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她們坐在陽光照耀的房間里,看著外面的小型健身游泳池,喝著檸檬汁。
「太舒服了,」安娜說道,「這讓我想起了以前的那些日子,那時候我們的孩子都還很小,她們倆的差別真大,小雨就是個話癆,阿諾卻總是很安靜,還記得嗎?」
「嗯,」
「阿諾是個聰明的孩子,我看得出來,」安娜說,「我想她是班上最優秀的孩子。」
「還好,沒有你說的那麼聰明。」
事實上,李諾現在只是在試讀。
「她繼承你的聰明,當然,我可沒有不尊重你丈夫的意思。」
莫語並沒有糾正她話的意思。
安娜把手伸進自己包里,拿出一個螺旋式的筆記本。
「我真的認為這個故事的核心之處就是你的意見,」安娜有些咄咄逼人,但她自己顯然並沒有意識到,「你會怎麼描述它呢?」
「我已經第三次告訴你了,我根本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眼下的事實卻告訴我們,他就要被釋放了,他沒有殺人,他——」
「他殺人了!」莫語氣得提高了嗓門,她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安娜只是點點頭,並在筆記本寫著什麼。
「你把那句話記下來了?」莫語問。
這就是為什麼莫語不再和安娜聯繫的原因,安娜總是有目的接近自己,和她在一起說的每一句話可能一不小心就會被她登上報紙。這是她的工作,卻不是身為朋友應該做的。
「這是為了做到準確無誤。」安娜可以理直氣壯的為自己找到理由。
「但是我不想讓你把它寫下來。」莫語試圖阻止她將這話發表在報紙上。
「你不想讓我做到準確?」
莫語放棄的點點頭,她一如即往,一點沒變。
「我從不讓你虛假瞞報,但是報紙上不能沿用我的話,你是不是打算那樣做?」
安娜笑了,「我是記者,這將是一條大新聞。」
「是嗎?」莫語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是怎麼和她做成朋友的。
「一個無辜的人在監獄里待了近二十年,然後突然之間卻有證據證明他是無辜的,而且這證據是從警察廳流露出來的,這對我來說是一條大新聞。」
「證明無罪!」莫語的腦子暫時性的空白,她知道這個詞意味著什麼,但是以前從來沒有人懷疑過,她自己也從未懷疑過,「那是不可能的,我在現在場,是親眼看到的。」
躲在鏡片後面的安娜的眼睛看著莫語,但是她的筆在紙上寫著什麼,「你是指謀殺案?」
「是的,不過我並沒有打算談它,顯然這中間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我相信我的丈夫此刻正在解決這件事情。」
安娜的筆寫到一半停下來,她合上了筆記本,放在一邊,笑道:「你說的對,不如我們聊一聊背景情況怎麼樣?」
「背景情況?」莫語剛鬆了一口氣,又莫名的緊張起來,「你的意思是……」
「不是正式記錄,報紙中不引述,不要求任何回應,報上不報道,只是為了讓我可更好的了解這件事的背景。」
「這些事當初都有記錄,你可以去查,現在我並不想聊這些。」
莫語嘴上這樣說著,但其實她自己很清楚,她需要找一個傾訴者,哪怕只是說說,又會有什麼關係呢,她要說的事人們都已經了解過的。
在這場事故中,她所扮演的角色肯定已經成為記錄在案的事。
「是的,我這樣的要求很過分,可是這對我來說卻很重要,它對我會有很大的幫助,」安娜繼續說道:「當時我還在北美州採訪獅子,」安娜舉起裝著檸檬汁的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好喝。」
就這樣的一句話,讓房間的氣氛變得隨和起來。
「我已經忘了,你是本地人?」
「我在六七歲的時候搬過來的,我父親在慈恩醫院工作。」
「醫生?」
「過去是,現在他退休了,住在離這不遠的吉納城。」
「是嗎?我爸爸和他的第二任妻子住在離這很遠的海島上,大五歲。」
「挺好的。」
「大我五歲。」
莫語客氣的笑了,喝了一口中檸檬汁。
「我想受害者,對不起對提起你的傷心事,我是指閔南,他是你的男朋友吧?」
莫語放下杯子。
「是的。」
「他也是南蒼人?」
「他是金門人。」莫語說,「我們是在海大里認識的,那時他正在寫論文」
「和你一樣的專業嗎?」
「地質學。」莫語說,「實際上並沒有完成碩士學業,我們一起在這裡渡過那個夏天,後來我一直沒有回去過。」
「發生謀殺案的夏天。」
莫語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