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一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有回到大學去,因此荒廢了學業。可是這件事她一直隻字不提,因為這和閔南的事情比起來,也只不過是小事一樁。
「你有沒有後悔過?」安娜問,「沒有回到大學去?」
「沒有。」莫語急切肯定倒像是在掩示一般。
這是她第一次意識到,回到大學完成學業是閔南會讓她去做的事情。
「不管怎樣,你最終找到了一份好工作,而且你做得還很好。」安娜說,好像她的思路一直在隨著莫語的思路一樣。
「我喜歡這個博物館。」
「如果你問我,我會說它是南蒼最好的地方。」
「我可不會那樣說。」
「你喜歡這裡嗎?有沒有覺得南蒼其實有點落後?」
「不,我很喜歡,特別是它過去的樣子。」
「謀殺案之前?」
「不,」莫語停頓了一下,看了安娜一眼,她並沒有這個意思,可是就算這樣也成功的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在龍捲風之前。」
「是的,這該死的龍捲風,」安娜說,「可是傷害我們的又怎麼會只有龍捲風。」
「什麼意思?」
「馬烏也遭受了同樣的災難,不過情況要比這裡好很多。」
「它的位置是不是要高一些?」
這樣的談話,突然間就讓莫語想起了,很久以前她和閔南就這個地區的地質情況做的一次談話。
「不是很高,但是我們要等報告。」安娜說。
「報告?」
「陸軍工程兵的報告,有關堤岸、運河、街道、閘門出了什麼樣的問題,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問題等一切問題,誰知道呢!」
安娜包里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一看,瞥了一眼,皺了皺眉頭,然後又把它放回包里。
「關於謀殺案,你能和我說些什麼嗎?」
「太可怕了。」
「你是證人?」
「是的。」
「唯一的證人?」
「對。」
「在哪裡發生的?」
莫語深吸一口氣,她感到一股莫名的緊張,就像是要參加一次重要的考試或演講一樣。
而且,她知道自己迫切的想要談這件事情,這是案件發生以後,她從未有過的慾望。
「就在陽光公園林間空地,」莫語說,「我們,我和閔南在那個夏天住在我父母的客房裡。白天,閔南準備他的論文,我在少年宮度假營地教游泳,晚上我們出去散步,有時我們會一直走到堤岸。」
「堤岸?」
「舊運河路堤岸,他們修健了運河之後,堤岸全變了。」
那裡是他們在南蒼最喜愛的地方,從堤岸上方可以清楚的看到海灣,看到那裡的捕蝦者和貨船的燈在黑暗中慢慢移動。
這時,安娜的電話又響了,但她沒有理會,只說了一句:繼續。
莫語就這樣清晰的回憶起在那個滿月的晚上,一輪滿月高掛在天邊,非常明亮。
閔南說月亮可能曾經是地球的一部分,他說,月亮就像是被束縛在地球上面的一個小鬼頭一樣——他滿腦子都是這樣奇特的想法——時不時的讓她感到震驚,與他們在游泳池第一次見面時,他讓她震驚一樣。
一見鍾情,他們的愛情毫無疑問是這樣的。
可是愛上司徒不一樣,時間更長,進度更慢,也許更加美妙,當然還更加的神秘。
不過這些都不是安娜想聽的。
「我們在回去的路上,」莫語說,「沿著小河,你知道明政街街尾的那條小河嗎?」
「當然,現在已經不在了,龍捲風摧毀了它。」
莫語並沒有因此停下回憶,「我們正經過那裡,這時——」
她停頓下來,有聲音響起,前門在響?
「怎麼啦!」安娜問。
此時,司徒走進來,他在辦公室換了衣服,穿上一套黑色西裝,配上白襯衣,系著藍領帶。
「我回來了,」他說,然後才注意到坐在角落裡的安娜。
「安娜,你還記得吧?」莫語說。
「當然,」司徒說,「兩個小時之前她還在我的辦公室。」
莫語轉向安娜,疑惑的看著她。
安娜面上毫無表情,但她挪動放在椅子下面的腿,準備站起來。
司徒繼續說道,「在那裡時,我告訴她,我對閔南這件事沒有任何意見,而且我相信我的妻子也一樣,因此,我想,這只是一次友好的社交性拜訪。」
安娜站起來,「這是一條大新聞,局長先生,你不可能做到讓這件事情秘而不宣的,這個秘密你做不到。」
「讓事情保密從來都不是我的作風,」司徒說,「我想,《法報》知道這一點。」
「那為什麼此次事件要採用這種新的處事方法?」
「這不是新的處事方法。」司徒說,「我們只是在確保得到真相后再公佈於眾。
「是地方檢察官反對釋放庄以文這個提案的真相嗎?」
「你得去問她本人。」
「我正打算去問。」
「那是你的權力,」司徒說,「甚至這是你的義務,我們不會阻止你。」
安娜背上包,轉向莫語,「能再見到你很高興。」
「我送你。」
莫語返回的時候,司徒正在廚房,手裡拿著麵包往麵包上塗抹麻醬,他的手有點顫抖。
「麵包已經過期了。」莫語說。
司徒冒似並沒有聽到她的話,麵包被扯成兩半,他又拿了另一塊,「你和她聊什麼了?」
「沒什麼,我和她沒有什麼可說的,怎麼了?」
司徒坐在椅子上疲憊的揉著眼睛,「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繼續揉著眼睛,更加的用力。
「別這樣,」莫語說,「你會傷到自己的,」莫語走到他身邊,把他的手拉天,他的睛睛仍然是模糊的的神情,而且現在還充滿了血絲。
她輕輕的吻著他的額頭,同時還聞到了一陣龍捲風在鬧市留下的臭味,微風從西邊吹來的時候更加明顯。
她是不是沒關前門呢?
想到這裡,她走去檢查,然而門是關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