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0 大獲成功,拒不相見

920 大獲成功,拒不相見

運送藥物的貨船在凌晨四點抵達碼頭。

這次,沒有人再敢鬧事。

江扶月和繁盛親自去接船,柳絲思帶著一眾黑衣保鏢巡視左右。

整個過程風平浪靜,順利得不可思議。

你問黃鮭魚人呢?

哦,柳絲思趁他睡著,提前把人綁了。

黃鮭魚:?

五點,藥品卸貨完畢。

大家有序運回駐地。

這時,江扶月選的二號地優勢就出來了,距離碼頭近不說,來回還都是平路,不用爬坡上坎。

船長撓撓頭走到江扶月面前,「那個……江教授,后艙還有東西沒卸完。」

剩下的人手不多了,江扶月準備親自帶他們進去。

「等一下。」

「?」

「你們這點人怕是不夠,如果可以,讓力氣大的男人來吧。」

「到底是什麼東西?」

船長笑了笑:「……豬。大概六十頭。」

江扶月:「……」

眾人:「?」

運送藥品抵達駐地的隊員們又紛紛返回碼頭,額,趕豬。

「江教授,這些豬都是活的,咱們隊伍里有殺豬匠嗎?」

江扶月一愣,這點她倒是沒想過。

問了一圈,大家都搖頭。

「我不會。」

「沒學過。」

「以前看過,有點嚇人。」

「傳說中的紅刀子進,白刀子出嗎?」

「想想都腿軟。」

「……」

好在,島上男人幾乎都會殺豬。

繁盛:「我來安排人手。」

清晨,橘紅的朝陽灑向大地。

早起勞作的人們站在山坡上一臉獃滯。

他們看到了啥?

只見膘肥體壯的一溜兒豬正排好隊,連成一串兒,井然有序地往醫療隊駐地趕。

「天爺額!這得有幾十頭吧?」

「每頭還肥滾滾的,那肉膘多得一顛一顛。」

所以,還等什麼?!

趕緊去排隊看病啊草!

前五十名,每人五斤豬油渣,沖啊。

只見村民們一個接一個撒手撂下鋤頭,飛快朝山腳駐地奔去。

豬油渣——啊不,醫生!我來了!

……

駐地外,早已人滿為患。

保鏢們集體出動,維持秩序。

「完了,前面那麼多人,肯定不止50個了,我還是回去明天再來排吧。」

「誒,你等等!」

「幹嘛?」

「50名之後也有東西送,雖然沒有五斤豬油渣那麼多,但肯定也不差啦,反正白撿的。再說,你明天來也不一定能搶到前50,乾脆今天排完算了。」

「說得也是哈,行,那我排著吧。」

「……」

幾個醫生在旁邊聽著,飛快交換眼神。

「還是江教授有辦法,分分鐘給這些人治得服服帖帖。」

「沒想到上個醫療隊頭破血流都沒搞定的事,讓咱們幾斤豬油渣給搞定了,嘖嘖……」

「豬油渣的誘惑啊!絕了!」

「這事兒我能吹一輩子。」

「你們有沒有覺得江教授對多浮島很熟悉的樣子?每個地方什麼地形,大致居住人口有多少,這些人都什麼脾氣性格,愣是摸得透透的!太神了!」

「據說,月姐的大腦就是一台數據分析機,高效能,高輸出,功能強大不短路。總之就是想得比咱們多,轉得比咱們快!」

「跟這樣的頭頭做事好輕鬆啊,什麼都不用操心,只管做好自己那份。」

……

在豬油渣的強大誘惑下,村民們傾巢出動,天不亮就來排隊看病了。

對於一些危重患者,尤其是抵抗力弱的小孩子,江扶月專門設置了綠色通道,不用排隊。

「那我們還能領豬油渣嗎?」一對父母擔憂之餘,還不忘詢問。

不是沒心沒肺,而是他們太窮,已經三個月沒沾過葷腥。

當生存都成了難題,能不能治好病根本不重要,因為,最終都會死。

區別只在於病死,還是餓死。

原本憤怒不已,為孩子有這樣一對父母而心涼的醫務人員都愣住了。

他們之中再貧窮的也不過是出身農村,但基本生活還是能夠得到保障的,吃飽穿暖之餘,還有機會上學讀書。

可多浮人呢?

