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

求婚

清晨空氣很好。繼父親拜訪之後,李銘遠公寓一早迎來了第二位客人,向玲玲。

玲玲還是那麼嬌柔無依,穿著素凈的衣裙,站在花露旁迎風一立,楚楚動人的味道便盛風而起。沙小弦帶著倫恩經過她跟前,左看看右看看:「您好早啊。」

玲玲咬住貝齒,微微退了一步:「……不早了。以前這個時間,銘遠都陪我吃過早餐。」

聞言,沙小弦背著手笑:「那怎麼辦呢,玲玲?李銘遠被我挖過來了,再也不能陪你吃早餐了。」

玲玲抖動纖長眼睫,垂著眼睛輕聲說:「沙小姐,要笑到最後才行。」

這時,李銘遠按照往日習慣走下樓,站在了銜接花園路的門廊前。玲玲抬起頭,巧笑盈盈:「沙小姐,我有些心肌病,麻煩你把倫恩帶遠點好嗎?」

沙小弦動動嘴角,盡量擺出一種恍然的笑:「哦,這樣。」她轉臉對上袖手的李銘遠,擺擺手說:「你招呼玲玲吧,我帶倫恩散步。」

隨著一聲低哨,倫恩迫於無奈抬頭應了句「嗷嗚」,垂著腦袋去追前面的人影了。

沙小弦漫步回來,看見兩人坐在廊道藤椅里交談,直接上了二樓主卧。她站在地毯中央,正四散打量沙發茶几,突然門板傳來一響,房間主人回來了。

「你摸到我房裡做什麼?」不得不說,李銘遠十分警覺。

沙小弦抬頭:「能把我手機還給我嗎?」

「原來的那個?」

「嗯。」

李銘遠挑出一件正裝西服,示意她幫他穿上。沙小弦依言接過,再要了一次手機。

「討好我就為了那款手機?」他更好奇了,「那裡面到底有什麼?老情人的電話嗎?」

沙小弦頭也不抬,站在他懷裡扣扣子:「要不你先檢查下?」

通常以退為進的策略能奏奇效,這次也不例外。李銘遠親了親她臉蛋,沒再懷疑什麼,只是說句「訂婚後還你」,轉身先下樓送玲玲去了。

沙小弦又遊盪到遊戲室,踏上跳舞機,和小美火拚了一輪。小美不同於她的漫不經心,笑得肆虐無比:「哈哈,沙寶,被禁足了吧?」

沙小弦連踏兩下右上鍵:「何以見得?」

「顯而易見,小舅舅怕你跑了嘛!」

她揮手再pass過花標:「跳跳也好。而且練這個還有作用。」

第二天第三天,玲玲繼續到訪,聲稱由他人所託。每次來喝喝茶賞賞花,也沒什麼過分的舉止。

沙小弦等客人進了主廳,悄悄摸向側門,準備外出。偏偏無所不在的季小美從角落衝出來,一把抱住她大叫:「沙寶,沙寶,憑什麼要迴避向玲玲!你給我爭口氣!」

沙小弦頭痛:「小美,不是你想的那樣……」

小美哇哇叫:「我不管我不管,你現在走就等於臨陣脫逃!」順帶還捎了個炸彈:「向玲玲總說她心絞痛,小舅舅只有優待她。從我12歲起,她就用這個方法霸佔小舅舅幾年了。」

她們這邊鬧騰得有些動靜,李銘遠請人喚她們進正廳。

小美哼了聲,揚起頭款款生姿地走了。沙小弦落座李銘遠身旁,伸直了長腿,瞅著賓主文雅相談。李銘遠伸出左手,挽住貼身軟腰,輕輕一捏。

沙小弦應聲一咳,卻不說話。李銘遠回過頭,快擦到她的臉了,她才動動嘴皮子,出乎意料地語出驚人:「這麼說,玲玲是李部長請來的托?」

向玲玲驚愕:「沙小姐……『托』是什麼意思?」

沙小弦一笑:「就是替補。哪天我撐不住了,你馬上轉為正宮。」

李銘遠側頭,兩眼烏黑一聚。她迎上他的潤涼眼珠,低咳了下:「我給向小姐再解釋一次。托兒就是李部長請你來當中間人,起一些力挽狂瀾的作用。」

玲玲幽幽地盯著她。她一看小鹿斑比的眼睛,又扯扯嘴角:「別這樣看著我……我會覺得你很無辜……得,李銘遠又要掐我了……」

李銘遠適當地微微一笑:「被你越說越黑。你去吧。」就近親了親她的臉,放鬆了左臂的桎梏。

時間將近上午十點,沙小弦連忙走回房,收看轉播的綜藝節目《百萬夢想》。

她第一次看時,李銘遠也曾湊過來介紹了下:「新加坡收視第一的品牌節目。至今沒人蟬聯三冠。」

其實這類綜藝活動各國皆是,既娛樂大眾,也能挑戰人類智商與運氣極限。沙小弦看了有些好奇:「銘少爺沒去試試嗎?」

李銘遠還真是去過。他夾住她的嘴唇啃了啃:「第一周特約嘉賓就是我……」笑著說了很多,總之讓她聽得很認真,有關潛規則、技巧也一起透露了出來。

第四天,被禁足在天淘沙的沙小弦終於忍不住了。

玲玲依約來訪,站在花叢間呼吸新鮮空氣,眼見家裡能出面的人都迴避了,李銘遠第四次下樓作陪。沙小弦剛好散步回來,看著當道的翩翩璧人,用NIKE鞋蹭了蹭倫恩柔順毛髮:「去。」

