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一次接觸

孫強在小溪里洗衣服，他盡量將衣服上的血跡洗乾淨。

這套衣服沾染了太多次血，已經很難洗乾淨，即使晒乾，也依然能看到血的印記，像是糟糕的印花。這次更糟，被狼咬住的左肩處，留下了誇張的破洞。

孫強扯開衣服，透過破洞看到了對面的樹林。

當時的情況，那頭狼只要再張大一些嘴，他的頭直接就掉了。但是狼沒有咬他的頭，而是咬了肩膀。

非常奇怪。

狼為什麼沒有直接咬掉他的頭？

它明明能做到，卻沒有這麼做，就像有什麼規則束縛著它一樣。

孫強將洗好的衣服，撲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曬。他重新回到小溪里，開始洗頭洗澡。

嚴格來說，出血量和傷口的位子，尤其其中一顆狼牙還咬到了心臟。不論顧濤有沒有延遲那幾秒，他都不可能活下來。

但是現在，他活著。

孫強洗乾淨了自己，準備往岸邊走，走了兩步，他站住了。

水。

水有些不對。

小溪里的水無視了流水的方向，往一處匯聚，形成數條水柱，纏繞而上。

孫強沒有動，他甚至就那麼站在那，看著約四步外的水柱，不斷纏繞攀升，最終定型成一個水人。

這個水人面容清晰，雙目微閉。

孫強和水人相對而立。

陽光穿過水人，波光粼粼。

水人睜開眼睛，面無表情。

水人抬起手，指向瀑布的方向。

孫強掃了一眼，將注意力集中在水人身上。他沒有去看瀑布。他看著水人。他往前邁了一步，拉進了自己和水人的距離。

水人依然抬著手，沒有動，身上的水流動著。它彷彿只是來指導方向一般。

孫強並不打算按照它的指示去做，他想要獲取更多。他又邁進了一步，這次他和水人約一步之遙。

水人放下手，轉過來看著孫強，依然面無表情。

孫強卻笑了，他抬起腿，邁開步子。此時，他聽到一個平白沒有起伏的機械音。

「去瀑布那。他們在破壞我的訓練進程，你去攔住他們！」

孫強收回腳，站定，眼中的驚異難以掩蓋。

這是一句用中文說的話，發音標準的普通話。在一個超越常理的世界里，出現了超越常理的存在——水人。它卻說著最最普通的普通話。

一種極其荒誕的感覺湧上來，幾乎讓孫強有些不能控制自己。

荒誕，令人興奮。

一切都說的通了。

「你的設計，太不合理。」

幾個呼吸間，孫強已經恢復從容。他淡淡說了句，轉身往岸邊走。他不需要對這句話做出解釋，他只需要那個聲音的回答。

「不合理？」水人回答了他，「你胡說，我查看了最好的斗人手冊，這是按照最經典的訓練方式設計的。」

孫強的心臟猛烈的跳動起來，他覺得他中彩了，簡直是幸運女神的寵兒。當然，他不能表現出現，不是時候。他維持著淡然的動作，悠然坐在石頭上。

「那麼，這一切，達到你的預期了嗎？」孫強沒有停頓，直接給出了答案，「沒有！你沒有達到。我甚至可以說，差遠了。」最後三個字，他的口氣，尤其令人不爽。

水流的速度變慢了，水人彷彿凝固了一般。

「一本手冊有什麼用。你對人，太不了解，簡直一無所知。」

水人打斷了他的話，而這，正是孫強想要的。

「我確實對『人』不了解！可是誰會去了解一個人？我又不是研究人的專家。」機械音藏住了所有的語氣，但是話里的不高興還是能感受到。

孫強維持著淡淡的表情，安靜的看著它。

他們對視了良久，水人最終嘆息：「你是一個人啊，居然這麼聰明。」

這個說法就好像，人是多麼低級的存在一樣，聽起來非常彆扭。通常這種感慨只會發生在：那是一隻猴子啊，居然這麼聰明。那是一隻雞啊，居然這麼聰明。

「最了解人的，永遠都是人。你要想得到最好的斗人，就要藉助人來進行。」孫強說。

「……這是最經典的方法。」

「最經典也就是最普通，最大眾，絕對不會是最好的、最強的。真正勝利的法門，絕對不會寫在書里。」

孫強坐在大石頭上，看起來像是一個胸有成竹的大師。他說這話的時候，太自信了。自信的好像他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某個更加平等的存在。

水人躊躇了一會兒。期間孫強完全不介意一般，他甚至打了個哈欠，顯得非常愜意。實際上，從他進入這個世界開始，他的表現一直都很愜意。

「你真的，能做到？」水人問。

一瞬間，孫強內心狂喜，第一步已經達成。他略微坐正了一些，一副認真可靠的作態，給出了明確的回答。

「是的，我能做到。我是一個遠遠超出你想象的人，特別的人。有我在，你會得到最強的『斗人』。」

水人問：「你，想要得到什麼？」

孫強展開雙臂，一臉的自信和野心勃勃：「我將成為最強的斗人！」

水人靜住了，幾秒之後，它跳起來，水花四濺。「太完美了！」水花炸開，水人落下，它盯著孫強，「你會成為最強的斗人！我的最強斗人！」

孫強瞳孔微縮，裝腔作勢的說道：「完美的選擇。」

水人往後一靠，一張華麗的水椅子出現，它穩穩坐在椅子上。

「我不能總是出現和你說話，和人溝通是違背協定的。」

「看來，我們首先需要，一種安全可靠的溝通手段。僅限於你和我之間。違背協定可不是好事，不論是你還是我。」孫強說。

水人點頭：「你的手機。我會用它來聯絡你。」

孫強沒有問要如何實施，而是點了下頭，繼續說道：「我需要更多明確的信息。明確的，而不是我的猜測。尤其是關於接下來我們參加的戰鬥。」

「可以。『斗人』大賽的資料，我會放進你們的手機里。這本就是必要的環節。」

水人單手托腮，另一隻手揮了一下，小溪上的水流再次彙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