沒看過電影,沒用過電燈,穿的還是麻布衣服,豬油渣被他們視為珍寶,沒有一所像樣的學校,也沒有一座可用的醫院,哪怕是簡陋的衛生所也沒有。

連五六十年代的華夏都不如!

當今社會,竟還有這樣一座孤島,活成了現代文明的絕緣體。

江扶月:「給他們拿五斤豬油渣。」

「謝謝!謝謝!」夫妻倆拱著乾瘦黢黑的手,不斷作揖表示感謝。

第二天醫療隊就貼出了一則通知——

由於人手緊缺,現急招幫工,要求身體健康,吃苦耐勞,不惹事,不作妖,每天工作八小時,報酬是兩斤豬肉,工資日結。

消息一出,應聘者排起長隊。

江扶月讓劉偉華負責挑人,嚴格按照招工標準,不是誰可憐,就把這兩斤肉給誰。

而是競爭上崗,擇優錄取。

醫療隊也不是慈善機構,沒有義務為村民提供豬肉,但可以用勞動來換。

平等交易,各取所需。

但劉偉華心裡清楚,大家雖然很忙,但也不是忙不過來,到了需要招工的地步。

到底還是江教授心善。

可她又不屑施捨,讓這些村民養成不勞而獲的惡習,所以她用了最平等的方式,給他們活路的同時,也保全了他們生而為人的體面與尊嚴。

劉偉華在日記本中寫下這樣一句話:

「她雷厲風行的外表之下,有一顆最柔軟不過的心臟。」

很快這些被招工的人陸續到崗,開始在駐地幫忙。

期間,他們見到了以前從未見過的東西,比如手機,再比如電腦,還有一些聞所未聞的醫療器械。

那個針一打下去,沒兩分鐘,孩子就不燒了。

原本渾身腫塊的嬰兒在放進醫療箱之後,第二天再抱出來,渾身已經消腫,睡得無比香甜。

……

瘧疾的治療過程持續了整整兩個月。

期間,滅蚊滅蟲工作有序開展,效果顯著;村民們康復之後,身上有其他疑難雜症也跑到醫療隊這邊來看。

恰好這些醫生又來自各個科室,什麼外科、骨科、腦科、呼吸道、心外等等,各展所長,把這些村民身上經年累月的老毛病治得妥妥的!

最值得一提的是婦科!

島上絕大部分女性在這之前都不知道醫院還有單獨的科室專門治療女人的「臟病」。

是的,她們管那些難以啟齒的癥狀叫「臟病」。

甚至以前還有婦女因為產後惡露、瘙癢等問題,羞憤跳海。

男人們對此也嗤之以鼻,如果自家女人得了那種病,他們會覺得羞恥、抬不起頭。

這就導致了身體出現異樣的女性根本不敢說出來,也不敢去看巫醫,生怕被人知道以後戳脊梁骨,只能忍著,最後不體面地死去。

江扶月首先要做的還是科普。

不過,這次男女分開。

女性那邊,就是看科普視頻,讓她們知道,很多癥狀只是普通的婦科病,百分之八十的已婚女性其實都有,這很常見,所以並不需要感到羞恥。

「甚至,在島外還有男婦科醫生。」

「真的嗎?男人給咱們女人看那地兒……這、能行嗎?不會被捉姦?」

江扶月甩出那句最經典的:「醫生眼中沒有男女,只有病人。」

這群婦女瞬間就被震住了。

接著,江扶月告訴她們,很多婦科病其實是不衛生的夫妻生活導致的。

「……所以,在這個問題上,男性才是罪魁禍首。」

然後她們就被打開了新世界的認知大門。

在多浮,其實女人的地位並不低,只不過因為無知,在婦科問題上她們自己都覺得羞恥,這才導致男人也跟著嫌棄。

只要從今往後,她們能正確認識,理性對待,相信很快男人們也會被帶動,從根本上轉變思想。

據說這堂科普課之後,當晚回了家就有女人跟自家男人幹上了。

咳,干仗的干,謝謝!

