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哥的母親

這大概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說的最長的一段話，因為畢竟今兒早膳是我這一個多月以來吃得最舒服的一次，話多點就多點吧，反正是娘親呢，也不是外人。

「個子不大，口氣不小。」門口傳來熟悉的聲音，我順著聲兒看過去，瞧見二哥的母親，侯府二夫人驚訝卻十分平靜的表情站在門口，身旁還站著一個丫鬟，「青兒也並非不想保家衛國，只不過想常回家看看罷了，這孩子向來敬重他那位老師，也就是賢王，賢王不允許他回京，也是賢王要他留在府中守門。倒是你這丫頭，話說這麼大聲，若是被有心之人聽了去，僅憑你娘可是保不住你的。」

「有二哥保我。」我不服氣頂了一句嘴，一旁的娘親伸手掐著我的手臂瞪我，我咿咿呀呀求饒表示再也不敢來。

一旁的二夫人倒是個聰明的：「行了，你也不用在這兒演戲了，平日里你最是嬌慣這丫頭。」

我娘很快放開我，眼神示意我出去。

我默默抿嘴，看在早上粥品的份兒上也知道不能計較，畢竟是二哥的娘親呢，而且看起來著實不像壞人，便站定默默朝人行了一禮，轉身離開了屋子。

出了院子走了一小段路就到處都是人，人的慾望是無限的，侯府盼著皇上來，想借著皇上的東風彰顯自己的高度，但想借著侯府鍍金的人也不在少數。

我倚著池塘邊的一顆老柳樹瞧著周圍的動靜，除了人，就是侍衛，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就是為了保護現在身在侯府的皇帝老兒。

不過一直都沒瞧見二哥。

「秋分，怎麼到這兒來了。」二哥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我身後，用一種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我，然後慢慢靠近我，看那眼神就在緊張，我回頭看了看這池塘：「我在這池塘邊闖過禍？」

說著我主動走向二哥，免得對方擔心。二哥似乎也沒想到我能這麼說，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麼，但是很明顯就是不想提起舊事的表情。

我也不多嘴問，跟著二哥環繞周圍一眼：「二哥，你要是想留在京里，我們想想辦法，總是有辦法的。」

二哥又奇怪地瞧我一眼：「你能有什麼法子，成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哪兒都不去過，還能給二哥想法子呢。再說了，二哥也不是想天天留著京里跟一幫世家少爺撩貓逗狗，二哥還是想做一名將軍的。」

得，真是親母子。

即便二夫人有三年沒見過這二哥了，但是兒子心裡怎麼想的，這母親心裡跟明鏡兒似的。

「知道了，我會想想看的，到時候再跟二哥說。」我懶洋洋應著，聞到香味順著朝右側看過去，只見不少丫鬟端著托盤朝內院走，我還沒說話，旁邊的二哥就先說話了：「今日可不許胡鬧，哪有姑娘家還去膳房裡偷吃的？在我院子里我給你備了些吃的，你要是想吃就去，但是今日是家裡的大日子，不許胡鬧。」

「知道了。」我順著看二哥看向二哥身後，有兩個站崗的護衛正指著我們竊竊私護。

我看了看二哥身上的輕甲，又瞧著遠處紀律嚴明各自為樁的跟二哥穿著同樣輕甲的侍衛，心想果然是紀律嚴明，而進出竊竊私語的兩個人，穿著的是別的輕甲。

「有人嘟囔我們。」我悄悄告狀：「二哥，你身後有兩個穿著白色輕甲的人在說我們，你說他們在說什麼？」

「那不是我的人。」二哥輕聲說：「大概是在說侯府的二少爺淪落到這個地步，肯定是個不受寵的。」

我細細盯著譚正青的雙眼，對方的眼睛里沒有自卑，只見一片坦然。

看得我都有點嫉妒了。

「我去二哥院子里戴著了，今日陽光看著暖和，二哥院子里有一個躺椅，椅子里還鋪了裘皮，我去試試。」我笑著跟二哥打招呼，然後就蹦跳著超二哥院子的方向去了。

沒想到二哥院子門口有人守著，一見我便迎上來打招呼：「可是九小姐？」

一聽九小姐三個字我都有點不習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笑著點頭，跟著就見人說道：「將軍已經安排妥當，躺椅上給您備了厚厚的毯子，還有不少吃食，您若有什麼需求便直接吩咐小的。只是將軍書房不方便您進去，望您體恤。」

「好，謝謝。」我笑著回應一句，瞧著院子里的已經被改好的裝備。

像是帳篷一樣的毯子圍在躺椅周圍，除了進人的位置有一片是捲起來的，躺椅旁邊的石桌上還放著幾大盆吃的，說盆可能有點誇張，但是看起來真的很像盆，因為量足得很。

我挑眉看向書房的方向，挺安靜的，可能就是二哥隨身帶著的重要的軍備或者地圖什麼的不方便外人看到，不過我一點都不介意，能在外面躺在這麼舒服的躺椅上面，什麼十里紅妝都是浮雲了。

躺椅上放著一個暖暖的手爐，握在手裡愜意地很，桌上的堅果盤旁邊還放著一本厚厚的書，上面寫著戰事雜談，我盤腿坐在躺椅上，把厚厚的毯子裹在身上，又將一大盆水果放在毯子上，最後才將那本雜談拿起來。

看這個書除了要從后往前看以外沒有任何不適，而且這樣的書更容易讓人看進去。

這不是二哥寫的，因為字裡行間有小字批註，而小字有可能是二哥寫的。

我隨便看了些，倒不是很無趣，除了戰事策略之外還有不少戰術，甚至還提到潮濕的河邊有一種一人高的野草，拔起來有串式野果，烤著吃可以裹腹這種經驗之談。這東西我知道，就是野山藥，還有幸嘗過一點點。

小時候見過別的小朋友把向日葵高度的野草拔起來，下面一串串都是這種野山藥，然後用細鐵絲串起來，兩個小朋友一人捏著一邊在火上方烤著。然後他們還分給過我小小的一顆，味道不記得了，但是當時好像覺得還挺好吃的。

沒想到這書的主人竟然能發現這種。

想必…也是經歷過很艱難的時候吧，說不定帶著一大幫子士兵食不果腹，也許是在河邊抓魚的時候瞧見那種植物，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

我撇撇嘴繼續翻下一頁。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外面的鞭炮聲將我嚇了一跳，我跟著一抖，頸間包著的毯子留了縫隙立馬就灌了冷風進來，我下意識抬頭，就瞧見厚毯縫隙里閃過一個人影。

我皺眉不解，將書拿開，雖然冷但還是一把掀開毯子，穿好靴子離開溫室，左右瞧瞧一個人都沒有的院子。

「有人嗎？」我輕聲喊了一句，不出三秒外面就傳來跑步的腳步聲：「九小姐，小的在。」

「嗯。」我點點頭：「剛剛有人進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