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有多深

愛有多深

「這算是表白嗎?」李銘遠被壓住脖頸,傳出來的聲音是嗡嗡嗡的低沉。「怎麼突然變得很愛我?」他連忙放鬆兩手,轉身去追尋沙小弦的眼睛。

眼睛是心靈之窗,相信所有的純粹只能從裡面體現。可是他沒捕捉到當事人的神色,只看到她快速躥到他身後,臉上還來不及掩飾的那抹紅暈。

李銘遠不由得笑了起來:「萬古不化的小白臉會不好意思?」

沙小弦又勾住他脖頸,蹭到他後背上不動:「說了我臉皮沒那麼厚。」

他反抓好她縮上來的小腿,繼續晃晃悠悠朝前走,說道:「告訴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否則不會突臨表白。她的軟化他看在眼裡,正準備鯨吞蠶食時,她又不按常理出牌。

沙小弦緊了緊手腕,勒得李銘遠咳嗽一聲。她的嘴唇湊近他耳廓后,絲絲地吐出溫熱氣:「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李銘遠。前面我是騙過你,不過現在我表現良好,你應該能區分真假。」

李銘遠忍不住又是笑:「聽小白臉這一說我才明白——原來小白臉的溫柔都是『表現』出來的。」

後背傳來冷淡的語聲,絲毫不含赧然:「我情商低。喜歡一個人不知道怎麼做。」

「哦?」他臉上還是帶著開心的笑容,「每次撩撥我,反覆試探我的耐心,不管真話假話都說得大義凜然,這還叫情商低?」

沙小弦呼出一口氣。她突然抓住李銘遠的耳朵,冷冷地說:「小美測試我EQ,10道題我只勉強通過2道,其餘得8個0。」

李銘遠看不見她的表情,不過這不能妨礙他繼續笑得開心:「那你說說,為什麼今天要突然表白?」

後背上的曲線稍稍一硬。看來他點到了正題。

「李部長來找過我。」

李銘遠放下沙小弦,扯過她站在懷裡,緊緊抱住。「他又為難你了?」他的嘴唇落在她臉側、眉眼上,到處安撫親吻:「你的脾氣不服人,我爸在氣勢上肯定討不到便宜。——那他是不是說了什麼,刺激到了你?」

沙小弦垂下眼睛站著不動,夜風徐徐,她慢慢嗅著海岸線飄蕩來的沁涼。「李部長沒說很過分的話,相反地對我禮遇有加。他提醒了下我的身份,叫我多考慮能帶給你什麼樣的未來,然後就走了。」

李銘遠猛地將她抱得更緊了:「那你打算怎麼做?」

她靠著站了會,透過他堅定的肩,面向繁華夜景悠悠地說:「誓不低頭。把新加坡獨一無二的銘少爺搶到手。」

他低下頭親吻得更急了,胸膛在微微顫抖。她等了一會,才鉗住他的手,回咬了口:「咳!別得寸進尺!」

回答她的還是鋪天蓋地的糾纏,再加上篤定的決心:「我們先訂婚。可以斷絕家裡的阻擾。」後面再結婚,想必就能順理成章?

沙小弦聽懂了,她笑著說:「你能為我退讓到這種程度,真是不容易。」

其實一回到獅子洞,大大小小的孩子就嚷著告訴她:「師公好神氣啊,打了兩天的銘少爺。」她追問阿汀,阿汀才轉述了發生的事:李銘遠親自來請罪,挨了師父的兩頓鞭子,就算聽說了楊散的名聲,他還是表示要追到中國去。

阿汀當時也抑制不住眉色的驚異:「沙寶,看來他是認真的,你打算怎麼辦?」

她微笑回答:「愛上他,努力對他好。」

阿汀只是嘆息,不再勸止什麼。

現在他們的感情正在升溫,按著預定的軌道走:戀愛、訂婚、迎接李家的磨難、PK掉情敵……再到後面,不知道能否完全攜手。能預見的結果不外乎有兩個:他們頂不住外在的壓力,徹底分開;或者不在意旁人眼光,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沙小弦沒有急著問李銘遠的想法。她就像平常那樣安靜,等著看未來的日子。

「李銘遠,你聽說過牧羊嗎?」她勾下他的頭,擦著他耳廓說,「有種最古老的方法——放養。」

「放養?」他挑挑眉,笑著回應,「寶貝是說把羊放到特定環境中,讓它們經受磨難,優勝劣汰地活著?」

「嗯。」

他捏捏她的嘴角:「怎麼想到這了?」

是暗示。但沙小弦不能明說。她微微一笑:「我突然想起了兩個人。他們都是這樣做的。」

李銘遠不會傻到去提另外一個男人的名字。好不容易割捨了她和中國的聯繫,他沒必要再去揭暗痂。他只是冷了眼色看她:「不準說。」

沙小弦拉起他的手走回天淘沙。果然沒報出那兩個名字。——但其實中間有個「李明耀」。

公寓二層溫度適宜,沙小弦拉過軟枕蒙住頭,很快就沉入了睡夢裡。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拉開了她的枕頭,替她掩好了後背上的毯子。

