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轉濃時
李明耀走進公寓二層,沒直接去找兒子,而是先詢問了一旁低頭侍立的家僕:「銘遠在沙小姐卧室?」得到肯定答覆后,他又笑了笑:「關係已經這麼好了。看來時機也剛好。」
身後范疆的臉色終於微微鬆動。
老外交官步伐穩健,推門而入。
李銘遠剛好站在陽台上,衣著清爽簡約,背對著他們看底下花園。李明耀悄聲看了幾秒背影,慢慢地感嘆:「銘遠變了些,知道哄女孩子開心,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自我的銘少爺。」
他喚范疆請進沙小弦。三人緊閉大門,在休息室商談。
李銘遠一等沙小弦走進來,就掏出手帕幫她擦汗,她朝後躲了幾步,他拉住她手腕,壓低聲音說:「爸爸肯定有話要說。他請你來這裡而不是去客廳,多少還把你當自己人,沒見外的意思。」
沙小弦面色白皙,透出淡薄的紅,除此之外,她的氣息微溫,臉上不帶一絲波瀾。李銘遠瞧了兩眼,笑:「你真是鎮定。我爸估計也打擊不到你。」說到後面,他已經笑得十分開心:「我果然撿到了一個寶。」
他拉著她的手並排坐下,接受父親的檢驗。
李明耀呷了口茶,不慌不忙說道:「我知道銘遠的意思。我今天請你們來,不是為了拆散你們,而是為了解決問題。」
兩個小輩沉得住氣,認真坐著聽,沒有插話。
李明耀又接著說,外交家的辭令完全表現了出來。「新加坡是個言論自由的國度。一旦銘遠宣布和沙小姐訂婚,按照慣例,沙小姐的過去就會完全展示在世人面前,到那時,多少要引起輿論的轟動。這個月,政府正在招商引資,李家是主幹力量,我希望集團在商在野都不要受到影響。」
如果說李父態度傲慢,言辭無禮,這樣還能激起對話者的反抗,偏偏他禮數周全,語聲不緩不急,完全穩住了場勢。沙小弦坐著,神色依然沉靜,那種反應好像對一切瞭然於胸。李銘遠轉頭看她不生氣,才放心地開口:「爸,你既然來了,肯定有想法。你就直接說,到底要我做什麼?」
李明耀笑了笑:「銘遠也是聰明孩子,居然不要爸爸壓住輿論。」
這句話顯然是提示。但是李銘遠也有話要說:「小弦昨天告訴我一個故事。她說中國有個周厲王,『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結果導致丟了王位。我想她肯定是在暗示我,不要我走楊……先生政選風波的老路,因為楊先生就是壓下輿論,轉移了民眾視線,卻也讓她沒了安全感(詳情參見42章開頭沙小弦說的話)。所以問題如果發生了,我想好好解決,而不是一味高壓封殺。」
沙小弦在他一說「周厲王」名字時,就轉臉對他微微一笑。
李明耀聽了也點頭。他拿出隨行的資料袋,攤開密密厚厚的文件頁,輕輕磕了磕:「既然銘遠已經知道沙小姐在中國發生的一切,我就不補充什麼了。你能看到事情引發的後果,我很欣慰。現在我長話短說,給你兩條解決辦法,你自己選。」
李銘遠摸到沙小弦的手,以掌心覆蓋在她手背,輕輕壓在沙發上。
李明耀繼續宣稱:「一,銘遠可以放棄沙小姐,娶向家有意聯姻的千金為妻。二,銘遠自願和沙小姐在一起,脫離李家的聯繫,我們再扶植一個能帶來利益的太子。」
李父說這話時,表情是嚴肅的,甚至拿出了為數不多的家長臉。李銘遠本來對第一條無動於衷,在聽到後面時,忍不住冷下臉叫:「爸,你開玩笑的吧?總統封賞的『銘少爺』你也敢廢?」
沙小弦低聲笑了笑,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她身邊的男人正身而坐,保持著良好風度,臉側到肩膀什麼的都沒發生過改變,唯獨抓住她的手指帶了些力。
