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天地狹小，不過一握
支票如雪。
就這樣，從江天成的手裡，飄到了地上。
十億。
眾人心頭一凜。
這小子，該不會也想敲詐秦建風吧。
他們，哪裡知道這曾經寧城第一人，此時心中的恐懼和苦澀。
在他前方，是一位宗師。
在他後方，同樣是一位宗師。
只要對方一個念頭，自己就會死。
無力。
挫敗。
以及，深深的後悔。
當年就不該，讓這小子留下來。
他沒去看地上的那張支票，深深吸了口氣，道：「我秦家，願意拿出一百億給柳家，希望這件事情，江少能夠既往不咎。」
一字一頓。
如，小輩面對長輩。
卑微到了極點。
如此劇烈的反差，讓眾人一陣錯愕，只以為今天喝醉了酒。
而匍匐在地的孫鵬，像是終於察覺到什麼，冰冷的寒意，直接從雪地上冒了上來，凍得他，四肢僵麻。
柳山滿頭大汗，惴惴不安，實在坐不住了，站起來笑道：「秦老您還是快進來吧，這筆錢，我們正常賠付就好。」
他可沒江天成的底氣。
萬一真的鬧大了，柳家在這種大勢力的眼皮子底下，也就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秦建風沒說話，只是目光，直視江天成。
心裡，始終不安。
「一百億，可以。」
江天成一錘定音。
這也讓，秦建風稍微鬆了口氣。
柳山站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滿臉驚容，最終呲了呲牙齒，還是乖乖縮回到了柳老太身邊。
寒風蕭瑟。
秦老爺子，始終站在屋外。
雖，昂首挺胸，雙手負背，可卻一字一句，都盡顯卑微。
孫鵬面如死灰。
趙何一家三口，瑟瑟發抖。
江天成打量著眾人，最後將目光，停留在趙寬身上。
神色平靜。
似笑非笑。
「本少剛才說過，趙家，傾家蕩產，而你趙寬，必死。」
天冷如刀。
就這麼，一刀又一刀，刮骨鑽髓般。
趙何寒聲道：「我兒又沒害人，再怎麼樣，罪不至死，你這樣歹毒，老天爺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趙某，一定會去京都告你！」
鏗鏘有力。
雙目直視江天成。
彷彿，自己才站在正義的一方。
卻忘了，剛才他兒子，是何等出言不遜。
「罪不至死？」
江天成哂笑：「今天，如果不是我在場，那麼蘇蘇她，早就被你們一家強行擄走。」
「也許明日，她就自殺身亡。」
「如果不是我還有幾分實力，那麼我妻子，也會被你們帶走。」
「這，又是一條人命。」
「在寧城，你們可禍害了，不止一條啊……」
「當年你跪地求饒，我爺爺一時心軟……」
可惜。
狗改不了吃屎。
他笑。
溫文爾雅，如沐春風。
似乎，這冰雪也緩了一下。
可下一秒，一柄匕首，噗嗤一聲，丟到了趙何面前。
明晃晃的，映著雪花。
觸目驚心。
江天成目不轉睛，正視前方：「子不教，父之過。」
「你兒子如今有這種性格，也是你們做父母的過錯。」
「一柄匕首，還請趙董，親自送你兒子一程。」
「否則，江某不介意，送你們一家三口……反正，你們還年輕，這個號練廢了，不如再生一個。」
皎白的雪，洋洋洒洒。
天地山河，皆為純凈。
那人端坐在藤椅上，飲茶看雪，談笑風生。
讓人第一眼，就心生好感。
然，這番話，輕飄飄的說出，卻讓趙家三口，如墜地獄。
縱使柳家等人，也是面色微變。
好狠的心！
好可怕的手段！
張淑鳳尖叫道：「你這歹毒的人，你這歹毒的人……」
卻始終，不敢上前半步。
「江少……」
一聲輕嘆。
剛才沉默的秦建風，終於開口，「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你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一些。」
「想想你的父母，應該也不希望，你成為這樣的人。」
「還是，以和為貴。」
「否則，有違天道。」
一番話，頗有深意。
江天成自笑一番。
他當然明白，秦建風，是想要藉此，希望他收手，不要將秦家趕盡殺絕。
「本少聽說，秦家眾人，在附近縣城祭祖。」
「秦老之人格，令我尊敬，想必秦家諸多子弟，也同樣如此。」
「不如本少先殺光秦家後代，然後你秦老，也大慈大悲的原諒我，如何？」
這番話，可謂大膽之極。
動輒，就要滅人全家。
然。
秦建風臉色煞白，那筆直如松的身軀，終於晃動。
衣袍獵獵作響，吹動著胸前的佛珠，不斷搖曳。
「你這般行事，自以為，能掌控一切，到頭來，還不是被人，趕出了寧城。」
「有本事，你向他挑戰。」
「老夫，還會高看你一眼。」
他說的，自然是老神仙。
江天成伸手，看向蒼穹，輕輕一抓，彷彿將整片天地，握在了手中。
「天地狹小，不過一握。」
「你們五家，不要抱有任何的僥倖心理。」
「清明時節，少來一人，本少，親自登門。」
不輕不重的話，卻充滿了肅殺之意。
尤其是，那一掌握拳，彷彿，整個天地都凝固了，連帶著他們的心臟，都停頓了一秒。
好可怕的氣勢！
這位江大少，這些年來，到底經歷了什麼。
眾人一頭霧水。
卻也明白，這兩人的談話，不是他們所能涉及的。
秦建風身體後退一步，咬牙道：「若是我們五家，共同出手，玉石俱焚，想必，你也不會好受。」
他們五家。
積攢了無數人脈，無數資金，無數底牌……
真要動的話……
對反必定，傷筋動骨。
「牛羊結群，猛獸獨行，你們大可以試試。」江天成不屑一笑。
他江天成，何懼挑戰！
他站了起來。
器宇軒昂，少年如畫。
單單這種氣勢，就非凡俗能比。
「你們知道，他秦建風，號稱寧城第一人，為何，會對我一個家道中落的大少，卑躬屈膝。」
「為何本少一句話，他就要趕過來。」
「為何本少不允許，他就不能進屋。」
「因為……」
「本少比他強！」
「比他們秦家強，比他們五家加起來還要強！」
他一步一步，走向庭院。
腳底橫空。
步步登天！
所有人目光忽然皺縮，腦袋轟的一聲，無異於雷霆炸響。
不言自證。
他是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