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誰都別上學了

此時，秦瑟瑟才知道，這些雞蛋是她和秦山川的學費。

怪不得秦山川急成這樣。

她也終於明白爸媽進廚房看到鍋里的炒雞蛋時為啥是那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秦瑟瑟抿了抿唇，站起來，「爸媽，對不起，我不知道雞蛋是你攢來準備賣了給小川教學費的，如果知道，我肯定不會把它們都炒了，我只是想著，你們白天要上工，肯定很累，就想給你們做點好吃的。」

賣勞力的，吃不好早早就會餓，昨晚爸媽和大哥他們都沒吃飽。

她走遍廚房，就只有菠菜葉和十個雞蛋，就給炒了。

見閨女認錯，秦大勇心裡不是滋味，也是他這個父親無能，如果他能和江家那兩位兄弟一樣優秀，瑟瑟也不會因為炒了幾個雞蛋愧疚，小川也不會因為雞蛋被炒了和他姐姐生氣。

說到底，還是他沒本事。

「你不知道這是給我交學費的？」秦山川彷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我們兄妹三個哪一年的學費不是用雞蛋換了錢才交上去的，現在你告訴我你不知道，是你傻還是我傻！」

秦瑟瑟自知理虧，畢竟這個年代就是知識改變命運，多少人想上學都上不成，她把秦山川的學費弄沒了，就相當於斷了他的前程，秦山川這樣的反應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真的沒想那麼多，一時間忘記了。」總不能告訴他們，她不是他們的女兒，姐姐和妹妹吧？

她也擔心她的改變太大，爸媽會起疑。

秦山河拉著弟弟坐下來，「多大點事兒，不就是你們倆的學費嗎，大哥來解決。」

秦山川快要氣死了，指著秦瑟瑟，說話嘴都是哆嗦的，「大哥，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慣著她？你還是個學生呢，你怎麼解決？！」

「咱們家五口人，四個人都要在她屁股後面收拾爛攤子不成？」

說到最後，秦山川都是用吼的。

「你給我閉嘴？！」秦大勇摔了筷子，眯著眼看著秦山川，「你姐姐五點多就起來給我們做飯，你不領情也就算了，還指責她，你要是不想吃，可以不吃，你的學費，我也不會少你的！」

秦山川紅了眼，「爸！」

「小川，」秦大勇有些無力，「咱們是一家人，你卻為了十個雞蛋這麼說你姐，說什麼收拾爛攤子，難道我就沒給你收拾過爛攤子？」

秦山川不說話了，可還是不服氣。

「你也不用擔心你的學費，山河，你也不要管，只要你們三個肯上學，我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把你們給供上去，只要你們有本事考得上，我就能一直供，但是，我可不想供出三個無情無義，眼裡只有前途，不講兄弟姐妹情義的人渣！」

秦瑟瑟抬頭看了爸爸一眼，眼睛里有狂熱。

爸爸是個三觀很正的人。

秦山川臉紅了紅，有種被冤枉的委屈，「爸，我不是那樣的人。」

秦山河也認為弟弟不是那樣的人，「爸，你誤會小川了，他只是說話比較難聽，不會表達而已。」

自己的兒子自己當然清楚，只是有些話必須說在前面。

「你們都知道咱們家的情況，即使窮得揭不開鍋，我也沒像其他人那樣不讓孩子上學，我送你們去學校，確實是想讓你們有朝一日可以出人頭地，端上國家飯碗，一輩子衣食無憂，不要像我和你媽一樣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可是最重要的，也是希望你們能夠學會做人的道理，我和你媽沒什麼文化，很多時候都不敢教育你們，生怕給你們兄妹三個灌輸了什麼不對的思想，毀了你們一輩子。」

「可是現在，你們因為一盤炒雞蛋鬧成這樣，我這麼多年供你們上學，就學成這樣？」

秦山川不說話了。

「瑟瑟把雞蛋炒了，是她不對，但是她是出於好心，你們要是還當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就坐下來開開心心的把雞蛋給吃了，學費的事情，我這個做父親的來想辦法，如果你們還要繼續吵，那就誰都別去上學了，既然上學和不上學都是一個樣兒，甚至連沒上過學的都不如，那我還費這個老耄勁幹什麼，以後全都下地幹活去。」

秦瑟瑟抿了抿唇，這件事確實是她起的頭，也是她沒有考慮這麼多，她又是個當姐姐的，更何況爸爸又為了她夾在中間為難，那她先低個頭也沒什麼。

「小川，對不起，讓你的學費沒了著落是我的錯，」秦瑟瑟是個知錯認錯，承擔因她的過錯所產生後果的人，她態度誠懇，「爸，你也說了，你送我們兄弟姐妹上學，是讓我們學習做人的道理，老師和我們說過，做錯了事，就要承擔責任，學費是我弄沒的，那就理應我來解決。」

秦山川眼神劃過一抹詫異。

這是秦瑟瑟說出來的話嗎？

聽到她的話，出奇的是，他竟沒有反駁她有什麼本事解決，而是被她認真的眼神給震懾住了。

秦瑟瑟何曾承認過錯啊？

往常，沒過錯時，她理直氣壯，有過錯時，她理不直氣也壯，

其他人也是被秦瑟瑟的態度給驚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她知錯認錯，還是因為她認真的態度。

秦大勇和孫茹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慰。

十個雞蛋算什麼，能比得上閨女的改變嗎？

秦大勇笑了，「瑟瑟，爸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是你還小，好好學習就好了。」

孫茹這時候也不心疼雞蛋了，如果這十個雞蛋能換來閨女的懂事，她就覺得值，「瑟瑟，爸媽還年輕，學費的事情很好解決的。」

左右鄰居，親朋好友，只要她和大勇張嘴，都會借給他們的，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山河在帝都大學上學，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他前途不可限量，不會欠他們錢不還的。

秦瑟瑟搖頭，「爸媽，你們應該鼓勵我，給我信心，如果到時候實在不行，你們再解決也行。」

見她堅持，秦大勇只當她是年輕氣盛，也就答應了，「好，那就聽我寶貝女兒，現在先坐下來吃飯。」

孫茹看出男人的心思，也配合道，「對對對，坐下來吃飯。」

終於可以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吃飯，秦瑟瑟也知道爸媽只是嘴上答應她，其實心裡根本就不相信她。

沒關係，她會用實際行動證明，她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