期間,島外也數次運送物資上島,這裡面有上頭批下來的,也有江扶月自己掏腰包買的。

只見那一船一船的生豬,漂洋過海,不要太壯觀!

四月底,隨著最後一位瘧疾患者痊癒,團隊開始準備離島事宜。

「待了這麼久,還真有點捨不得。」

「其實相處時間長了,覺得多浮人也沒那麼野蠻可怕,就是行為粗魯了點,脾氣暴躁了些,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他們都沒上過學。」

「這裡的小孩兒是真的可愛誒!上次還抓螃蟹送給我們吃,放下之後就偷偷躲起來,探頭探腦地朝你笑,瞬間就被擊中心臟。比起外面那些被家長寵壞的熊孩子,乖巧了不知道幾千幾萬倍!」

「希望我們走了以後,上面可以派人來搞一搞這裡的基礎設施建築。真的,你們是沒看見,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走了十幾里路,就為了來咱們駐地摸一摸燈泡。看著她顫顫巍巍、愛不釋手的樣子,太心酸了。」

「回去以後我就在網上發帖,讓網友們都知道,其實多浮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妖魔化,這裡風景真的很美,比起馬爾大夫也不差的,沒準兒將來還能發展旅遊業呢!」

「對了,江教授有沒有通知具體什麼時候走?」

「暫時沒有,不過應該就這兩天吧,反正報告已經打了,上頭一批,咱們就該回家嘍!」

「……」

板房內,江扶月正在寫報告,鍵盤噼啪的聲音聽得黃鮭魚昏昏欲睡。

他忍不住想,這玩意兒有這麼好敲嗎?

不就幾個按鍵而已?

這些外頭來的醫生基本人手一台,給人看病的時候都要敲上幾下。

他問了,對方回答說,這是在做記錄。

那做記錄不是該用紙和筆嗎?

這敲一敲就能記下了?

「……找我什麼事?」敲完最後一個字,江扶月存檔,這才抬頭看向被晾了多時的黃鮭魚。

比起三個月前,他帶人堵在碼頭凶神惡煞的樣子,此時的胖漢笑得一臉討好。

見江扶月說話,他立馬打起精神:「是這樣的,鍾先生想請您去喝杯茶。」

鍾先生?

江扶月挑眉:「那個巫醫?」

「對對對!就是他!」

說來也奇怪,這三個月江扶月不止一次防備對方搗亂,可人家根本沒有出手的打算。

按理說,外面先進的醫學技術被帶到島上,首先撼動的就是這位巫醫的地位和權威。

她都做好要與對方開戰的準備了,然而實際上,人家悄咪咪的,一點動靜都沒有。

甚至後來黃鮭魚也沒有再鬧過事。

這跟江扶月的預料多少有些出入。

也讓她對這位「巫醫鍾先生」忍不住好奇……

掩映在綠樹花叢中的竹樓小院,背靠山丘,前有小溪,芳香陣陣。

江扶月置身其中,彷彿來到世外仙境。

黃鮭魚搓搓手:「嘿嘿……這竹樓漂亮吧?這可是咱們島上除了族長家以外,最好看的房子了!」

江扶月環顧四周,忍不住暗暗點頭,不管從格局,還是陳設,抑或是風水,這座小樓都很突出。

優雅,端莊,大氣,脫俗。

可見修築之人必是行家,而且審美水平極高。

黃鮭魚:「鍾先生自己修的,厲害吧?

