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烽火訊號
清晨，九德郡城外營地響起「華夏一家，炎黃子孫....」的朗朗歌聲，溪邊洗衣的婦人們已經習以為常，路邊玩耍的半大孩童都能哼上幾句。
這段時日，九德郡城熱鬧了許多，不僅是軍營日常的嘹亮歌聲，還有百姓們忙碌準備著年頭歲尾的祭神祭祖，今年遭受過兵災苦難，可是活下來的人們日子反而更好了，腰包裝著衙門派發的勞作工錢，喜氣洋洋地擺弄案板的肉脯，還能上酒樓打上幾壺好酒解解饞，弄得郡城物價微微上漲。
其實，購買需求旺盛是九德郡城物價上漲的原因之一，另外一大原因便是最近十天半月外購物資的渠道受限，運進來的各種物資越來越少，猜測是陸氏做了手腳，畢竟絕大多數物資都是經由魚尾島過來的。
好在，此前物資充足，特別是糧食儲備，足以支撐到開春，況且農田耕種恢復正常，南邊林邑國還能「提供」部分，吃飽肚子是不成問題的。
說起林邑國，護南鎮軍副將典雲率領兩營正兵，以及臨時篩選的兩千林邑僕從兵，攻克比景縣，直插林邑腹地，聲勢浩大，一副要佔領王城林邑浦的架勢，甚至傳言還要血洗林邑王城，一時間林邑浦人心惶惶，最終只得乖乖答應條件，支付「戰爭賠款」，交出歸順兵丁的家眷，以及後面徐回讓典雲特意索要的稻種、農業匠人。
忙碌至深夜的護南中郎將，迷迷糊糊，睡得正香，已經吩咐下人不必準備早飯，今日要多睡一陣，這段時間可是把他累的不輕，即便有何愈等衙門官吏協助理事，許多事情也還得他來拍板決定，特別是關乎軍隊兵事，典雲所部的進軍彙報、南陵縣的整編操練、郡城的各曲營地布防、即將到來的歸順兵丁家眷......瑣事繁蕪，卻容易牽一髮而動全身。
「將軍，將軍......」屋外傳來急促的叫喚聲，隨之而來的還有拍門聲。
「都說不吃早飯了，蒲侗你要是再拍門，就讓你去騎兵營地鏟馬糞！」賴床氣直衝天靈蓋，徐回沒好氣地嚷道，任誰大清早被人吵醒都不會心情愉悅，何況入睡前已經吩咐下去不必準備早飯，難不成自己睡個懶覺都不行。
拍門聲停了，正當徐回翻身準備繼續睡的時候，蒲侗三步並兩步，闖進了屋內。
「出什麼事了？」徐回倦著眼，翻被坐起，扭動脖子，逐漸把朦朧睡意逼出去。
蒲侗有膽子拍門喊將軍起床吃早飯，卻絕對不會無端端闖入卧房，哪怕房內並無女子侍寢。
「就在剛才，陽遂縣方向點起烽火，來自海上的！」蒲侗軍侯言簡意賅彙報道。
什麼？
徐回心中大驚，差點跳起來，倦意一掃而空，腦子急速運轉思考，來自海上的襲擊者，難不成是陸氏暗中控制的海盜？
諾大的交州海面、南洋地盤，聽命或孝敬陸氏的海盜絕對不止海猴子一家，大大小小怕是不下幾十支，只是規模不及海猴子，名氣也不如海猴子響亮，但是襲擊騷擾九德郡沿海是沒有問題的。
對北面海域的部署還是太少了，尤其是近一個多月魚尾島有意封鎖南下九德郡方向的商船，徐回知曉海上動靜更為滯后了，日常只能局限九德郡入河口附近或水軍訓練、巡邏航線的幾個島嶼。
如果來敵是區區海盜賊寇之流，那麼完全不必擔心，雖然駐守小丘島並非武裝船隊主力，可是也有幾百好手，經過老魚頭簡遇鑒定過的，以及一批合格戰艦，擋住海盜賊寇完全不成問題，況且臨近的陽遂縣還能抽調兵馬支援。
「不對」徐回穿過衣袖的手懸在半空，半邊衣裳搭在身上，喃喃念道：「海猴子折戟九德郡，全軍覆沒的消息應該在交州海面排得上號的海盜團伙都知道了，就算是陸氏下令海盜再來騷擾襲擊九德郡，海盜真能為了陸氏賣命？」
莫非，來襲的是海盜和陸氏水兵聯合，或者乾脆就是陸氏水兵！
「鎮定一些，天塌不下來。」徐回瞟了一眼蒲侗，回過神的蒲侗訕訕地伸出手，麻利幫將軍整衣。
出門，拐進內堂，幾名文武官員正在等候，八成是原本值夜人員或瞧見烽火訊號馬不停蹄趕來的。
何愈捋了捋鬍鬚，感覺下巴一疼，發現自己不由用力揪斷了，可見他對來襲之敵多麼痛恨，九德郡經過這位代郡守的殫精竭慮，進入迅猛上升的階段，勢頭正好，一旦被打斷，沉甸甸的政績就沒有了......真想提刀砍死他們。
「將軍，是否擊鼓點兵，馳援陽遂縣？」后營司馬典浚請示道，如今五營主官司馬，典雲、劉曲正在林邑國「要錢要人」，莫庶在南陵縣加緊收拾林邑兵卒，項亢又是個新人，因此他在九德郡城算是一號軍中大將了。
「我懷疑襲擊和陸氏有關」徐回做了個手勢，安撫典浚司馬勿要著急，「可是為何陸氏選擇這個時候進攻，我卻想不明白。」
不得不說，來敵進攻的時機十分巧合，護南鎮軍兩營兵卒正在林邑國，莫庶左營負責整頓兼軟監視數千林邑兵丁，項亢司馬的中營被拆散用於重組首批歸順新兵。
換而言之，如果徐回現在要出兵，即刻可以真正動用的鎮軍精銳只有后營和將軍衛曲，不足兩千兵馬。
不過，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畢竟敵人還沒有打到九德郡城門口，就算丟了入河口海域，丟了陽遂縣，也能為徐回聚集兵馬贏得時間。
「這個時候，陸氏怕是知道賀家向我們下令進攻九真郡，先下手為強，直接派出水軍襲擊九德郡沿岸。」張護軍侯道。
徐回點了點頭，這個邏輯說得通......皺眉思考，似乎抓住了什麼，又隱隱感覺忽略了什麼東西，一層砂紙格在眼前，「這個時候，賀家下令......」
陸氏為什麼知道賀家向九德郡下令出兵的消息，難不成是陸氏在賀家有姦細探知的？
如果埋著這麼高等級的姦細，那麼陸氏應該知道九德郡拒絕出兵，為何還要襲擊九德郡，逼得九德郡出兵......對了，逼得九德郡出兵！
九德郡出兵，和陸氏幹起來，那麼最大受益人便是賀家，賀家達成此前的目的。
「將軍，小丘島的斥候水手進城了。」
聞言，徐回吩咐立刻傳人進來，先要了解如今海上情況，才能想出接下來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