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是現實還是夢境

莫名驚駭的慾望從彼此的身體里開始蘇醒，他們忘了時間和地點，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們。

一隻野貓從他們的腳下竄過，踏碎了一個被人丟棄的飯盒，瞬間裡面骯髒的東西便露了出來，顧寧不經意的不睜眼，看到這樣令人作嘔的畫面，立刻驚了起來，緊跟著胃部一陣痙攣，一把推開與她接吻的男人，背過身去，吐了。

唐繼軒有些反應不過來，他踉蹌了一步才站穩，此刻也注意到他們周圍的環境，這條路還算乾淨，也無難聞的氣味，但這不表示路上沒有擺放的垃圾。有清潔工定時會來收拾，所以這裡擺著無數的白色泡沫盒，有些東西也的確不堪入目。

然而，與他接吻時顧寧突然吐了，那滋味，總是不太好受的。

他望著她的背影，才驚覺自己有些失態了。

顧寧很難受，胃裡不舒服，心理不舒服，腦子裡也不舒服，她分不清這是現實還是夢境，一回頭，卻發現整個弄堂空蕩蕩的，只有她一個人吐得昏天黑地，根本就沒有其他人！

她被這樣的發現震驚了，傻蹲在地上久久無法站起來。

沒多久，她就哭出了聲，她剛才做夢了嗎？可是夢境又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她寂寞的想哭。

終於，她鼓起勇氣一步步往外走去。

唐繼軒在上樓去了之前一趟吧台，叫了個酒保，小聲在他耳邊交代了幾句又不放心的往門外看了兩眼，這才上樓去。

雅間裡面已經做了一個人，他推開門，就見一個背對他的男人正仰頭喝酒，趕緊道歉說：「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慢慢回頭，立刻丟過來一罐啤酒：「遲到了那就自己看著辦吧。」

唐繼軒一把坐在沙發上，拉開了啤酒罐，被搖過的啤酒霎時噴湧出來，沙發上的人立刻躲到一邊，唐繼軒沒心情開玩笑，直接仰脖子便喝了起來。

「哎，這是怎麼了，給我打電話還好好的，一下子就跟腌了似的。」

唐繼軒苦笑一聲：「你堂妹在樓下呢。」

「什麼？」顧明堂一聽就站了起來，「她在幹嗎，那麼見到了？我去看看。」

「我已經叫人送她回去了。」唐繼軒的話阻止了顧明堂離開，他又坐了下來。

「那你們見面了？」

唐繼軒鬱悶的又喝了一口酒，又點了點頭。

顧明堂立刻詢問：「那她知道你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了？」

唐繼軒白了他一眼：「還不知道。」

「那你打算瞞她到什麼時候啊。」顧明堂說起這個臉色就不好看了，「我可警告你啊，我堂妹為你吃了那麼多的苦，你要是敢對不起她，看我第一個饒不了你。」說著就伸出了一拳。

唐繼軒避也不避，顧明堂的拳頭伸到了他的脖子面前，揮出的拳風甚至吹動了他額前的劉海，他依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顧明堂悻悻然的收了手，又開了一罐啤酒，與他一碰，兩個男人就開始喝起來。

「對了，還沒恭喜你，顧大隊長。」唐繼軒對他舉杯，顧明堂微的一聲嗤笑，用力與他一碰，眼中倒是多了幾分喜悅。

在唐繼軒失蹤的這段時間裡，顧明堂因為突出的政績被調入了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刑偵大隊出任大隊長。

公安局裡很多人為了巴結他，有些人就開始刻意的抹去那個副字，開始局長局長的私底下討好，可是顧明堂更願意當個大隊長，那是真刀實槍的，他有運籌帷幄的能力，但是更喜歡衝鋒陷陣，奮鬥在前線，所以他更喜歡大隊長這個稱呼。

「謝了。」顧明堂與他再次碰杯。

兩罐都見底，唐繼軒終於導入正題：「胡志成被判了死緩？」

「是的，不過許家動用了不少力量，但是檢察院不可能申請抗訴，所以事情依然維持在這階段。」

唐繼軒的眉心半攏。

「他只承認自己叫人去嚇唬你想給你點顏色看看，但是不承認下過命令將你們的車子撞下去。」顧明堂又補充。

「是嗎？」唐繼軒綳著臉，目光毫無焦點的樣子。

顧明堂知道他在想事情，也就沒有打擾。

許久之後，才聽到唐繼軒道：「那陳群呢，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出院回家休養了，不過還需要定時去醫院做復建，他救治的時間比你晚，缺氧時間很長，對腦子的傷害很大，所以他的動作和語言失去了流利的動作與表達功能，醫生說需要恢復的時間會很長，能不能完全康復也不知道。」

唐繼軒這時候的表情嚴肅的嚇死人。

顧明堂自然明白他心中的自責：「這件事情也不能怪你，你別忘心裡去。」

「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又怎麼可能出事呢。」而且現在唐繼軒完好如初，陳群卻受了這麼大的罪，他於情於理都於心難安。