江扶月:「……」

推開門,黃鮭魚沒有進去,而是做了個請的姿勢:「鍾先生就在裡面。」

江扶月抬步入內,隔著一扇山水墨畫的屏風,一個人影端坐案幾之後。

看不清臉,身板筆直。

應該年紀不大。

繁盛說,他是十八年前上島跟富老頭學習醫術,那麼年齡應該在四十到五十歲。

「江小姐,坐下來喝杯茶吧。」

對方率先開口。

嗓音有些淡,可說的是標準普通話,沒有一點多浮口音。

江扶月落座,面前已經放著一杯泡好的清茶。

兩人隔著一扇屏風,彼此能夠看到對方的身影輪廓。

「你會醫術?」

「我是這裡的巫醫。」

「那你學的是中醫還是西醫?」

「都學過,但平時給大家看病用的是中醫。」

「那你應該知道這次的流行病是瘧疾。」

「嗯,猜到一點。」

「那為什麼不及時告訴大家,讓他們向島外求助?」

男人嘆了口氣:「民意不可違。有些事,非我一人之力能夠改變。」

江扶月啞然。

是了,如果她沒有帶著隊伍,帶著保鏢,帶著整船整船的物資上島,誰又願意聽她的?

可能還沒到碼頭,就被黃鮭魚帶人驅趕。

「你知道占星嗎?」他突然開口。

「……什麼?」江扶月一愣。

「占星。」

「星座運勢?」

「嗯,可以這麼理解。」

江扶月皺眉,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個。

「我可以幫你測一測。」

江扶月:「你說算命?」

那頭傳來一陣愉悅的低笑:「對,算命。」

不知想到什麼,江扶月點頭答應下來:「好啊。」

屏風中間打開一扇小窗,恰好可以看到對方的案幾。

上面擺著三枚水晶骰子,跟普通骰子不同,這些骰子都是標準的十二面體。

每一面都有符號,分別代錶行星、星座和宮位,共計36個。

「能告訴我你的出生時間嗎?」

江扶月如實說了。

只見一雙乾淨修長的手拿起骰子,再輕輕一擲。

三枚骰子發出清脆的響聲,在桌面急速旋轉后,又穩穩停下。

「水星、處女座、5宮。」

江扶月:「所以你算出了什麼?」

「江小姐,你這輩子會順風順水,事業有成,家庭幸福,你想要的一切都會如願以償。」

江扶月看著桌面上的水晶骰子,倏地笑了:「為什麼只說後半段?」

對方微愣。

她自顧自補充完整:「前半段應該是——大夢成空,強極必折,星落命隕,非死不可!」

「你懂占星?!」

「一點點。曾經的死對頭喜歡拿著撲克牌神神叨叨,占星算命,窺測天機。想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所以我也了解了一下。」

了解一下能一口說出前半段?

騙鬼呢?

「所以,你相信占星能夠預測命運?」

江扶月搖頭,又點頭:「曾經我不信,用馬克思唯物主義把那個死對頭氣得跳腳。但是現在有點信了,不過還是跟他的不一樣。」

「哦?哪裡不一樣?」

「那個人說,占星算命,窺測天機。我覺得應該是,科學占星,唯物算命。」

「……什麼意思?」

「我認為的占星就好比……命理學大數據,占星師的工作就是數據分析。先收集信息,再尋找規律,最後得出結論。運用到個人身上的時候,再根據個體差異,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這就是科學?」對方不以為然。

江扶月也不生氣,問他:「你有什麼見解?」

「那照你這麼說,占星師也可以當科學家?」

「占星師能不能當科學家我不知道,但很多科學家是占星師,比如牛頓,再比如開普勒。」

「……」

話題到這裡似乎有些僵住。

江扶月喝了口茶,入嘴清甜,回味甘冽,幾秒之後舌尖稍稍帶苦。

這樣豐富的層次感,並非來自茶葉本身,而是泡茶人的手藝。

而這個味道,似曾相識!

