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痛打落水狗
月可慧呆在了原地。她感覺不到自己的腿了,回過神來時人已經癱坐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她想跑,腿腳卻不聽使喚。她想叫,卻聽不到任何聲音從自己嘴裡發出來。
周圍的樓梯、牆壁,整個教學樓都在她眼睛里消失了,她眼前只剩下了那漆黑猙獰的怪物,還有那即將把她嚼碎的尖細白牙。恐懼感讓她其他的知覺都幾乎麻木,心臟像一柄不知疲倦的流星錘,發狂般地想要從她的胸腔里撞擊出來。
直到有什麼東西打著旋兒飛了過來,當地一下敲在了那怪物的後腦勺上。
怪物的動作停住了,它怪叫一聲,暫時撇下月可慧扭過了頭去,怒氣沖沖的似乎想找出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傢伙居然膽敢在它進食的時候偷襲。
月可慧眼角餘光瞥見了那個在怪物的後腦勺上彈落到地上的東西。
那好像是......半截掃帚?
蘇耀擲出了那半截掃帚,就連他自己都為自己的準頭感到驚異。
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這麼遠的距離,他手裡只有半截掃帚,而且他要精確地瞄準那黑乎乎傢伙的後腦勺,甚至沒多少時間給他瞄準。
蘇耀憑著直覺就擲了出去,沒來由地就有這一擊絕對能打中的自信。
莫非這也是覺醒能力的一部分?類似瞄準專精什麼的?
蘇耀不知道,暫時也沒工夫去糾結。
他擲出那半截掃帚時人已經站在了三樓走廊拐角的陰影里——多虧有月可慧吸引走了那個生物的注意力,他才有機會安全地移動到這個位置來。
他知道那怪物會馬上扭頭來追自己,因此他沒有停頓,掃帚出手之後轉身就縮到了拐角後面。
果不其然,那怪物馬上拋下了身旁那被嚇癱了的少女,怒吼一聲就順著樓梯又俯衝了回來。
就這麼個羸弱、像螻蟻一樣的人類,居然敢挑釁本大爺我?
然而當它衝到三樓走廊處時,蘇耀已經迅速躲進了轉角後面的第一個房間里。
那裡就是三樓貯藏室,蘇耀本來應該來歸還掃帚和拖把的房間。
蘇耀退進貯藏室,關門的同時順手就上了鎖,然後趕緊遠離了房門。
三秒后,門口便傳來了像重物撞擊的巨響。一股來自外部的怪力狠狠轟在了貯藏室的門板上,僅一擊便霸道地撞斷了鎖栓。整扇門不堪重負地垮塌,就像被攻城槌轟開似地倒在了水泥地上,激起了飛揚的塵埃。
黑色異次元怪物的身體出現在了垮塌的門后,有如一尊索命的死神踏入了這密閉的房間,畸形的腳掌踩在倒地的門板上發出了「吱呀吱呀」的響聲。
果然,一扇門和一把鎖不可能擋得住它。
不過這本來也就不是蘇耀的目的。
看到這個頭腦簡單的生物想也不想地踏入進來,蘇耀不禁嘴角一勾,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上鉤了。
這是一個很簡單的思路。
這隻異次元生物非常強壯,移動速度也十分驚人,憑蘇耀自己不可能打得過他。但通過剛剛的照面他已經看出了這東西害怕陽光,而且是怕到連一丁點光都沾不得的那種。
但很顯然,這怪物就算再蠢也不會傻乎乎地跑到陽光里去自我了斷。所以蘇耀很自然地有了個新的思路——如果把它誘騙去某個陰影區域里,然後再把遮擋陽光形成陰影的東西移走呢?
所以這才是他跑進貯藏室來真正要找的東西,也正是現在已經被他掌握在手裡的東西——
——一副百葉窗帘。
那個頭腦簡單的低智商生物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它踹開門,不假思索就沖了進來,亮出了尖銳細碎的牙和漆黑鋒銳的爪。
怪物撲向了自己的獵物。
蘇耀拉動了百葉窗帘的拉繩。
影子消失了,夕陽的餘暉毫無保留地從簾幕被拉起的窗戶里透射了進來,帶著金色的暖意灑在了那個生物的身上。
黑色的異次元怪物發出了尖銳凄厲的慘叫,那不可一世的氣勢瞬間煙消雲散。
它速度迅速下降,用兩條黑黢黢的胳膊抱住了腦袋,慘叫聲綿長不絕。
陽光像烈焰般灼燒著它的皮膚,短短零點幾秒內已經熔開了它的皮肉。它的傷口被灼得血肉模糊,帶著「噝噝」的聲響冒出了白煙,還伴隨著某種烤肉被燒焦的焦糊味。
不僅如此,那怪物的一身怪力似乎也隨著陽光的灼烤消失了。
它跌跌撞撞地回頭,搖晃的身形和站不穩的腳步活像個在酒吧里尋找出口的醉漢。
但它剛剛扭頭沒跑出幾步,蘇耀已經攔在了它的面前。
「不好意思哥們,」蘇耀掄起了拳頭,「此路不通。」
是的,他打不過這隻異次元生物。
但如果對方已經被太陽公公給炭烤了、只剩最後一點血皮了呢?
那就另當別論了。
蘇耀迎頭就是一拳打在腦門上,捶得這怪物暈頭轉向。它痛苦地嚎叫,努力揮舞著那條皮膚都被燙沒了的胳膊反擊,但從它的動作和準頭看起來它好像甚至都找不著對手在哪。
這下蘇耀可就更起勁了,畢竟誰不喜歡欺負一個沒法還手的敵人呢?
反正他也不懂什麼拳理招式,反正拳頭能揮多快就揮多快就完事了。他雙拳交替對著那生物的腦門和上身一通狂轟濫炸,打得它連怪物媽媽都認不出來。
這套拳法有個門道,蘇耀準備稱呼他這套自創拳法為歐拉......啊不對,是「痛打落水狗」。
三十秒,整個過程持續了三十秒,這隻異次元怪物終究是被蘇耀堵在了這間灑滿了夕陽的貯藏室里,最終也沒能逃出去。
怪物由外至內被徹底蒸發,身體被陽光熔穿,血液被完全蒸發,就連體內的骨骼和黑乎乎的臟器也在陽光里被徹底消滅,只在地面上留下了道道白色輕煙。
直到親眼看到這個生物的最後一絲殘留也在陽光里消散,蘇耀才總算鬆了口氣。
他單手扶著牆壁,在陽光里粗重地喘了會兒氣。
倒不是說體力消耗有多嚴重,但剛剛那短短一小會兒功夫里他跟死神前所未有地靠近,一丁點兒的差錯都可能導致完全不同的結果,這種生死一線的緊張感和神經緊繃的感覺實在讓人筋疲力盡。
蘇耀稍微調整片刻便恢復了過來。他出來時發現月可慧還是傻傻地癱在那兒,像只受驚的小鳥一樣一臉的驚恐和不知所措。
蘇耀走上樓,來到她面前,伸出了手。
「還能走嗎?」他問,「咱們接下來可能得去找部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