李明耀站起身,雙手交握,帶著一種果斷語氣決定了全場:「銘遠,你享受了25年的少爺生活,現在需要好好規劃下未來。李家人脈深廣,接受沙小姐或者向千金的結果完全不一樣,那麼,你想給李家帶來什麼樣的價值定位呢?」
末了,他又強調一句:「爸爸是認真的。希望你慎重答覆。」
沒人說話,時間一秒一秒過去。
李銘遠低頭思索,身邊人完全靜止,不用動作干擾他心神。他悶著冒出一兩句語聲:「爸,你這樣太突然了,又不是拍電影。」
李明耀還是不慌不忙地一笑:「不算突然。因為銘遠錦衣玉食過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想過要回報李家。你既然享受著『銘少爺』稱號帶來的優渥生活,相應地,也要承擔起作為銘少爺的責任。」
沙小弦始終不說話,完全隱形。嘴唇稍稍抿起,帶笑意。
李銘遠看了看她巋然不動的側臉,似乎勾勒出了遠景圖像,他笑著回答:「我現在習慣了看她的臉睡覺。沒辦法,我必須要她。」他抓起她的手,站立:「爸,我會和她訂婚,你也來吧。」
李明耀只是頷首,臉色沒有驚異。他接著說:「訂婚那一天公布你脫離李家,取消你一切持卡消費和名義招待,沒收回這座公寓……」他一口氣說了很多,不容兒子打斷:「你凈身出戶。」
李銘遠又是冷著臉:「爸,你太狠了吧。——難道你在外面還收了個小太子作二宮?」
沙小弦掐了他一把。不等爸爸怒喝,他又淡聲說:「爸,你必須給我算清以前的工資。我負責過商業街的安全和接洽工作,那可是有償勞動。我也不訛你,每年年薪按最低標準算五萬,三年一共十五萬,麻煩趕我出李家那天給錢。」
李明耀也不知道是怎樣走出去的,總之他帶走了資料袋,還拍了杵著站立的兒子肩膀一掌。沙小弦一等帶上門,就繞住李銘遠脖子,主動抱住了他:「銘少爺,我的銘少爺,你真的想好了?」
李銘遠低頭親她:「嗯。」
她聽著他怦怦心跳聲,低著嗓音說:「你選擇和我在一起,就意味著每天不能萬元消費,不能穿起價幾千的男裝,不能開名牌車,不能泡妞,不能過上層生活……還有很多是你沒想過的艱難,你真的考慮好了嗎?」
李銘遠笑:「我可不能給楊散機會。只要我稍稍鬆了手,他肯定要帶你走。再說我做了你老公,本來就該我養活你,怎麼能仰仗家裡。」
沙小弦喟嘆無言,站在他懷抱里不動。他好像看透了她的內心,又低下嘴唇親吻:「不要覺得內疚,要相信我們有能力過好生活。」
李銘遠吩咐下去置辦訂婚宴席,立誓帶沙小弦吃遍新加坡美食,並笑著說:「我爸說到做到的。趁他封殺前,最後敲一把。」
各種各樣的食物擺上桌,沙小弦喝了口茶,卻沒有動筷子。李銘遠替她夾了塊酸辣雞,點點桌面:「摩摩喳喳、海南雞飯、娘惹套餐……總有一款適合你的口味,怎麼不吃呢?」
沙小弦依言喝了口甜湯。他那邊又打進了電話,忙得不亦樂乎:「宴席按中國風格來……空運鮮花,禮服要簡約大方,排除裸背裝……」
相比較他的熱忱和緊張,她表現得安靜,一絲淡淡的陰霾還爬上她眼角,等他回頭髮現時,她已經喝完一碗湯,正乖乖地坐著。
「怎麼了?」李銘遠擦去她的玫瑰湯汁殘跡,依然笑得明朗。
沙小弦老老實實交代:「阿汀說師父又不高興了,要我回去。」
「你這兩天就是為這吃不下去飯?」
她垂著眼睛答:「嗯。」
李銘遠夾住她臉蛋,親了親:「不要怕他。等我倆訂完婚就搬到獅子洞,天天在他面前晃,強迫他接受我們是一對的事實。」
沙小弦也笑了起來:「你不怕師父打?」
他揉揉她腦袋:「只要你不背棄我,什麼事我都願意扛。」
可能是說者無心,聽者卻微微一愣。沙小弦抿住嘴,眼睫慢慢刷下一線光芒,不讓他看清裡面的隱憂。正斟酌著開口,淡紫GressoSteel接進了冷雙成的電話:「沙寶!」