「無論如何,謝謝的占星算命。」

「不客氣。」

「說起來,我那個死對頭跟你一樣,都喜歡請人喝茶,然後幫人算命。」

「……是嗎?」

「沒錯。你們很像。」

「……」

「而恰好他也姓鍾,你說巧不巧?」

「……抱歉,我不姓鍾,只是名字里有個鐘字。」

「哦?那你姓什麼?」江扶月端起茶杯,置於鼻端優雅輕嗅,問得漫不經心。

「傅。我叫傅綏鍾。」

江扶月勾唇,慢慢放下茶杯:「名字可以變,長相總不會騙人。」

話音剛落,她突然起身,推倒面前的屏風。

入目是一張略顯錯愕的臉。

江扶月皺眉,不是鍾誠?

可是這茶,這給人算命的調調,都和那人一模一樣!

但眼前這張臉,頂多二三十歲,年輕得有些過分了。

見江扶月突然暴起,他臉上還有幾分來不及掩飾的驚惶。

然而,這種表情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鍾誠那隻老狐狸臉上。

「你、你幹什麼?」

江扶月上前,一把拽住他領口,雙眸危險半眯:「傅……綏鍾?」

「……啊?」

「你是多浮的巫醫?」

男人點頭,「……是我。」

「你跟鍾誠什麼關係?」

男人臉上閃過疑惑,「鍾誠是誰?」

江扶月皺眉。

「那個……你先放手,咱們有話好好說,行嗎?」

江扶月沒動,換了個問法:「你的占星術誰教的?」

「沒、沒人教啊,我看星座視頻學的。」

「……」

「真的!哦,還有分析星座的書,我有整整一牆!」

江扶月:「這茶你怎麼解釋?」

「茶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我覺得挺好喝啊?」

「這杯茶誰泡的?」

「我自己啊!」

「不可能。」

「我跟富老頭學了好久,你、你要是不信我當場泡給你看!」

江扶月眉心愈發收緊,看他的眼神透著犀利,彷彿要他看穿。

傅綏鍾縮了縮脖頸。

之前仙風道骨的神秘感蕩然無存,只剩一個字——慫!

不知過了多久,江扶月才放開他,收回目光,緩緩站直。

「喂!你砸了我的屏風就這麼走了不好吧?!喂!聽說你有很多豬,能不能分我兩頭啊?要不一頭也行?!」

江扶月加快腳步。

傅綏鍾撇嘴,「連一頭豬都不給,小氣!」

隨即,抬手撫平被她抓亂的衣領,都起皺了。

他不高興。

很不高興。

一口氣喝完茶壺裡剩下的茶,然後氣沖沖跑到二樓。

「師父——」推開門的瞬間,男人轉過身。

他身姿挺拔,原本負手立於窗邊,聽聞響動,轉過身來,露出一張皺紋遍布的臉,青絲夾雜著白髮。

看身材,明明正值壯年;可那張臉,卻蒼老不堪,猶如耄耋老人。

「師父,你的那個朋友是不是懷疑我了?」

「嗯。」

「那怎麼辦?我是不是演砸了?」傅綏鍾抱歉地撓撓頭。

「不打緊,她雖然懷疑,卻沒辦法證實。」

憑他對她的了解,在這種情況下,她通常不會輕易下判斷。

「師父,其實我不太明白。」

「哪裡不明白?」

「您肯定是想見她的,所以才會讓黃叔把她叫過來;可是人家來了,也差點認出你,雖然口口聲聲說你是死對頭,可眼裡沒有丁點兒殺氣。既然如此,您為什麼不露面呢?」

他能察覺到江扶月在掀開屏風,看到他臉的那一刻,眼裡閃過失望。

在他說出不知道鍾誠是誰的時候,更失望了。

「師父,她是想見你的。」傅綏鍾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男人卻只笑了笑,朝他搖頭:「不能見,也見不得。」

這輩子,他只要她活著,自己能再看她一眼,便已足夠。

至於這張臉……

男人轉頭,玻璃鏡面照出他蒼老的模樣。

還是不要讓她看見了。

「師父……」

「你不是想要豬嗎?讓老黃去說,她會給的。」

「真的假的?」傅綏鍾將信將疑。

那個女人漂亮是漂亮,可兇巴巴的,還喜歡動手,看上去很不好相處的樣子,她會有這麼好心?

