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 尊上無距也無量
慕飛卿向四周望去，注意到這城門四周，不知何時多出了千百塊石頭，那些石頭或大或小，或稜角鋒利，或渾圓如卵。
但無論是何等形狀的石塊，都在散發著一股極為強烈的倔強不平之意，那股氣息顯得那樣的沉默而不甘，直似要充斥整片天地。
慕飛卿抬手輕輕試了一下，天地之間自然存在的那些冥渺的通道，都像呼吸一般變得無法暢通，他無奈的輕笑了一下，這個簡易的法陣，居然有些控制無距的力量。
也就是說，他被算計了。
剛剛這個托棺聖人是故意挑釁他，就是為了引他進入這個法陣里，消除了他的無距之力。
初雪落了一夜，數千塊石頭，看上去就像是穿著白色盔甲的士兵，那些大石頭則像是北方的雪原巨狼，肅殺之意十足。
就在那一瞬間，被逼至一角的瘸腿老者在暗中蓄力多時終於瞄準找到了一個不是絕佳的時機，使出了聲勢浩大的一次鎮壓。
地發殺機困無距，天發殺機斬聖人。
偌大的棺材如同佛教的掌中佛國一般無窮無盡碾軋身處陣的慕飛卿。
天上雲氣脫離軌道，飛雪消失，僅是眨眼間的烏雲密布，一如斗轉星移，數百口棺材被瘸腿聖人以無距之力推送到慕飛卿的身邊，直接以虛空起陣，將慕飛卿限制在裡面。
那一瞬間，慕飛卿就如同被世界排斥道了虛空之中，無數星辰在亂飛，每一顆都是隕落的一方世界，這種磅礴的力量，即便是聖人也不願觸碰。
只是，沒有了無距之力的慕飛卿，
躲避之間，顯得有些分身乏術。
人發殺機，天地反覆。
以慕飛卿所站位置為圓心，涇渭分明不知千萬年的天地，竟是真的翻覆了！
地在上，天在下。
慕飛卿一身氣機全開，雙手如同千手觀音一般，幻化無雙，不停地地方那一口口棺材的衝擊。
人生天地間，當頂天立地。
雖然調轉了方向，但慕飛卿依舊做到了腳踩天，手扛地。
下一刻，他沖入牢籠，
身體翻轉一手握住瘸腿聖人脖子，往下一扯。
破開牢籠邊緣，狠狠砸入地面。
如彗星撞地。
大地龜裂出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慕飛卿五指交纏，雙手握出一拳。大喝一聲，一拳頭砸在那聖人的棺材上，瘸腿聖人沒料到慕飛卿這麼簡單就破開了他蓄力已久的攻擊，猝不及防被這一拳頭鎮飛出去。
同一時間，一劍破空而來。
來自長安城虛空上的天之痕。
瘸腿聖人被撞出去數十丈。
慕飛卿再起一劍，就準備斬出，突然一柄木劍破風無聲，就連天地間那些阻塞難受的氣息，都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依循著自然里風雪的流動，無跡可循而至。
慕飛卿的眼眸微亮。
這一劍看似簡單，卻足夠驚艷，
慕飛卿沒想到在劍道一途上，除了琅琊閣天墉真人之外，居然還有人能夠達到如此境界。
若是此人輪迴轉世，說不定百年之後，世間會出一個能與自己在劍道上比拼幾招的人物。
人間之劍破風刺雪而去，便在看似空無一物的落雪間，點中那根木劍。
雪花不再落下，靜止在空中，
然後那柄木劍開始破碎，從邊緣開始碎起，出現一條條裂痕，直至雪花中心，混合著雪花碎成最細微的粉末。
如粉般的碎雪，紛紛揚揚落下，
然而，下一瞬間，那柄木劍從另一個方向出現，一出現便是三十把劍。
只是，這一劍，慕飛卿卻微微一揮，就破了。
但那聖人卻只是虛晃一招，用這兩劍擋住慕飛卿三息時間，然後以無距之力到南城將瘸腿聖人送走，這瘸腿聖人被慕飛卿斬了一劍，傷勢不輕。
留下來的是一個中年書生，穿著一件儒袍，一看就是那種知識淵博的大家之師。
他背著木劍，拱手道：「飛卿尊上，其實學生對劍之一道很是有興緻，學了六十年，終於學會了一劍，想請尊上指點。」
「六十年磨一劍，先生是個有大毅力之人。」慕飛卿說道：「聽聞，六十年前我師兄天墉曾揮劍罵過一尊聖人不懂劍道，其後那聖人便修了劍道。」
「正是學生。」那書生說道。
慕飛卿往前一步，探手道：「先生請。」
書生探手，木劍與人靈犀相通，緩緩離開劍鞘，初始異常緩慢，漸次去勢快如一道滾雷，以至於天空裹挾出一條長虹霧氣，就算不諳武學，也能清晰可見。
劍一出，桃木劍就不見蹤跡。
有天下第一劍修之名的慕飛卿接連數次彈指，尋龍點穴，都沒能叩斷一劍遊走千里的關鍵氣脈，
於是慕飛卿不再多此一舉，乾脆停下手指，靜靜等著。
一縷劍氣擦頰而過，那書生突然動了，這時的書生變化很大，不再像一個唯唯諾諾的讀書人，反而是仙人凌風御劍，一夜霜寒十州。
而那柄木劍在慕飛卿四周倏忽而去猝然而至，同樣不知掠走了多少路程，數百里？一千里？還是三千里，六千里，
慕飛卿心有數，已經在他身旁肆無忌憚遊走了足足六千里！
最遠處是千里里之外，最近時自是擦身而過，如此不知疲倦地來來回回，或畫弧遁走十幾丈，或直線飛掠三四里，並無定律，無跡可尋。
「好劍！」
慕飛卿嘀咕一聲，快速後退了一步，就在他剛剛站的那個地方，一柄劍浮現出來，直取他的面門。
慕飛卿後退一步，一手背負，一手抬起，雙指夾住那把劍，牽制住那一劍。
書生雙手握劍，用力一推。
慕飛卿手指發燙，微微一笑，輕輕一折，直接將木劍折斷，然後手指畫劍，落在書生眉心上，出現一點深紅。
書生被淘汰了，
有些頹然。
但他還是包含期望，道：「尊上，學生此劍如何？」
「天下第二！」慕飛卿說道。
書生笑了，六十年前被一晚輩指著鼻子大罵不懂劍，他便磨劍六十年，終於，得到了結果。
雖然比尊上雲泥之差，卻得尊上一句天下第二，足以證明，超過了天墉真人。
六十年後，劍道可為師！
書生出了城，十二尊聖人去掉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