沙小弦聽她口吻急,不由得霍然站起身:「出了什麼事?」
「師父犯了心絞痛,剛送到了醫院裡。」
沙小弦下意識地朝外走:「不要急,我馬上過來。」
「嗯——沙寶,我並不急,只是這邊還出了點麻煩。」
她想都沒想,推開抓她的手,低頭一看,才發現是李銘遠的。「你說清楚。」
冷雙成的聲音遲緩地透了過來:「我剛安置好師父,下樓買茶點。一位姓杜的小姐攔住了我,說是要見你。我走不走沒關係,但師父那邊還等著吃下午茶——」
沙小弦想了想,再猛然抬頭:「杜沙沙?」
「好像是的。」
應該是再沒有任何事能惹到沙小弦了,一聽到冷雙成被軟禁,她早就冷聲說了句「把電話給杜」,連線好,她劈頭問了一句:「杜小姐很珍惜外表吧?」
杜沙沙呵呵笑:「小妞你知道我一切資料,還假裝問什麼。」
「你皮黑我不怪你出身非洲,你心黑我不怪你野獸抽象派,但你現在掐住我妹,這事不好玩了。」
杜沙沙尖細地笑:「想約你見個面而已。——『轉角』茶餐廳,一個人來。」
沙小弦裝好電話,檢查外套衣扣,弄整潔后才朝出走。李銘遠拉住她手腕:「去哪裡?我送你。」她回過臉微微一笑:「你的車還沒我跑得快。」
她擺擺手:「不用擔心。杜沙沙翻不出我的五指山。」
李銘遠還在堅持,沙小弦突然掙脫他的手,起步助跑,騰起越過一道欄杆,她如同一匹靈活的鹿,轉眼消失在對角。他連忙摸出電話:「范疆,快通知交通局,幫我調出路口的視頻。我要知道小弦的目的地。」
沙小弦趕到轉角餐廳,臉上帶著薄薄一層汗。推開門掃了眼廳內情況,她一句話不說,起腳踢飛一張塑膠凳,撞到壁角的攝像頭上轟隆一顫。
杜沙沙眼帶恨色。
沙小弦冷笑:「想拍下我行兇?我沒那麼白痴。」回頭又對被按在椅子里的冷雙成說:「等會打起來,你把門外的那個也下掉。」
「嗯。」由於顧慮孩子,冷雙成不敢多動,但只要打開了局面,她自然知道摸魚。
杜沙沙只帶了一個幫手,成左右之勢圍住了沙小弦。三人對峙兩秒,沙小弦動了動眼睛,突然首先發難。她抓起桌上布巾,唰的一聲甩了出去。那布摺子帶了柔力,像是鞭子呼呼刷個不停,掃倒幫手后,她主力攻佔杜沙沙。
杜沙沙是地道中國迷,居然推開了散手,打得有模有樣。沙小弦看了一直笑:「杜小妞就是為了引我出手?何必弄得這麼麻煩?」
杜沙沙剛開口說了句「你不好找——」,沒料到氣息不繼,被對面結結實實抽了一台巾。她摸摸腫脹的臉,大叫:「你他媽是故意的吧?姑奶奶饒不了你!」
沙小弦陪著她打打鬧鬧,臉上帶著笑。「噯,杜小妞就這點斤兩?怎麼不裝深沉了?」
杜沙沙抿唇不語,只管惡狠狠地招呼。
沙小弦瞥見疾步走過來的身影,突然撤了手臂,肩膀一低,勉為其難挨了一掌切。杜沙沙正打得興起,沒想到對方突然丟下武器,剛叫了聲「好」,她的手腕就被大力抓住了。
回頭一看,是臉色鐵青的李銘遠。
她動了動手腕,巧笑:「喲,是銘少爺,打算為女朋友出頭嗎?」再回過眼睛,才發現沙小弦早就在門外和冷雙成肩並肩站一起,面對著街道談論什麼。
李銘遠冷冷丟開杜沙沙的手:「我不打女人。不管你打什麼主意,最好給我識相點。」
門外,冷雙成踢踢戳下來的攝像頭,側頭問:「沙寶,你真的要嫁給他?」
「嗯。」沙小弦將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冷雙成又笑:「師父那邊我幫你說說。」
「好。」
冷雙成吞吐了下:「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楊先生打來了電話,詢問你的情況。他好像知道你訂婚了。」
沙小弦一驚,轉過臉:「怎麼可能!消息根本沒公布!」
