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想要一鳴驚人,又謀算得當,勢必需要周密的準備。
所以他這幾月叫人查了吳國朝堂正四品及以上官員的所有身份背景,且統統背下來。
他記性好,背了兩月記了個大概。
畢竟正四品及以上官員,吳國整整有五千人。有些不在長安,在其他城池做官,治理州縣。
在長安城的也有五百人左右,這五百人,長孫凌把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查了個遍,身上有沒有命案、有沒有結黨營私、有沒有徇私舞弊,幾乎查得清清楚楚。
誰是誰的人,也都清楚。
這些人,身上犯的事,全部都寫在了宣紙上,能放一滿滿的書櫃。
長孫凌之前燒了一些,現在也還剩許多。
那些紙上的內容,他都記了個大概,心裡是有數的。
炘奴坐在案幾桌邊拿著扇子扇火爐燒熱水泡茶,道:「先生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您不是喜歡月姑娘么,您就不怕您身體太差,還沒讓月姑娘喜歡上您,您就…..就….」
長孫凌左眉微挑,問道:「就怎樣?死了?」
炘奴被長孫凌問得心裡發怵,根本不敢抬眼看他,道:「先生身體康健,定會長命百歲。」
長孫凌輕笑出聲,道:「沒出息。」
炘奴努嘴,低著頭繼續扇火爐。
他是挺慫的。
這不還是先生凶起來太凶的緣故。
那眼神能把他亂刀砍死。
長孫凌道:「南麟應該來找我了。」
炘奴蹙眉問道:「今日來?」
「馬上就來了。」長孫凌道。
他話音剛落不久,南麟一身深藍色長袍出現在院中,面帶淺笑,一身尊貴之氣。
他身上披著一件及腳踝的淺藍色貂毛大氅,襯得他長身如玉,身姿健碩。
炘奴見南麟出現,瞳孔震動,脊背發寒,悄悄的看了長孫凌一眼。
先生到底是神、是人,還是鬼啊。
長孫凌起身迎南麟,至他跟前行禮,道:「參見殿下。」
南麟伸手扶他,道:「先生不必多禮。」
兩人至瓦亭坐下,炘奴給兩人備茶。
南麟道:「先生真是神機妙算,您寫給我的信函里說南宴會遭到大王斥責,他真的就遭到斥責了。」
長孫凌道:「宴王從小得先王寵愛,難免恃寵生驕,他被斥責是必然的,況且王上心裡,也容不下宴王。麟王殿下,您且放心,他二人的關係經此昨日,已更加惡化,宴王勢必會蓄謀奪位。
待他出兵奪位,他若成,南稷下馬,他登基,他若不成,南稷依舊穩坐王位,他必死無疑。不管哪種結果,對您都是有利的。南宴若死,您少了一個對手,他若沒死登上了王位,但南稷是必死的,他也削弱了他自己的實力,您若再奪位,南宴不會是殿下的對手的。」
長安城中又下了一場大雪。
滿城銀白,冰清玉潔,美如畫卷。
轉眼到了孝賢太皇太后的壽盛之日,月霓凰穿上一身墨黑龍袍,頭戴雕龍金簪出了鳳凰別居,上了馬車。
她臉頰並未施上粉黛,少了三分艷麗,多了三分清麗,但仍舊矚目耀眼。
月霓凰身上不管穿何服飾,戴何首飾,都是引人的。
馬車緩緩進了王宮。
吳國王宮修建巍峨,大氣磅礴,樓閣瓊宇鱗次櫛比,連綿起伏。
寬闊的宮道都用石板鋪成,平平整整,馬車在上駛過時,不會有絲毫顛簸。
一路廊角金輝獸面,直到正門。
午宴在吳國商議政事的議政殿中行宴,此時已有許多大臣權貴都已到場。
諸國國君其實只有月霓凰來了長安給孝賢太皇太后賀壽。
南宋正被大燕討伐,趙徹根本無暇來參加這壽宴,北秦雪傾瀾根本看不上吳國國力,甚至覺得南稷長得丑,根本不想看見他。
南宋趙徹無暇來,大燕長孫凌不想來,北秦雪傾瀾不屑來,只有勢弱的魯國月霓凰為了兩國的通商事宜來參加了壽宴。
若無所求,又沒見過面,家中長者壽盛,誰會無緣無故來參加?
月霓凰進了議政殿中。
殿內已經陳列了上百張案幾桌,桌上美酒珍饈,糕點瓜果,不盡其數。
修謁蘿至月霓凰身邊,引著她坐到了南稷案幾桌邊的案幾桌。
她和南稷同為國君,自然應該平起平坐。
殿中漸漸坐滿了人,還坐了好些南稷的妃嬪,大約七八來個,有四個夫人,還有三、四個美人。
孝賢太皇太后就坐在南稷身邊,身形微胖,滿頭白髮,臉上滿是皺紋,精氣神兒略差。
她身邊站著兩個嬤嬤侍候她用膳。
太皇太後面相慈祥,是個脾性溫和善良的老太太,見群臣以及月霓凰來給她賀壽,高興得合不攏嘴。
只是她年歲太大,牙齒都已經掉光了,說話也糊塗,便沒出聲。
南稷起身,與孝賢太皇太后道:「老祖母今滿九十,重孫祝老祖母福壽延綿,身體康健。」
群臣也起身,叩拜行禮后,道:「祝太皇太後福壽延綿,身體康健。」
孝賢太皇太后滿臉是笑,嘴裡一直說著好字。
南稷道:「眾卿平身。」
「謝大王。」
群臣坐回了原位,南稷也坐下了身子。
殿外進來了十幾個舞姬,殿中樂師隨著舞姬舞姿奏響了音樂。
那十幾個舞姬,生得膚白貌美,個個絕色,尤其舞姿蹁躚,眼神靈動,十分惑人。
南稷看向了左手邊的月霓凰,見她神態慵懶,手裡拿著茶杯飲著熱茶,臉上雖未施粉黛,卻有萬種風情。
尤其她眼神間的媚態,更是令他百花齊放的後宮都黯然失色。
月霓凰確實乃世間罕見的尤物。
都說太美的女人都沒什麼腦子,可唯獨她是個意外。
她文武雙全,是一國之君。
若不是魯國經歷了南宋攻伐,恐怕他根本見不到月霓凰。
南稷舉起酒樽,道:「本王敬魯國君主一杯。」
月霓凰抬眸,冷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本王今日身體不適,不飲酒,吳國君主獨飲便是。」
她似乎是不想多看他一眼,話說完,便拿起筷子吃菜。
南稷沒想到月霓凰會拒絕自己,她正求他呢。
她就不怕他毀約么?
南稷收回了酒樽,放在桌上,臉色不悅。
他道:「婚事是魯國君主先提出來的,現在這是怎麼,拿到通商國書,就想毀婚了?」
她能毀婚,他就能毀約。
月霓凰輕睨了南稷一眼,道:「吳國君主誤會了,本王是真的不舒服,況且本王酒量不好,一杯就醉。君主身邊美人如雲,何不讓她們陪你飲酒?」
瞧這一個個望眼欲穿又期盼南稷看自己一眼的模樣,多幸苦。
南稷不寵她們,她們多失落。
南稷知道月霓凰是不想搭理自己,若她心裡喜歡他,又怎麼會把他推給其他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