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一報還一報
他是真的喜歡她的。
只是他肩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沒有辦法讓他隨心所欲，乾乾淨淨的去喜歡一個人。
他想說的話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但他也清楚，如今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他得忍。
反正只要他忍到這一切結束，他便可以有大把的時間跟蘇辭鏡道歉。
她一天不原諒他，他就等一天，她一年不原諒他，他就等一年。
蘇辭鏡早料到蕭賢睿會有這樣的反應，所以目光掃過他的時候，沒有驚訝，只有淡淡的哀傷。
她的目光甚至沒有在他身上多做停留，便又移到了流琊身上。
只見流琊幾乎是整個人愣在了原地，就連臉色都比剛剛更蒼白了幾分。
不似蕭賢睿這般可以叫人輕易看穿，他的眼裡有太多太多的複雜情緒，他想衝上去問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想叫她馬上離開，不要過來趟這攤渾水，他想……
但他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就他如今的處境，不管對蘇辭鏡做什麼，都極有可能給她帶來傷害。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漠視她，不認她，把她當成敵人。
看到流琊身體的顫抖與搖晃，蘇辭鏡幾乎可以想象到他的身體已經差到了什麼地步，又是如何才能苦苦支撐到現在的。
她幾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衝上去扶住他，可不等她邁步，蘇嚴就已經快步從座位上衝過來了，一把將她狠狠的抱在了懷裡：「鏡兒……你……你沒死……」
雖然早就已經從霍祁口中得知了蘇辭鏡沒死的消息，可真正看到蘇辭鏡活生生的站在他眼前，霍祁仍是忍不住激動哽咽。
而蘇辭鏡看著眼前的男人，心底也抑制不住的一酸。
這個男人曾經是那樣的高大魁梧，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卻已經兩鬢斑白了。
本該是享著兒孫之福的人，如今不僅要操心她這個沒用的女兒，還險些要為了她重新披甲上陣……
蘇辭鏡的薄唇動了動，好半晌才終是緩緩吐出了一句：「是孩兒不孝，等這一切事情結束，如果孩兒還活著，孩兒願意任爹責罰。」
她的聲音不大，僅夠蘇嚴一個人聽見。
而蘇嚴一聽她這句如果孩兒還活著，也明白她是為這件事情報了必死，頓時老淚縱橫。
卻終究連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說，只是抬手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支持。
作為父親，他自然是希望蘇辭鏡可以好好活著，無病無災，幸福快樂的過完此生。
但作為一名黎國人，甚至是黎國的將軍，他更清楚，蘇辭鏡所做的事情並沒有錯，甚至是值得驕傲的。
有這樣的女兒，是他的榮幸。
「朕知道你們父女許久不曾相見了，也知道蘇愛卿十分想念辭鏡，朕可以向蘇愛卿保證，等眼下的事情都辦妥了，一定安然無恙的將辭鏡送回蘇家。」慶皇這話雖然沒有明說，可意思卻已經非常清楚了。
他如今還有用得上蘇辭鏡的地方，所以……
他們父女敘舊先往後推一推。
蘇嚴也不是不識趣的人，一聽慶皇這話，便放下了抱著蘇辭鏡的手，轉頭朝慶皇拱了拱：「是微臣失態，還請皇上恕罪。」
「無妨，蘇愛卿險些痛失愛女，如今辭鏡完好無損的歸來，蘇愛卿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人之常情的，朕並無責怪的意思。」慶皇說道。
「多謝皇上開恩。」蘇嚴說著，又看了蘇辭鏡一眼，這才咬了咬牙，轉身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見此，蘇辭鏡也明白自己要辦正事了，所以很快便收斂了情緒，朝慶皇看去：「看來皇上是有事想吩咐草民？」
「既然你一直躲在宮人之中，那剛剛的事情你也都看到了嗎？」慶皇說道。
蘇辭鏡點了點頭：「回皇上的話，看到了。」
「那好。」慶皇說著，頓了頓，這才又饒有興緻的接了下去：「說起來，你也算是流琊半個未過門的妻子了，你們倆的那段過往也曾經在京城裡鬧得沸沸揚揚。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由你來說，剛剛的那件事情應該如何處理，如果睿兒指控的那些罪名都是真的，那流琊又該如何處置？」
眾人原以為慶皇會在流琊和蕭賢睿之間選一個結果，沒想到半路殺出了一個蘇辭鏡就罷了，如今慶皇還把處置的權利交給了她。
看來，慶皇今日是非殺流琊不可了。
畢竟，流琊始亂終棄，為了迎娶林娉月而殺蘇辭鏡的事情在場誰不知道？
而如今蘇辭鏡歸來，手握處置他的權利，又怎麼可能放他一條生路呢？
眾人都在猜測蘇辭鏡會如何對付流琊，以報之前的那一劍之仇，蘇辭鏡則瞬間就明白了慶皇的用意。
慶皇是想借她羞辱流琊。
像流琊這樣的人，最後卻死在一個女人手裡，怕是對他最大的羞辱吧？
最重要的是，在慶皇看來，她與流琊之間是有血仇的。
所以，把流琊交給她來處置，不僅可以借她的手殺了流琊，更能借流琊賣她一個人情，讓她從此之後對他更加忠心。
可以說，這筆買賣穩賺不賠。
是啊，穩賺不賠。
不僅是對慶皇而言，更是對她而言。
她原本還想現身替流琊扛下一切的罪名，可如今看來……
似乎有更好的方法了。
蘇辭鏡的眉眼快速一轉，便輕勾起了唇角：「皇上既然提起了之前的事情，那就應該記得流琊公子曾經賞了我一劍，若非那一劍，我也不可能消失那麼長的時間。
正所謂受人之恩，應當湧泉相報，流琊公子當初這麼大手筆，我如今自然也不能小氣才是。
還請皇上恩准，就把流琊公子交給草民來處置吧。」
「哦？你打算怎麼處置？」慶皇挑眉。
「自然是一報還一報的，流琊公子當年怎麼對我，我今日便這麼對他。」蘇辭鏡說著，頓了頓，又好似想起了什麼一般接下去：「不過，還得請皇上借我一把好劍，畢竟是送流琊公子上路，沒有好劍怎麼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