬢廝磨，溫文軟語，我從來沒有想到，會在末日里邂逅后我一生的真愛。

縱然我今後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喪心病狂，變成自己曾經最厭惡的人，但這段時光，一直躺在心中最柔軟的角落。

窗外秋日下的都市，正行進在日漸廢墟化的途中，但高樓大廈，還保持著外表的光鮮，我站在窗前，不由暗自嘀咕一聲：「這世界，倒也真夠諷刺的。」

程勇搏背包里的吃食雖然不少，可基本上都屬於小吃，還是比不上大米飯，能給人提供長力。

我和愛麗絲飽餐一頓，聽著三天來，外面的屍嚎聲減少了不少，輕輕打開一條門縫，果然昏暗的走廊上，那佝僂的身影半天才走過一個。

我將門縫又打開到一尺，先幹掉一隻高個喪屍，兩人出了門，往樓口方向衝殺過去。

屍群前堵后截，兩頭圍了上來，數量還有四五十隻。

兩人互相掩護衝到一樓，愛麗絲控制不住地一聲驚叫，只見辦事大廳人頭晃動，聚著上百隻喪屍。

這時除了拚命往前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兩人面面相覷，都是毫無把握。

身後樓道屍嚎聲響，大群的喪屍又尾追下來。

愛麗絲幹掉三隻逼上來的喪屍，叫道：「小強哥，沖不出了！」話音里也帶著哭聲。

我心中一寒，難道小命今天就要交代，情急智生，推起樓梯口旁邊、一張用來登記訪客的辦公桌，大叫一聲：「和這幫行屍走肉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