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龍鳳出世
杜小夢捧著大肚子趕路,饒是她心急如焚,也架不住如西瓜大的肚子的拖累,山路崎嶇難行,她的速度實在是慢如蝸牛,繞了半個時辰,連半個山頭都沒離開過。更慘的是,本是路痴的她又迷路了。
在大山裡,路是一樣的,樹是一樣的,哪兒才是下山的路呢?更要命的是,不知是因為趕路的關係,還是因為心急的緣故,她的肚子絞痛了起來。
**一陣痙攣緊縮,老天!該不會是……,「老天爺,求求你,千萬別在這個時侯啊!」杜小夢痛苦地大叫。無論如何,都要撐到放鶴亭,只要福臨在身邊,一切都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可是,沒辦法,就是撐不到。陣痛一次緊似一次,到最後,她實在走不動了。她不得不面對這個殘忍的事實。她要生下她的孩子,在這孤立無援的荒郊野地里。無數次,她設想過孩子出世的情形,不是在帶有空調的醫院裡,就是在皇宮的金窩裡,醫護人員或者宮女環侍左右,更有溫情的福臨陪伴身邊。可眼前,卻什麼都沒有。小夢不禁流下了珠淚。她實在害怕極了。
然而她畢竟不是一個懦弱無能的女子,在羊水已經破了的時侯,她流著淚找了一棵蔭涼的大樹,脫下長長的罩衫鋪在地上,她在罩衫上坐了下來。事已至此,她只能堅強。沒有經驗的害怕,沒有援助的恐懼似乎令產痛加劇。
她極力集中精神回憶從前電視上看到的生子場景。對,深呼吸,用力,深呼吸,用力。她可以的……汗水濡濕了罩衫,就在她快要精疲力竭的時侯,一聲清脆的嬰啼聲劃破藍天。「哇,哇,哇……」幸福的淚水滾落下來。幸好她隨身帶著一串鑰匙,那是夢園的鑰匙,一直在身上沒有離開過,鑰匙上串著一把小小的折剪。她取出來剪斷臍帶,扯下一段綾羅,包起新生嬰兒,是個男嬰!小夢剛把嬰兒抱入懷中,頓覺腹中有異。又痛了,不會吧,還有一個……。小夢將男嬰小心翼翼地放在身側,全力迎接下個嬰兒,十分鐘后,一個女嬰出世了。是龍鳳胎!小夢笑中有淚。可惜,若是福臨在身旁該有多好呀。
小夢清理完畢,懷抱著兩個嬌兒倚在樹旁喘氣。她真不知該怎麼辦?她的身體虛弱得可以,真的無力再走。可是看來,稍待休息后,不走也得走。
正在她一左一右抱起兩個襁褓幼兒,勉力站起時,忽聽得一陣嘈雜聲。——是馬元帥,他凌厲地下著命令:「搜!給我搜!每叢草,每棵樹都要搜,給我仔細地搜。」顯然,孟飛已經得手,他正帶著大批兵將前來搜捕刺客。只要在往前幾步,他就會發現她。小夢將主意一定,與其讓他發現從而懷疑她,不如主動打招呼,反正一經發現,就再也找不到借口離開,只能等福臨來救援。
「馬元帥!馬元帥,是我呀!太好了,終於有人來了……」小夢懷抱著嬰兒從草叢中鑽出來,又喜又泣。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馬寶狐疑道。
「哎,別提了,我聽人家說靈山上有靈芝,剛才無聊就想出來逛逛,說不定運氣好會讓我采著靈芝,這樣,以後我生完孩子后也可以補補。沒想到靈芝沒找著,倒動了胎氣,寶寶忍不住要出來,我攔也不攔不住。求求你,幫幫我。」小夢說得楚楚可憐,最後竟啜泣起來。
馬寶沉思了一下,尋思這杜小夢畢竟是陳圓圓的閨蜜,現在吳三桂遭刺殺,想必陳圓圓十分傷心,有她在身旁安慰安慰心情應該會緩和一些,於是道:「現在追捕刺客要緊,周義、**,你們兩個先護送她回去。餘下跟本帥去捉拿刺客。」
小夢心中一驚一乍,不知福臨逃遠了沒有,萬一被抓住,一定死無葬身之地。她一步一回頭,直到追兵不見了,她的心還是一直提到嗓子眼裡,無法放下。罷了,罷了,如今只能聽天由命。如果命運如此,要死就全家人都死在一起吧。
陳圓圓跪倒在吳三桂的屍身旁,一張俏臉蒼白如紙,看不出任何錶情,兩行清淚緩緩流淌,那種寂靜的哀愁倒比大聲慟哭更令人動容,更令人憐惜!
小夢抖抖索索地跪倒在陳圓圓身旁。國家大事她不懂,她只知道兇手誰,所以心中非常非常愧疚。或許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的吳三桂死有餘辜,但陳圓圓何辜?面對她,小夢心中十分不安。於是,她亦嚎啕大哭。哭了一會兒,才強行忍住道:
「姐姐,請節哀順便,人死不能復生,請姐姐保重自己的身體要緊!」
陳圓圓一臉茫然,似乎對她的話充耳不聞。
小夢再大聲道:「姐姐,你怎麼啦?你別嚇我呀!你沒事吧!」
這回,陳圓圓似乎聽見了,幽幽別過頭來,見到小夢懷中的兩個孩子,驚詫道:「妹妹,怎麼?你生了?」
小夢苦笑:「是啊,真來的不是時侯。」
陳圓圓馬上吩咐:「那就別跪在這兒了,來人,馬上去給杜夫人準備一間廂房,讓她好好休息。」她又調派了自己的兩個宮女給小夢,幫小夢帶孩子。
小夢感激道:「謝謝姐姐,這時侯還有心思為我著想。姐姐,這兩個孩子以後也會是你的孩子。你就做他們的乾娘吧。你要相信註生娘娘,相信祂會保佑你的。你看,祂一次就給您送來了兩個孩子。
陳圓圓含淚點頭,撫著小夢懷中嬰兒嫩嫩的小手,臉上開始浮現出生動的表情。
「去吧,到廂房去好好休息,去喂餵奶,別讓我們的小寶貝餓著了。」
小夢在宮女的攙扶下進了後院廂房。她真的很累很虛弱,剛剛生產完,她為了孩子怎麼也得保重自己,是不是?
母子三人吃飽喝足,昏昏沉沉入夢鄉,不知過了多久。突然,「砰!」一聲門被一腳踹開,小夢驚醒,還沒等反應過來,兩把明晃晃的冷冰冰的鋒利的鋼刀已經架在了脖子上。
「救命呀!」小夢嚇得花容失色,睡意頓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