男人點頭,給了他篤定的回答:「真的。」

「師父,我聽說醫療隊這幾天就要離島了,您……真的不見她嗎?」

這一走,可能就不會再來了。

他卻沒有絲毫動搖,還是那個回答——

「不見。」

「……好吧。」

傅綏鍾也只能嘆口氣,為師父感到遺憾,明明那麼想見,躲在樓上偷偷摸摸也要看……

為了島上的人能信任她,放心讓她治病,還親自出面給來看病的族人做思想工作,勸說他們相信西醫。

甚至不惜砸了自己的招牌。

明明他開點中藥就能幫他們穩住病情……

哦,還有,讓黃叔送上門去當出頭鳥,給人家打了立威。

背後布局,苦心孤詣,到頭來面都不見,圖什麼?

哼!

她不會真以為光憑她自己能收服這些野蠻的族人吧?!

……

江扶月也在思考這個被她下意識忽略的問題——

多浮人排外由來已久,怎麼這麼輕易就讓她說服了?

回到駐地,她隨便找了兩個島民——

「巫醫鍾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啊?鍾先生嗎?他醫術很好,為人也很好,還會跟天神說話,為島上降下示警,總之就是非常好、非常讓人敬重的人!」

江扶月:「我是問他的長相,你見過嗎?」

「見過的!見過的!鍾先生老年輕了,長得白白凈凈,帥氣得很!咱們島上許多小姑娘都想給他當媳婦兒!」

江扶月:「……」

難道真的是她想多了?

此「鍾」非彼「鍾」?

第二天上面發來消息,批准江扶月率隊離島。

消息傳到下面,大家都很開心——

「終於可以回家了!」

「雖然捨不得,但是爸爸媽媽還是老公孩子都想我了,還是回去好啊!以後如果有機會再帶全家上島來玩!」

「經過這次,相信上面會派人解決島上的基本生活問題,開發指日可待!過個三五年,肯定就成了旅遊勝地,到時我們故地重遊來不來?」

「必須來!」

「那說好了!一言為定!」

……

離開那天,陽光還是一如既往的毒。

海面無風,靜謐平和。

來時五艘貨船裝得滿滿當當,回去的時候,就只剩下少許的物資和人了。

大鐵鍋、大蒸籠、投影儀、幕布、發電機、電燈,還有那批建好的板房,以及剩下沒殺的幾十頭豬,江扶月都交給繁盛安排了。

島上村民們自發前來碼頭送別。

「江醫生,你是好人!一開始……很對不住!」

比起「江教授」這個稱呼,他們更喜歡叫她「江醫生」。

「謝謝你們!一路順風!」

「這是野雞下的蛋,你們帶回去吃。」

「這是我家今年的新米,可香了……」

「還有木薯粉!隊里有幾個小姑娘特別愛吃!說是可以用來做珍、珍珠奶茶……」

大家送米送糧,熱淚盈眶。

江扶月讓船長儘快開船,不然甲板都得給他們塞滿。

「我們走了,大家保重。」

五艘大船依次從碼頭駛離,逐漸消失在茫茫海面上。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們!再見了——」

島內一座山丘上,鍾誠靜然而立,目送船隻越走越遠。

他看見了,重生后的她那麼光鮮明麗、健康耀眼,所以,這些年一切都是值得的!

「師父……」

「我們回去吧。」

……

兩小時后,船隻平穩前行,眾人的離情別緒也逐漸平復下來。

「……是,我們已經離島,預計三天後停靠支州灣。」江扶月正向上面彙報。

「祝你們一路順風!我在支州灣等你們凱旋!」

「謝謝。」

就在她準備掛斷的時候,海面一聲巨響乍起,緊接著船體出現顛簸,彷彿下一秒就要被掀翻。

江扶月被狠狠甩到地上,電話也摔得零件亂飛。

很快,隔壁船艙傳出尖叫聲,驚懼,恐慌,大家亂成一鍋粥。

江扶月爬起來,抓起對講機,呼叫駕駛室——

「現在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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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是所有大佬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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