倫恩低頭嗚嗚,垂著腦袋盤旋步子。

沙小弦尖利呼哨一聲。

倫恩幾經猶豫,突然踏足如風,閃電般沖向李銘遠。遠處的玲玲聽到動靜,早就嚇得花容失色,一把拽住李銘遠袖子,躲在了他身後。

大狗來勢洶洶。「倫恩!」李銘遠不由得爆冷喝止。倫恩還在撒腿跑,快衝到兩人跟前了,沙小弦又拂開一叢花,沙沙地喊了聲「這邊」,奇迹般地止住了大狗咆哮的爪子。

倫恩低聲嗚嗚叫,抬頭看了李銘遠一眼,耷拉著腦袋回去了「那邊」。

李銘遠連忙轉身安撫玲玲:「不要怕,倫恩脾氣溫和,不會咬人的。」

玲玲咬住嘴唇,兩滴晶瑩的眼淚抖落在長睫邊:「沙小姐好像不高興……」正說著,遮住了視線的花叢后又傳來「嗷——」的一聲長叫,兩三根金色狗毛隨風悠悠升起。

李銘遠變了臉色,幾步趕了過去。玲玲好奇跟上,隔著枝條看——

沙小弦木著臉站在一邊,倫恩趴在腳下不敢動。李銘遠拉住她手腕,語氣很是痛惜:「是我不讓你出門,你不開心就打我,別惹倫恩。」

他不說不要緊,一說后,她動了動眼珠,突然又去薅狗毛。

李銘遠嚇得一把抱住她:「好了好了。寶貝要去哪裡我都陪你。」

沙小弦的第一站是醫院。不出所料,師父已經出院了,回到了獅子洞。冷雙成轉告她,師父正在收拾行裝,打算回中國。

「你呢?」

冷雙成回答:「多陪下文叔。」

她還沒開口說什麼,妹妹又透露:「顧翊打過電話,楊先生狀態很不好。」

沙小弦無言掛斷電話。李銘遠掰過她臉蛋,俯身過去親了又親:「還有三天訂婚。不準想別的心思。」

第二站是距離地下賭城不遠的電玩廳。李銘遠一看到紅紅綠綠的燈光,連車都不下,皺眉說:「你來這裡做什麼?」

「找綠毛勇。」

李銘遠拉住沙小弦手腕,眼睛里滿是疑問,她回頭微微一笑:「他最近泡了個小妹妹,據說是跳舞高手,常來這裡混場子。」

說完就要掙脫走。一拉,發現沒鬆開手,只得又解釋:「我收服他去陪具小偉。兩人呆在貧民區有個伴,阿汀就不用天天照顧具奶奶了。」

「你想幾個男人混在一起?」李銘遠笑問。

沙小弦瞪了一眼:「不行啊?總比男女團P強。」

聽她滿不在乎地說出這句,他更是霍地從法拉利里站起身,抓住她袖子不放:「你給我回來!什麼叫男女團P?哪裡學的垃圾詞?」

她拍開他鐵焊的手臂,冷著臉說:「混合PK。——是你想歪了吧?」

進電玩廳后的半小時李銘遠沒有跟。他等在車裡,抽空吸了一根煙。沙小弦走出大門,雪白肌膚映著一層薄紅,氣息淡然。

「得手了?」他拉住她的手,直接扯她進副座。

她還是文文靜靜地打開車門走了進去:「是的。」

「你到底在準備什麼?」他看了她一眼。

她也如實相告:「獅子宴。」

李銘遠考慮到要脫身李家,陪她徹底紮根貧民街,也只是象徵性地警告了下:「有把握贏了才行。我也想看看獅子洞與李家抗衡的能力。如果技能到位了,我可以幫忙引進資金,樹立起第一個商業品牌。」

「比如呢?」

