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隨我回府吧
那張捕快一邊走一邊說,將需要幫忙的事情都說了一遍,秦小文卻聽得一頭霧水。這都燒成乾屍了,讓莫翌來作畫?這畫什麼?畫黑炭嗎?
而且,屍體的味道怕是不好聞,莫翌那身子骨,哪裡受得了?
秦小文落後莫翌半步,忍不住伸手拉了拉莫翌的衣袖:「公子,這縣太爺怎麼讓您做這事?那死人多晦氣?這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畫的。而且,您的身體本就不好,那太刺激的味道,肯定受不了,這事,您還是推了吧。」
秦小文壓低了聲音,莫翌還是聽見了,那邊的張捕快耳朵原本就靈敏,也聽得清清楚楚。
他偏頭看了秦小文一眼:「咦,這個丫頭有些眼生啊,是莫公子新買的丫鬟嗎?丫頭,你可不知道你家公子的本事,這再面目全非的屍體,只要他看一眼,就能夠在半個時辰內將人畫出來。那畫出來的和人原本的模樣九成九一樣。這還不算,若是有那在逃的犯人,你家公子只憑著幾人對這人的描述,就能夠畫出這人的人像,畫出來的人像與真人有九成相似。多虧了莫公子,我們可是破了好多疑難案子。」
秦小文目瞪口呆,沒想到她家這個病弱公子,竟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啊,人像重構,這可不是簡單會畫技就行的。
「公子,原來您這麼厲害啊!」秦小文的眼睛都在冒小星星,那是崇拜的光。
「你知曉就是,不要告訴婉月等人。」莫翌沒有故意隱瞞秦小文,卻讓她不要告知婉月。
「她們不知道啊?」秦小文以為,只有自己來得晚,所以不知曉,聽這話,莊子里就沒人知曉。
「嗯。」莫翌就這麼應了一句,也不做其他解釋。
說話間,張捕快停下了腳步,對兩人說:「二位稍等,容我通稟一聲。」
「公子,你有這本事,何不直接在衙門任職?這樣,莫家那位姨娘怕是也不會找你麻煩了。不對,不對,公子這個年紀不應該一心科舉,爭取高中嗎?」秦小文想起婉月口中說起他們日子過得艱難,她以為這是因為莫翌完全沒有生存經驗,又有文人的傲骨,所以才那般困難。如今看他,連給死人畫像都願意做,哪裡有半分高傲。
「商人之子不能參加科舉,如今這樣就好。」莫翌說話的時候,眼中竟然帶著一抹亮光,秦小文看得分明。所以這份工作,真的是他極為喜愛的。如今這樣極好,其實也不過是在身體虛弱情況下的權衡吧。
秦小文在心中有著一抹惋惜,不知為何,她總覺得,若是莫翌能夠參加科舉,以他心無旁騖的狀態,一定能夠有所成就的。
「是啊,公子喜歡就好。」秦小文臉上露出一絲笑意。
「仲儀,你來得正好,城西的益民錢莊昨夜起火,看店的四名夥計都被燒死了,存放的銀票也燒毀了不少。如今屍體正停在義莊,苦主都在那邊,你去幫忙把人像畫出來,也可以讓他們的家人把屍體領回去,入土為安了。」來人身著官服,眉目深邃,略帶愁容,雙目微紅顯然一夜未睡,可能太忙了,也沒時間打理,隱隱有胡茬冒出來。這一切可依然掩飾不住他原本的俊逸。
這位大人,竟然頗為年輕,看起來,好似也就二十五歲左右,比起莫翌也不過大幾歲。
他稱呼莫翌為仲儀,如果沒有猜錯,這是莫翌的字型大小,他為縣尊,莫翌只是一個平民,還是士農工商中的商,他竟以友人相交。
「大人。」莫翌低頭朝著縣太爺行了個禮。
「告訴你幾次了,喚我子隱就好,張立去準備車馬,我們去義莊,正好看看仵作屍檢結果如何。」縣太爺季書傑對著帶他們進來的那個捕快吩咐道。
「是,大人。」張立應聲而去。
「你身體如何了?這入秋了,每到換季,你的喘疾就要發作,今秋可好些了?」季書傑一邊詢問莫翌的身體,一邊往外走。
「無礙,多謝大人記掛。」莫翌又朝著季書傑行了一禮。
「哎,怎麼說你也不願意改稱呼,脾氣怎麼就這麼倔。記掛你的,也不只是我,妹妹還專門尋了單子,用枇杷制了槳,就等著好了給你送去,算算日子,怕是也差不多了,今日你來得正好。一會兒忙完工事情,就隨我回府用膳吧。」季書傑的話,透露出的信息可不少,秦小文豎起了耳朵。
妹妹?這縣太爺還有個妹妹,聽他這話,這莫翌和他那妹妹關係匪淺啊,還專門給他做枇杷糖漿。這可算是個好東西啊,潤肺止咳,對喘疾應該也有點作用。
「多謝大人邀請,今日怕是沒那個時間了,今日我來,主要是為了報案。」莫翌一口回絕了季書傑的邀請。
「報案?報什麼案?」季書傑停住了腳步,看著莫翌,一臉嚴肅。
「回大人?前兩日,在蓮花村,麒麟山上,發現一名無名女士,看樣子是墜崖而死。這兩日,因身體不適,未曾及時來報,還請大人恕罪。為了避免屍體被野獸蠶食,已經簡單掩埋,大人可派人隨我一同前去,將屍體帶回查驗。」莫翌一口氣說了這麼長一段話,還頗為流暢,只是略微有些氣喘。
「仲儀,你今日說話好似比以前好了很多,是不是聽力有所好轉啊?」季書傑首先關心的竟然不是那個「無名女屍」而是莫翌說話的事情。
莫翌餘光掃了一下站在一邊的秦小文,淡淡回了一句:「未曾。」
「未曾好轉?哎,我以為你是遇上了高明的大夫,能夠將你耳疾治好呢。」季書傑的語氣之中是難掩的失望。
「大人,不關心那具屍體嗎?」莫翌將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他說話能夠流暢很多,得益於他能夠聽見秦小文的聲音。他悟性又好,而且也不是先天聾啞,所以下意識的糾正了以前的說話方式和聲調。所以,今日才能夠說得那麼流暢,若是不知內情的人,斷然不會猜出他有耳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