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這日子太可憐了

「即便如此您都忍得下去，真是辛苦啊。」我倚著門框，偏頭瞧的時候還瞧見這門框邊有一條細細的縫，心裡未免覺得這幫人真是太過分了，馬上就要冬天，這光景的屋子哪裡能擋得住冬天的嚴寒。

不管是做夢還是現實，這幫人欺負到我頭上，我甚至沒有半點想了解清楚這是什麼時代的問題，只覺得委屈。

網上多的是穿越成公主小姐的，怎麼到我這兒就是這副德行了！我自認是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新時代新青年，怎麼就這樣了！

「沒事，好在也沒什麼東西，娘只要打理一下就好了。」我這位娘親說著就踏進屋子開始整理。

我也抬腳站在屋子裡，要說這家真的不算小，環視過一圈沒發現什麼不妥之後我開口道：「不是說現在正是三小姐出嫁的時候嗎，就連三皇子都出面調停了，這幫嬤嬤怎麼還敢過來搗亂，而且回回過來就是把被子摟到地上，把杯子摔掉，桌椅板凳推到就沒事了？她們別有所求吧？」

疊被的手明顯頓了一下，我注意到了，便靜靜站著等人說話。

可直到被子疊好，桌椅板凳擺好，杯子也清理出去之後我這位娘親才站在我面前，慢慢悠悠嘆了口氣：「秋分，娘向來是不爭不搶的，但是無論怎麼做人，怎麼謹小慎微，都會有人來找你麻煩。我自小學醫，這外面謠傳我手中有長壽的方子，也有人謠傳我有保命的葯，幼時你重傷，就連大夫都放棄了，然後娘不願意放棄，守了你幾天，你便好了，雖有些痴傻，但命是保住了，所以外面傳什麼的都有。」

「那當初是你救了我嗎？」我又問。

我這位娘親笑著搖搖頭：「其實就是娘不肯放棄，一直守著，求了些參須，又熬了些骨湯，就這麼一直守著，你的身體漸漸回暖，臉色也紅潤了不少。所以打一開始你就沒有到那麼嚴重的地步，這些人都以為娘手裡有保命的方子不願意交出來，不過這樣倒也好，能保得住咱娘倆兒的命…」

說著說著像是像到什麼陳年舊事就要哭，眼看眼眶紅了我只能雙手合十懇求道：「好了，別哭行嗎？我自醒來看您哭了多少次了，明明每次都是您占理的事情都能雙手將理奉上，我要是她們，我也柿子撿軟的捏。」

都到這兒了我只能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沒有什麼好辦法，所以我只能一個人悶悶不樂坐在院子里，眼睛瞧著旁邊的偏門，剛剛這位娘親說了，那裡種著東西。

雖然對那裡面到底種了什麼東西也不太感興趣，可目前除了到這個新地方看看之外好像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可以做，所以起身朝著我這位娘親指了指那院門：「我能進去看看嗎？」

「喜歡去就去，那裡面也是有你的心血的。」我這位娘親大概是看我沒有這麼懂事和清醒過，所以可能想拉著我多說會兒話，就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也要跟過來：「你以前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對這園子也非常愛惜，往往逆來順受習慣了，就一個人跑去園子里收拾了。」

我跟著前面身形高挑氣色卻有些差敗的娘親一同走到旁邊的偏門，見人推開木門，我倒是聞到了更濃郁的葯香香氣，細細看過去，裡面有些雜亂無章，不像深宮大院里的後花園一般花團錦簇，這葯園子反而看到哪兒都是綠意盎然，雖然已經到了初冬，但這園子里的綠色卻絲毫不見衰敗。

倒也神奇。

加上這味道濃郁，苦氣里還摻雜著些香味，倒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感覺。

這園子中間有一個非常舊的吊椅，大概是大院里的哪個小姐玩剩下的被撿回來掛到這裡了，不過雖然瞧著破舊，卻被擦得十分乾淨。我小心翼翼坐上去，吊椅輕輕晃動起來倒也愜意，一時間便忘記了外面的事情。

大概是這幾天接受能力到了臨界值，又過於費腦子，所以很快我就犯困，默默閉上眼睛睡了覺，隱隱約約間察覺到旁邊的嘆息聲和薄毯蓋在身上的感覺。

雖然身上時暖和的，但是吊椅下面畢竟還是空的，還是可以接觸到空氣的，我這娘親就是再貼心也不可能把我抱起來打團包起來，所以天色一暗我便醒了，醒了之後還打了個哆嗦。

這也太冷了。

迅速跑回屋裡也沒覺得暖和，本來這屋子大而空，沒有地毯，沒有上好的棉被，門窗上的縫隙嗖嗖不要錢似的往進灌風，別說暖氣地龍啥的，就連火盆都不見。

雖然說火盆有可能讓人一氧化碳中毒，但是沒有火盆的寒冷也不是好受的。

晚上草草喝了粥，我這位娘親非常勤快地將院子里不怎麼多的熱水給我端了過來說要給我泡泡腳，我瞧了瞧身上的舊衣服，又盤腿坐在床上雙手輕握著有些發冷的腳丫子，實在不知道怎麼辦。

我這位娘親看我猶豫，以為我是嫌棄，又急忙解釋：「這是新水，娘也不曾用過的。」

「我沒這麼想。」我皺眉不由有些想發火，大概是我這兩天也總想著我這位娘親，所以我態度雖然不好她也是輕輕笑笑，等我說。我有些不好意思，又懶得矯情：「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一起泡個腳。」

「…」我這位娘親大概是沒想到我能這麼說，也可能沒想到我會孝順，當時眼睛里就滲出淚水了，正要煽情，我抬手阻止道：「停，我自己洗，您要是不樂意洗也沒人能逼您。」

老舊但是厚實的棉被將我包裹地嚴嚴實實，這被面雖然老舊卻沒有霉味，反而有陽光的味道，加上暖暖的腳丫子，和旁邊正用我洗腳水洗著手的娘親。

只是溫馨不過三秒鐘，這娘親就開口了：「秋分啊，娘對你沒有任何要求，你只要能快快樂樂長大就是萬幸，但是作為女子呢，不能那樣盤著腿坐在床上，那都是男子的坐法。」

「我知道了。」我悶在被子里，聲音有些不清楚。

「那你早早歇著。」

時光荏苒，這日子過久了，就有點忘了時間，雖然窮，但好在愜意。但是也有生氣的地方，之前我這個娘親說由於嫡女鬧了這麼一場，所以這院子里的糧食和炭火足夠過冬了，誰知我過去瞧了一眼，才知道過冬的意思是緊緊巴巴保證自己不會餓三天這樣過冬。

有些不滿，但是也無可奈何。這位娘親對我也算是百般驕縱，但是卻不允許我離開院子，就連站在門外都是很快將我喊回院子里。

也許是擔心我再次受欺負重新回到痴傻狀態，也許是擔心我出去鬧事反過來被別人告狀。

所以我這位娘親大概就是溫順的典型代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