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夜拉回的屍體
公交車很快停在殯儀館對面，楊厚第一個跑下車，急忙繞到前面，往斜對面不遠處那條小路的方向看去，心裡還怦怦直跳。
對面除了偶爾經過的車子之外，一個人都沒有。
這倒是讓楊厚心裡安穩一些，奶奶和孫叔說的都沒錯，並非什麼鬼魂纏上自己了，沒燒紙，也沒道歉，不是也沒事兒？
可走到單位的一路上，楊厚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昨天那一幕看得非常真切，宋曉艷還和自己揮手，自己當時心裡還暗說，這可不是幻覺了，難道說真有那麼相像的兩個人？
就算有，這個女孩兒為什麼認識自己？
和白班司機交接一下，楊厚也沒去找孫啟政，今天感覺沒什麼好說的，自己也沒燒紙，孫叔問起來，好像不聽勸一樣，索性就睡一覺，下半夜基本上最少要出車一趟。
被值班司儀王家林叫醒的時候，楊厚還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十二點剛過，這一覺睡了四個小時。
在開往醫院的路上，楊厚還覺得奇怪，今天沒有繼續做前兩天那個夢。
奶奶可是說過，宋曉艷或許想在夢境中提醒自己一些什麼，難道說也不提醒了？還是上半夜不會做這種夢呢？
來到醫院，王家林上了樓，不過一會兒就回到副駕駛的位置上，楊厚開車返回殯儀館。
就在楊厚下了車，想要回休息室的時候，聽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年輕男人聲音：「哎······你們倆小心點兒！」
楊厚循聲回頭一看，是抬屍工王大個和小武的班兒，王大個的個頭足有一米九，小武不到一米七，有同事叫他武大郎。
兩個人一高一矮，這一抬下來，盒子就歪了一下，正好露出屍體的一張臉！
車庫裡的燈光也不太明亮，但楊厚還是看清了那張臉，頓時如遭雷擊，木雕泥塑一般呆在當地，心臟幾乎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一樣。
雖然屍體的面部肌肉扭曲，也微微泛起青黑色，非常恐怖，但楊厚還依稀認得出來，這具屍體不是別人的，正是給自己介紹女朋友的張嬸兒！
「對不起，對不起！」
王大個倒是先給家屬道歉：「我用力過猛！」
小武立即去把盒子蓋上，兩個人迅速抬到車子上。
楊厚此時才意識到，剛才那個熟悉的聲音，不是王大個的，也不是小武的，而是張嬸兒的兒子魏強的聲音，連忙向旁邊的幾個人看去。
果然，旁邊正站著一臉嚴肅，雙目微微有些泛紅的魏強。
要說剛才屍體面部扭曲，燈光昏暗，還不敢完全確定，看到魏強，楊厚完全確定下來了，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魏大哥，是張嬸兒······去世了？」
「小厚，你的班兒啊？」
魏強抬起頭就看到楊厚，眼睛里又泛起一層隱隱的淚光：「嗯，剛剛走的，也就是十二點吧！」
「我剛才也不知道，不好意思！」
楊厚忍住內心巨大的恐懼感，略帶歉意地問道：「張嬸兒身體那麼硬朗，怎麼忽然就走了？」
「冠心病忽然犯了！」
魏強輕嘆一聲：「以往也常有心絞痛，今天再次發作，還沒到醫院呢，就沒了。」
王大個和小武已經推著車子往斜坡上走去，魏強和楊厚打了個招呼，帶著幾個朋友連忙跟上。
張嬸兒沒了，都是鄰居，楊厚本該跟上去的，可此時的楊厚，雙腿根本就不好使，只能點了點頭，在原地能站住，就非常不錯了。
今天晚上在奶奶的提醒下，猛然間想起了張嬸兒，還想著明天一早去問個清楚呢，可是張嬸兒的屍體，竟然在今天夜裡就被自己拉回來了！
想起剛才的那一幕，張嬸兒的面容那麼恐怖，真是心絞痛？還是被嚇死的啊？
是不是宋曉艷埋怨張嬸兒給她介紹個靈車司機，而自己又不懂規矩，衝撞了肉中肉、一身紅的宋曉艷，先把張嬸兒給帶走了？
楊厚猛然間一個激靈，或許就是這麼回事兒！
感覺自己腿上有了些力氣，也顧不得下半夜了，急忙往大廳跑去，還是先問問孫叔再說，事情大大不妙。
楊厚跌跌撞撞地敲響了孫啟政休息室的門。
裡面的燈很快就亮了起來，孫啟政睡眼惺忪地開了門，一看是楊厚，隨口說道：「你這小子，這個時間使勁兒敲門，嚇了我一跳，見······怎麼了？」
「我沒見鬼，見到了屍體！」
楊厚知道孫叔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麼，順著說了一句，緊接著魂不守舍地說道：「孫叔，大事不妙！」
「快進來！」
孫啟政看楊厚失魂落魄的一樣，連忙讓楊厚進來坐下：「怎麼了？又看到宋曉艷了？」
「我沒看到，但可能有人看到了。」
楊厚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您還記得我說過，是張嬸兒給我介紹的宋曉艷兒嗎？」
「記得，記得！」
孫啟政連連點頭，隨即拍了一下大腿：「對呀，我怎麼就忘了，你去問問這個介紹人，不就什麼都清楚了？」
「我哪裡問去啊？」
楊厚顫抖著聲音說道：「我說的見到宋曉艷的人，就是張嬸兒，一個小時前，我親自把張嬸兒的屍體拉回咱們單位的，面容恐怖，好像是被······」
「啊？」
孫啟政也被嚇了一跳，睡意全無：「就剛剛的事情？」
「對，就是剛剛的事情，一路上我都迷迷糊糊的，也沒回頭，根本就不知道是張嬸兒。」
楊厚結結巴巴地說著：「就在抬下來的那一刻，也不知怎麼就那麼巧，王哥和小武的班兒，不小心把盒子弄開了，我瞬間看到張嬸兒那張恐怖的臉！」
「介紹人是被嚇······嚇死的？」孫啟政問道。
「他兒子強哥說，是冠心病，常有心絞痛。」
楊厚搖了搖頭，還是止不住渾身顫抖：「但我看好像不是心絞痛，就是被嚇死的，孫叔，你說她會不會看到了宋曉艷啊？」
「唉，你這孩子！有心絞痛死亡的屍體，我見過的多了，確實非常恐怖，肌肉都扭曲著，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孫啟政說了這麼一番話，隨即皺起眉頭道：「就是死的時間······有點巧了！」
楊厚心裡猛然間就是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