正說著,冷雙成那款功能齊全的手機響了。她接起來,嗯了聲,再壓低聲音叫:「知道了知道了。我在這邊很好,不想這麼早回去。噯,你不準過來,文叔很怕見到你!」
可能是那邊矢志不渝,冷雙成的文叔招牌也擋不住攻勢,她惱怒地掐了通訊。
沙小弦一直盯著她掌中藍光流轉的冷屏。想了會,突然說:「你這手機有監聽軟體,肯定還能GPS定位。」
冷雙成震驚,像是醒悟到什麼,前前後後翻看:「你是說我一打電話,顧翊就知道我通話內容?」
「是的。」
冷雙成咬牙:「顧翊真是點滴必入。」
「要不然他不放心。」
隨後趕來的警察也證實了沙小弦的推斷:顧翊的確不放心,十萬火急地打了外交部電話,聲稱有人軟禁他太太,要求工作人員報警。
……
李銘遠隨後處理局面,並賠償相關損失。
冷雙成看著無功而返的警車,嘆口氣:「這下好了,杜沙沙一鬧,顧翊肯定要提前來。他來不要緊,就怕他影響到楊先生。」
沙小弦看了眼李銘遠背影,抿了下唇,說道:「不要緊。」
老鄔的病房在文叔那層的下面,普通單間,一送來,他的病情就得到有效控制,從下午到黃昏,他看著電視打發時間。
醫生警示要寬心,不能刺激病人。沙小弦回頭對李銘遠說:「你先回去吧,等師父出了院我再找你。」
李銘遠根本不顧過往行人,將她牢牢圈在懷裡:「不行。師父太霸道了,他會左右你的意志。」
沙小弦被抵在牆壁上,朝他笑了笑:「雖說師命難違,不過不恰當時我也會反抗的。」
緊接著的第二天,她用實際行動詮釋了這句話的真諦。
一天一夜以來,沙小弦小心翼翼陪在床側,連帶著冷雙成也輕聲細語,就怕點爆了師父的脾氣。老鄔慢悠悠地聽京劇、看電視,始終不擺出什麼臉色,就在他聽到李銘遠又打來電話詢問病況時,突然拍了下床板,冷冷一喝:「沙寶,你過來!」
沙小弦連忙放下GressoSteel,走了過來。
老鄔死盯著她:「你一定要嫁給外國男人,還是個不能照顧你的少爺?」
沙小弦低頭作答:「他已經對我夠好了。而且我也能照顧好自己。」
冷雙成陪著笑準備插一句,老鄔眼一翻,她又默默地退了下去。
阿汀也不敢開口。
沙小弦倔強地站著。師父的眼裡不帶冰雪之光,只是沉沉地掃視她周身。她不抬頭,最後感覺到那道視線停駐在手邊,還帶來一聲悠長的嘆:「你要留在這裡也罷,我始終要回去的。你給我磕三個頭就可以走了。」
沙小弦猛然抬起頭,睜大了眼睛:「師父,您是要和我斷絕關係嗎?」
「丫頭,別怨我。」師父重重一嘆,「老白家當初拜託我勸你回去,我為了不勉強你,拒絕了他們。可我沒想到你會留在新加坡,不是找文叔那麼簡單哪。」
「你知道我左手怎麼廢的嗎?和你師娘有關。她年輕時是個大家閨秀,一心想嫁給我。我為了給她好生活,起早摸黑地干,結果還是攢不夠錢。最後我去賭,斷了手回來,她好好照顧我幾年,忍受不住清苦,跟別的男人跑了。」
「我到現在還想著她。總盼著哪天她能回來一次。和楊先生一樣命苦。」
「你實在要留下來就磕頭謝師吧。我們斷絕關係。」
冷雙成突然衝上來,扶住了沙小弦搖搖晃晃的身體,轉頭說:「師父,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我知道。」
老鄔靠在床頭,表情不變:「我就好比楊先生,沙寶遲早要做出選擇。」
沙小弦含住淚水,默不作聲站了幾秒。最後,她揮開冷雙成的手,恭恭敬敬地拜服下去:「謝師父再造之恩。」
一連磕了三個頭。
老鄔閉上眼睛:「你走吧。」
夕陽西下,海平面閃耀一片金光。沙小弦慢慢沿著海濱路走,等風吹乾了眼淚,不再讓人看出她曾經傷心過。剛上了小斜坡,巍峨雕塑下一道深刻身影映入眼帘。