「好在陳群比較堅強，康復的日子也是指日可待。」

顧明堂與唐繼軒相對坐著，從陳群聊到了稅務局，又聊到了萬都，最後落在陸遠航的身上。

「銀河證券陷入了財務危機，這事情你知道嗎？」

聽顧明堂這麼說，唐繼軒露出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如果我說是我乾的，你相信嗎？」

顧明堂果然是有些吃驚的，不過很快便道：「我也猜到了，如果不是你就是跟你一起出現的那個女人乾的，那個人真的是你媽？咳咳。」顧明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其實我看她是你姐姐還差不多。」

顧明堂淡然一笑：「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啊。」

「她真的是譚秀梅？可是不是死了嗎？」

「現在也相信眼見為實耳聽為虛，沒有看到屍首之前，一個人只能算是失蹤，也許根本就沒死，我不就是嗎？」

顧明堂無言以對。

兩個人沉默著。

突然，顧明堂的手機響了。

他奇怪的對唐繼軒怒了努嘴：「你丈母娘。」

唐繼軒也看著他。

顧明堂聽了電話，沒幾秒就竄了起來：「什麼？好好好，我知道了，我馬上來。」他掛了電話便往外跑，見唐繼軒還坐著，催促著，「你還傻坐著幹嘛啊，你兒子發高燒了，還不趕緊走！」

孩子突然發高燒了，這可急壞了顧家人。

尤其是顧媽，一直自責著，沒有照顧好孩子，沒有及時給他添衣。

顧寧的耳邊一直是母親的自責聲和孩子的哭聲，真是頭都要大了，更何況她喝了酒，還不能開車。

樓下計程車也打不到，顧媽不停的打電話，就打到了顧明堂那裡。

將孩子交給值班醫生后，顧媽就一直在門外來回的走動，顧寧覺得頭暈，就勸道：「媽，你先坐一下吧，你晃得我頭更疼了。」

顧媽也不知怎麼了，口氣有些發急：「小寧，你說你也真是的，孩子在家，你怎麼還能出去喝酒呢，萬一有點什麼事情，你讓我們兩個老的怎麼辦。」

「媽，我……」

「我現在是每天擔驚受怕的，哎，你說孩子那麼小，萬一有個閃失，你讓我怎麼負責的起啊。」

面對母親半是自責半是責難的話，顧寧也覺得自己難辭其咎：「可是媽，我今天是因為有業務要談，我知道你照顧孩子很辛苦，我也沒有怪你的意思。」

顧媽一直哎呀個不停，不一會兒，醫生就打開門讓她們進去了。

顧寧趕緊抱起了孩子，問醫生：「醫生，我寶寶沒事吧？」

「發燒，孩子這癥狀多久了？」

「一個多小時的樣子，醫生。」顧媽趕緊回答。

「嗯，之前有什麼癥狀嗎？」

「之前倒是沒什麼，不過下午的時候給他洗了澡，會不會跟這個有關係？」

「行，你們先帶孩子去抽血吧。」醫生遞給他們一張紙條，「完了再去做幾項檢查。」

面對醫生氣定神閑的模樣，孩子哭得更厲害了，那撕心裂肺的喊聲漲紅了他的小臉，也看的顧寧心疼不已：「醫生，孩子都這個模樣了，能不能先給他看看，然後再做檢查？」

「開玩笑，都不知道他現在什麼病情，沒有做過檢查亂用藥，出了事這個後果你擔當得起嗎？」醫生板起臉道。

「可是……」孩子的哭聲慢慢弱了下去，那小臉完全皺成了一堆，顧寧不停的抱著他，心都跟著擰緊了。

顧媽還跟那醫生在爭執。

突然，值班室的門被推開了，另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走進來，看到他，值班的醫生馬上說：「主任，你怎麼來了？」

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不過氣質很好，剪的利落的短髮，立刻接過了孩子，對那值班醫生道：「這裡交給我吧。」

「醫生。」顧寧上前一步，「看看我孩子吧。」

「好。」主任安撫她，「沒事，放心吧，孩子沒事的，啊。」

說著，她就把孩子放到了一邊的床上，替孩子重新做了檢查。

顧寧眼巴巴的看著，十分鐘后，孩子就掛上了鹽水。

「醫生，謝謝你了。」顧寧抱著孩子感激不已。

白色的紗布貼在孩子的額頭上，他雙眼緊閉，小嘴巴一扁一扁的，說不出的委屈與可憐。顧寧也覺得自己太失職了，自己沒有盡到母親的責任。

主任彎腰逗了逗他的小臉蛋，溫柔的笑開來：「不客氣，有事情你們再找我，等他燒退了就好了。」

「麻煩你了。」顧媽也是千恩萬謝。

主任搖搖頭走了。

回到辦公室，兩個男人依舊坐在那裡。

她笑了笑：「顧所長，你交代的任務我可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