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唯一生機
說完，又好似受了氣的小媳婦不甘心就這麼敗落，補充道：「公子，屬下跟了您這麼多年，您這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性子，屬下又怎麼會不了解？
可正因為屬下跟了您這麼多年，又是無涯子老前輩親自把您託付給屬下的，就算豁出這條性命，屬下也定然要護您周全的。
您看看這個女人。
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以後，您做了多少匪夷所思的事情？
第一次闖入軍營救她也就罷了。
第二次幫她劫法場已經是出格了。
可這第三次，您強行算出她有危險，本就已經被天命反噬，吐了血。
卻又在那樣的情況下趕去救她……
還好您這一次沒有什麼三長兩短，只是昏了過去，要是您出了什麼事，要屬下今後下了地府，怎麼跟無涯子老前輩交代？
而如今您把這個女人留在府中也就算了，竟然還要娶她……」
風烈說著，乾脆就要抹起淚來。
流琊卻一反常態的沒有趁機調侃他，而是面無表情的眺望向遠方，一雙絕美的眸子似瀲灧的水墨緩緩綻開。
「公子？」察覺出流琊的不對勁，風烈也不由得停止了誇張了演技，略帶擔憂問道。
卻見流琊拿起桌上的酒大飲了一口，聲音裡帶滿了蒼涼與風霜：「我算過了，她是我們唯一的生機。」
「這……」風烈大驚，良久才終於在震驚中組織好語言：「您的意思是說，她……她就是……」
「沒錯，就是她，我來回算了好幾次，絕對不會有錯的。
我本是想先救下她，讓她離開京城，再做打算。
可偏偏有人要殺她……
既然如此，那把她留在身邊，便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流琊沉聲說到。
明白了流琊的苦心，風烈卻又忍不住擔憂了起來：「可公子您明明知道黎皇對蘇辭鏡……您這麼做，不就等於是向黎皇正式宣戰了嗎？
您的身份若是與黎皇對上，豈不兩難？」
「世上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流琊放下酒杯，眸中溢滿了複雜的情緒：「黎國未來的日子不會太平了。
畢竟，這是一場，誰也逃不掉的腥風血雨。」
......
蘇辭鏡第二天一醒過來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所有人看她的眼神似乎都變得有些奇怪，有疑惑，有探究，甚至……還有敵意。
昨天她住進來的時候明明都還一切正常，為什麼只過了短短的一個晚上，這些人對她的態度就產生這麼大變化？
這一晚上，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不等蘇辭鏡多想，丫鬟如雪便端著早餐走了進來。
只見她一邊將早餐布到桌子上，一邊朝蘇辭鏡恭敬說道：「公子吩咐，蘇姑娘身上有傷，飲食得清淡一些。
蘇姑娘若是覺得淡口，還請稍稍忍耐一番。」
「無妨。」蘇辭鏡的口味本就不重，淡口的食物，反倒合她胃口。
但她的目光並沒有放到食物上，而是放到了如雪身上。
她可以明顯感覺到她在說完「無妨」以後，如雪重重的鬆了口氣。
為什麼？
她不過是一個暫時寄居在這裡的客人，不，甚至連客人都算不上，或許用寄人籬下這四個字更合適。
這樣的她，憑什麼讓如雪如此害怕？
察覺到蘇辭鏡的目光，如雪的眼底迅速就閃過了一抹慌亂：「既然食物合蘇姑娘的胃口，那奴婢……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如雪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可她才剛剛轉身，就被蘇辭鏡給叫住了：「等一下。」
「這……不知蘇姑娘還有什麼吩咐嗎？」如雪的身子僵在原地，好半晌才終是鼓足了勇氣轉過身。
「我的手受傷了，不太方便自己用膳，還得勞煩姑娘幫忙。」蘇辭鏡隨便找了個讓如雪推辭不了的借口。
只見如雪的臉色明顯蒼白了幾分，卻還是應了聲是，瑟瑟發抖上前。
「你很怕我？」眼見如雪舀了勺粥，吹涼了往她嘴邊送，蘇辭鏡卻不吃，而是開口問道。
如雪拿勺的手猛然一抖，勺子里的粥瞬間落到了蘇辭鏡的衣服上，嚇得如雪撲通一聲就跪到了地上：「蘇姑娘饒命，蘇姑娘饒命……」
蘇辭鏡卻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只是淡然地拿出帕子擦了擦被粥弄髒的地方，卻沒讓如雪起身，而是淡淡開口：「為什麼怕我？」
「因為……因為蘇姑娘是公子的貴客，所以奴婢惶恐，生怕伺候不好蘇姑娘。」如雪結結巴巴的說道。
蘇辭鏡卻輕笑著吐出了三個字：「你說謊。」
「奴婢……奴婢沒有。」如雪幾乎就要被嚇哭出來了。
可就在這時候，蘇辭鏡卻緩緩蹲到了她面前，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讓她坐在自己對面的椅子上：「我如今的身份，說好聽點是在此做客，可說白了，就是寄人籬下。
所以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惶恐，都要不安，也能更加敏感的察覺到別人對我的態度變化。」
聽到這話，如雪眼底的驚恐就不由得又多了幾分訝異與疑惑。
她萬萬沒有想到，蘇辭鏡竟然會跟她說這番話。
但不等她多想，蘇辭鏡便又接了下去：「還記得我昨天晚上剛住進來的時候，你們對我的態度不是這個樣子的。
為什麼，僅僅過了一個晚上，你們對我的態度就有了這麼巨大的變化。
告訴我，昨晚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沒……沒出什麼事情啊。」如雪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是嗎？」蘇辭鏡早料到了如雪不會這麼容易鬆口，所以並不驚訝，只是換了一副較為嚴肅的表情：「既然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那我消息就是再閉塞，也遲早會知道。
只不過……如果這個消息我不是從你這裡知曉的，而是從別人那裡知曉的，那情況可就不同了。
根據昨晚風統領的說法，我住在府中的這段期間，你就是專門負責伺候我的。
你說，誰會留一個自己都不敢信任的丫鬟在身邊？
這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蘇辭鏡這話說得淡淡，卻明顯帶著威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