李銘遠正站在院門前等她,黑眼睛掃過來,頓時讓她凝滯腳步。他笑著走過來,牽起她的手,仿似什麼都沒注意到:「寶貝既然回了,以後就是我的。」
沙小弦低頭看了看倫恩,大狗馬上垂著腦袋跑了。她隨便找了句話:「你一直等在這裡?」
他微笑回答:「是啊,我相信你會回來。」
晚上,沙小弦清洗完畢,盯住《越獄兔》不眨眼睛。李銘遠推開浴室門,穿著黑色睡袍走了出來,看她頭髮又在滴水,照樣給她擦乾。
「怎麼不笑?」他低頭看了看。
她扯出個笑容,繼續看動漫。
李銘遠將她抱到了膝蓋上,一手箍住她的腰,另一隻手伸進睡衣里到處摸揉,像是古人習慣性地撫著白玉硯脂。
沙小弦抿住唇,遲疑一下,掙扎著要逃走。
李銘遠緊箍住她腰肢,低聲哄:「別動。陪我坐著。」
她反手抱住他脖頸,咬他耳朵:「你當然坐著舒服了,我卻成了你的掌中物。」
他纏著她的嘴唇,溫柔地鑲嵌住唇瓣,笑著說:「我是你老公,你遲早要給我。」
沙小弦俯低腰身,將頭擱在他肩膀上,沙沙地問:「李銘遠,你試了我不下五次,該不會像中國男人一樣,以為得到女人身子就等同於掌握了一切吧?」
李銘遠還是笑著親吻:「我是有些不放心。你總是愛撩撥我,惹火上身後就一溜煙跑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你要我行動證明?」
他矢志不渝地親她嘴唇:「可以這麼說。」
沙小弦坐在他膝頭垂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顫抖地閃,模樣很是乖巧。李銘遠看了一直笑:「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她也笑著露出牙齒:「我在想該怎麼做。」
他安撫地送上一吻:「不用勉強自己,看電視吧,我回隔壁睡。」舉起她身子將她抽離了自己膝蓋。
沙小弦看他神色不假,的確沒有勉強她的意思。她想了想,儘管有所遲疑,還是撲上去抱住了他脖子,含糊著說:「你來吧,我不反抗。」
李銘遠不由得啞然失笑:「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好像我要霸王硬上弓似的。」
沙小弦臉色霞紅。她將臉頰藏在他耳邊黑髮下,窸窸窣窣地摩擦:「難道要我主動?」
他低笑個不停:「寶貝聽話重點果然有問題。」
雖說被她離奇的想法沖淡了氣氛,但李銘遠還是抓住機會和她親熱了一番。沙小弦是首次,經受不住疼痛,幾次想躬身逃離他的侵入,他耐著性子好好安撫她,等她準備好了,才慢慢動起來。
李銘遠的動作有條不紊,雖無實戰經驗,但力道控制得適中。他小心呵護著她的身體,盡量不伸手觸及她背面,兩人僵持了一會,最後還是水乳|交融。
累倒在大床上時,李銘遠親了親胸前蜷起腿的女人,替她拉上了毯子:「晚安。」手掌摸進睡衣,輕輕觸著她後背,又溫聲說:「以後不準抗拒了,乖乖植皮。」
「嗯。」
「今年就去做手術。」
「你是嫌棄我的背嗎?」
他湊過去又親了下:「孩子話。」
沙小弦沒有動,模糊地嗯了句。
「叫聲老公。」
等了一會,李銘遠探身一看,才發現浸漬著燈光的臉雪白無暇,她已經睡著了。
她的樣子溫和無害,蜷伏在他胸前像是一頭溫順的小動物,他悄悄摸著她頭髮,一下又一下,看著她背影說不出話。
經過這麼多天,她終於卸下心防,願意無保留地交出自己,他看在眼裡,內心深處還有些隱隱不安:她似乎接受了所有打擊和變故,表現得很安靜,真實想法卻被掩藏了起來……
「好好睡一覺。我以後都會陪著你。」
李銘遠憐惜地親吻她臉頰,溫聲細語說了最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