身後傳來固有的清香,還有一股男人微溫的氣息。沙小弦馬上轉過臉,撐住落在半空中的嘴,冷淡地警示:「半夜還摸過來?想學二號?」

李銘遠彎腰不動,眼睛黑亮亮的:「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

她再推開他保持恬靜的臉:「在中國那是沒辦法,我得負責你的貞操,所以才讓你睡旁邊。」

他拉下她的手,順勢趴在了床面。又慢慢撐過上半身,露出睡衣領口光潔的皮膚來。「我是真的失眠了,你看我眼睛都起了紅絲。」

他的嘴快磕上了對面淡紅的雙唇。沙小弦盡量朝右邊挪了挪,拉開距離看他眼睛。黑長的眼睫映襯之下,他的眼底果然留著一些疲倦痕迹。她猛然翻過身,不再表示什麼,默許了他的要求。

可是李銘遠還翻回她的身子,要對著她的側臉看:「這樣習慣了。」他笑著親了親她額頭和嘴唇。

兩人再度安眠。就在她睡得迷迷糊糊時,他又拉過她蒙住頭頂的軟枕,並輕聲喚:「沙小弦,沙小弦。」

「怎麼了?」被打擾睡眠的人睜開眼睛,唰的一下迸出凄厲的光,像是小獸突然發難。李銘遠看了好笑,他摸了摸那張不耐煩的臉:「不要蒙頭睡。要不你老愛做噩夢,睡著會彈起來。」

沙小弦有點慢悠悠轉醒過來:「以前——是不是吵醒過你?」

李銘遠笑:「嗯。准四點。」

她迎面空中,抿緊嘴唇,倔強地閉上眼睛。他湊過去壓住她上半身,將她抿起的嘴啃了又啃:「以後我就是你老公,在我懷裡睡,不用這麼害怕。」

沙小弦對上李銘遠的黑眼睛,刷開纖秀眼睫,冷冷一抬:「你怎麼知道我在害怕?」

他肅然俊臉,語氣由衷愛惜:「你那姿勢是在保護頭吧?——我的寶貝以前肯定吃過苦。」

她撇過臉,迎著床頭特地留下的一盞光明,皮膚綳出一層頑固的冷淡。他慢慢抱住她后腰,將她拖到懷裡,小心翼翼:「睡吧。」

一夜睡得安穩。

清晨沙小弦洗漱一新,穿著邊側有豎紋的NIKE裝,沿著花園道慢走。出卧室門時,正巧碰上清掃的僕從,她們看見她,均是微微一愣:「沙小姐早。」

沙小弦回頭看了看厚實房門,察覺沒睡錯卧室,點點頭下了樓。身後還有細碎語聲解釋了她的疑惑:「銘少爺不在主卧。」

「也不在客房。」

「那——你推開這門看看——他肯定在裡面。」

小美的大嗓門突然橫插過來:「喂,你們幹什麼?偷窺我小舅舅啊?小心長針眼!」

沙小弦聽到這裡時,已經下完了樓梯。她走了幾步,又忍不住站住了腳,汗顏。因為搬過來的第一天,小美就在這裡扯住她身子,笑嘻嘻地說:「沙寶,你要幫小舅舅的忙哦。」

她能察覺到不安好心,甩袖就要走。果然,笑得像小母雞咯咯響的小美說:「2010年一定要上了小舅舅,破掉他的男身。」

她差不多一巴掌甩她到牆壁上:「沒性趣。」

可是現在看來,男人的蠢蠢欲動遠遠超過小美的期待,無論他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他總表現得親熱無比。就像是逼她表態,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決心。

花道上傳來的擦擦聲打斷她的推測。毛絨絨的倫恩拐過一叢花植,和她狹路相逢。

沙小弦看了眼睛一亮,喊了聲:「倫恩!」

其實不需要她打招呼了。大狗抬起毛毛的眼睛,看清了什麼,嗷嗚低叫聲,轉頭一溜煙跑開了。

它肯定是去尋求庇護,沙小弦緊追不放。

晨起的早間,一人一狗繞主宅穿花繞樹地跑,沒人敢出面制止銘少爺的女朋友,只得不忍心地看著大狗撒腿狂奔。偏偏後面那道身影跳過植叢,跳過擺設的花園涼椅,利落無比地迎風招展,怎麼追也追不丟。

范疆垂著手,面無表情地站在一早到訪的李明耀身邊,不說一句話。

李明耀看了會花叢那邊的玩鬧,笑著說了句:「倫恩都捨得送出去逗人開心,銘遠肯定很愛這個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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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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