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短暫的停頓后,安娜一腳踩下油門。
安娜把車開得很快,她全身因為緊張或是激動而弓著身體,這使她整個人像是扒在方向盤上一樣。
在一條丁字路口,她突然轉向北邊,這個方向正好經過杜仲實業公司,莫語瞥見杜仲戴著一頂安全帽正大步走向哪裡。
然後她們經過商業區,停車場,又越過城鎮交界線,最後進入巴東縣,這裡其實是非常偏遠的農村郊縣,到處都高高的楊樹,樹陰遮住了一部分的陽光。
「警察是正在追查他嗎?」莫語問。
「是的,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安娜說話間隱隱有些掩不住激動和得意,「倒是我好像會先找到他。」
「為什麼?」
「記者也有自己的線人。」
安娜在一輛後面載著農業工人的小卡車後面減速慢行。她們透擋風玻璃往下看,眼睛毫無表情。
「我可以問你一個私人問題嗎?」
「如果我說不行呢?」
安娜笑了,「每個人都喜歡你,你知道嗎?」
「就是這個問題?」
安娜又笑了,「不,問題是,閔南知道你懷孕了嗎?」
這個問題沒有理由的讓莫語感到震驚,那種久違的感覺湧上心頭。
安娃把目光轉向她,看起來有點驚慌,「你不一定要回答。」
莫語並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可是此刻她感覺有眼淚開始湧出來,她強忍住眼淚,「他知道,他是第一個知道的人。」
莫語回想著她告訴他這個消息時,他的臉龐,是那麼清晰,那麼快樂,那是刻在生命中的,「我們準備結婚了。」
「因此,當他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他實際上是在保護兩個人,你和李諾。」
安娜的話讓人有些傷感,甚至有故意煽情的意思。
「安娜,你準備寫一本有關這事的書?」
莫語驚呼道。
安娜把目光移開,「你不要多想,我們應該快到了。」
「所以,你真的打算以此寫一本書,」莫語突然明白了,「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要回答這個問題,我首先得知道你所知道的一切。」
「庄義文殺了閔南,司徒逮住了他,並把他送進了監獄,儘管現在出現了一些和錄像帶有關的荒唐的謠言,便並不會有作何結果,庄義文會在監獄里渡過餘生,這就是我所知道的,現在,我再問一遍,你知道些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沒有。」安娜說。
「那所有的一切都到此為止了,你想要的故事結束了。」
「還有一件事,」安娜說,「你們之間的愛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誰?閔南?」
安娜搖頭,「司徒。」
「司徒?」莫語重複著,「沒有確切的時間,大概一年之後,在所有的一切都結束后,他打電話給我,我們去了喝了咖啡。」
「那麼,在之前你沒有見過他?」
「什麼時候之前?」
「謀殺案。」
「沒有,當然沒有。」
「那時候,你認識杜氏兄弟嗎?」
「不認識,為什麼這樣問?」
安娜聳聳肩,「你丈夫和他們很親密,對吧?」
「他和杜仲是老同學,」莫語說,「你在暗示什麼?」
安娜笑笑,「只是收集事實。」
汽車從一個煙花攤子邊開過之後,她放慢了速度,凝視著左邊的林子,又往前開了段距離后,一條狹窄的路出現了,安娜把車開到小路上。
「你有沒有看到什麼標記?」安娜問。
「沒有。」
安娜繼續往前開。
這條路最初是用磚頭鋪成的,不久到處都出現了坑窪,最後變成了碎石。
她們上了個斜破,然後又下一個長長的彎道,樹木越來越濃密,這裡主要是松樹和梧桐樹,其中一些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圓也,像子彈孔一樣。
「留意一下右邊的小路,」安娜說。
「好,那可能是我們要找的?」
「嗯,」安娜說,「我們就像個探險隊一樣。」
樹枝擦著車身,車顛簸著開到小路上,兩條紅色的車轍中有一長條矮小的褐色的草,她們的車輾過一些壓扁的啤酒罐,然後從一個沒有被輾壓過的啤酒罐上開過。
「我想我們快到了。」安娜說。
小路通向一個小山谷,中間有一小池塘,小路延伸到水邊,安娜四下觀望。
「看到什麼了?」
「好像是一間小木屋,看有像是有人住的,其實我真的不喜歡大自然,尤其是到處都充滿著怪味的地方。」
莫語看致了樹,一片黃色的野花和池塘中突然泛起的漣漪。
「這讓我想到了吃人的鱷魚,」安娜看著周圍,忍不住的抖著身子,「還有蛇。」
「別說了,」莫語不安的說,當她走出汽車,立即聞到了煙的氣味,「我們可以跟著這氣味走。」
「什麼氣味?」
莫語開始繞著池塘走,泥土是濕潤的,被她踩得陷了下去,岸邊長著很多黃色的野花,還有幾隻呱呱的叫聲,但她看不到在哪裡。
煙的氣味更濃了。
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樣東西在一棵樹的根部閃總會發光,莫語走過去把它檢起來,一瓶被喝空的酒瓶,這是一種昂貴的酒,她曾經見過,現在在這樣的地方看見,真是令人真驚訝。
這時她想起,費默是——或者在龍捲風發生之前是一家酒吧的老闆。
她低下頭看一個運動鞋留下的腳印,腳尖指林子里,「在這裡。」
安娜走了幾步,停下來,「東方的神啊,西方的主啊快來幫幫我。」
「怎麼了?」
「我的鞋被這討厭的泥吞進去了。」
安娜向前彎曲著身體,一隻光腳停在空中,一時間,她彷彿成了喜劇電影中走出來的某個少女角色。
莫語有點喜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