「開辦獅子樓,宴席來賓,走對外推廣路線。」

「以銘少爺名義?」

「不,以你老公的名義。」

沙小弦笑了笑:「哪有這麼純粹,你多少要套用以前的名氣。」

李銘遠笑著捏捏她的臉:「能起名人效應更好。」

餘下都屬於銘少爺的戀愛時間。他拉她來到商業街,乘電梯上到最高樓層,抱住她的腰說:「看到那邊的電子屏了嗎?」

沙小弦被擋在圍欄里,極目遠眺。燦爛陽光下,一塊巨大的電子牆鍍過一層閃耀金色,模糊了裡面滾動播放的廣告詞,只傳來隱約樂聲。

李銘遠溫柔的聲音繼續解釋:「哥送給我們的大禮。訂婚前後三晚,『玻璃鏡』會打出世紀婚慶條幅,從商業街一直到我住處沿路燃放煙花。」

不需要藍天白雲映襯,那面閃爍著光影的鏡子就強烈到俯瞰世界。這一切,喧囂得令人不真實。沙小弦打量著浮華盛世,李銘遠又低下頭,親吻著她臉側:「嫁給我,沙小弦。」

她回過頭微微一笑:「不是已經訂婚了?」

他鑲合上她的唇,低語:「訂婚以後就結婚。」

身後男人的胸膛透出溫熱,比滲過幕牆的陽光熾烈。他的心跳清晰有力,合著固有的衣染香,一下一下萌動著。她挽住他的脖子不說話,他又一把抱緊了她,輕聲說:「你還在猶豫什麼?」

沙小弦回咬了他一下:「下次求婚找個低點的地方。這裡炫得眼睛痛。」

李銘遠笑著回答:「沒有下次了。婚姻我從來不給兩次承諾。」他摸出準備好的鑽戒,不客氣地套住她手指,正容說:「這款是卡地亞玫瑰金系列,名字叫『唯一』。不準摘下來。」

沙小弦透過他的肩,伸出手指,迎著陽光挪動鑽戒,沐澤出一片閃耀銀輝。這些明光,又一次映亮了她的眼睛。

「答應我。」他還在低聲催。

「好。」

頓時,頂層幕牆后只剩下兩人淡淡呼吸。李銘遠抱了她一會,突然伸手摸向她背後肌膚,撫弄兩下,手指已經延伸過界。

「……」沙小弦的雙唇被他銜在嘴裡,發不出聲音。他的手繼續蜿蜒,沿前胸、臀瓣、底褲一順滑下,仿似塗抹了潤滑劑。所經之處,她的身軀酥麻簇簇。

最後,男人的呼吸越來越低沉,他忍受不住過多的煎熬,挾持她回了公寓。

彼此糾纏了幾回合,再齊頭倒向大床。沙小弦爬到床邊,用枕頭擋在中間,喘息說:「還別過來了,我想睡覺。」

李銘遠摸摸她的臉:「餵飽了我什麼都好說。」

夜漸漸深了。主卧里留下一盞淡淡的燈。霍蘭迪亞床面趴卧著兩條人影,沉浸在幸福里的情侶呼呼睡得安穩。

明天又是全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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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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