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無邊火海
第263章無邊火海
幾人越說越興奮，彷彿已經看到城下一片火海的情景。
「大家快一點，昨晚他們安靜得很，我估計今日上午就會有大動作，趕快做好準備。」
有了計劃，所有的人都精神抖擻，不復之前的頹唐絕望，人人眼中都有了光芒。
果不其然，巳時正，對面營地里一通鼓響，一隊隊的士兵排著方陣，整齊地走了出來。
旌旗飄飄，鱗甲分明，大魏國標誌性的黑色鐵甲，匯成了一片暗黑的海洋，一眼望去，殺氣騰騰。
看這副樣子，是打算髮起總攻了，畢竟時間已經耗了那麼久，再拖下去反而對他們不利。
今日，雙方將決一死戰。
吳讓穿著獸頭鎖甲連環鎧，威風凜凜地站在城頭，親自指揮。
隨著對方的方陣漸漸逼近，空氣中肅殺緊張的氣氛，愈加濃厚，明明天氣晴朗，卻讓人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感。
近了，更近了，即使站在城樓上，也能看清下方士兵們頭頂的朱紅帽纓。
吳讓穩如泰山，眼神中甚至帶著中輕蔑之色，就如一隻翱翔長天的雄鷹，正俯瞰著一群螻蟻一般平靜。
「咚咚咚……」
隨著第三通戰鼓擂響，黑色的潮水發出驚天動地的呼嘯聲，朝著城牆涌過來。
第一波浪潮已經來到了城牆下，高高的雲梯也已經豎起，上面掛滿了密密麻麻的身影。
蘇芙轉身就走，她沒有武力，不適合留在這裡觀戰，更何況她雖然獻上了火燒之計，心腸硬如磐石，可她也不是個喜歡觀賞大型死亡現場的變態。
「動手！」
身後傳來吳讓洪亮高亢的命令，呼嘯的床弩聲響成一片，伴隨著聲嘶力竭的慘呼……
剛剛走下階梯，一支響箭便從頭頂飛過，帶起一陣風聲。若是剛才她再走慢點兒，後果不堪設想。
蘇芙有些懵逼地抬頭看了一眼，腳下繼續前行，旁邊的侍衛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蘇小姐真天人也，第一次上戰場，竟然便淡定若斯，想想自己的第一次，似乎，好像嚇得差點尿褲子了吧……
唉，真是不堪回首，幸虧當時同行的人都各奔東西了，否則就是一輩子的笑話了。
蘇芙哪裡知道旁人的想法，心中正暗自後悔，應該在第一通鼓響時，就趕快走，毫不留戀。如今差點將自己陷於險境，實在是一大失誤。
等走到驛館的時候，回頭一望，身後火光衝天，如漫天霞光映紅了半邊天空。
心中暗暗一嘆，這般規模的火勢，想必魏軍的損失應該是成千上萬吧，這一仗造成的殺念孽，足夠自己進幾百次地獄了。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絕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兩國相爭，她不過是與他們立場不同罷了，無關善惡。
這場大火足足燃燒了幾個時辰，到了黃昏的時候，天邊猶自半明半暗。
聽羅天嬌回來告訴她，那是因為逃竄的魏軍引燃了那邊的山頭，如今正是初夏，火勢一起根本停不下來。
幸虧這一帶都是無人區，加上戰亂時節，山民們都逃進了內地，若是因此傷及無辜，蘇芙內心的負罪感恐怕會跟隨自己一輩子了。
「芙姐姐，你太厲害了，天哪，熊六奇這次輸的有多慘，你知道嗎？哈哈哈……」
羅天嬌眉飛色舞，開心得話都說不出來了，越想越可樂，忍不住哈哈大笑。
蘇芙心中沉重，但卻不想掃了她的興，便收斂起心情，微笑問道：「這次他們應該已經退兵了吧？」
「那是當然，你不知道，當時火一起，他們都懵了，拚命拿水澆，越澆火越大，到後來他們還以為是魔火，嚇得魂不附體的……」
經過羅天嬌的講述，蘇芙才了解到，火勢成片之後，魏軍便亂了，除了火燒死的，后軍倒卷進前軍，踩踏致死的人甚至還更多。
到後來魏國的中軍大帳也被點燃，整個營地都成了汪洋火海，熊六奇在親兵護衛下，帶著嫡系部隊，早已望風而逃。
丟下後面的普通士卒，死傷慘重，大火燒過的地方，成了一片焦土，到處都是焦炭一般的屍首，其狀宛如地獄。
蘇芙原以為自己的心腸已經夠硬了，可面對如此人間地獄，她依舊覺得自己的心尖在顫抖。
那可是成千上萬，活生生的人啊，誰能做到完全無動於衷？
沉浸在愉悅中的羅天嬌，也終於感覺到了她的異樣。
「芙姐姐，我知道你心中難受，可戰爭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心腸軟的人根本看不到明天。」
蘇芙感激地一笑，「道理我都懂，只是過不了心裡頭的那道坎罷了，你不用管我，時間長了，慢慢就好了。」
「嗯，我明白那種感覺，當年我十五歲上戰場，第一次殺人的時候，過了很久都忘不了那張臉，感覺都已經成了自己的夢魘。」
知道她心裡不舒服，羅天嬌也懂事地不在她面前提起，甚至在吳讓派人過來邀請的時候，還貼心地幫她推掉了。
只說她身體有些不適，休息一下就好了。
吳讓看似性格豪邁，其實人很細心，早已猜到個中緣由，並沒有再繼續叨擾。
晚上，蘇芙連晚餐就沒有吃，也沒有點燈，獨自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
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林晏，忽然間便很想念他，也不知道他此時此刻在幹什麼，有沒有感受到她遠隔千里的思念呢？
她自詡是獨立自主的現代女性，不需要像古代女子一樣小鳥依人。
可此時卻發覺，原來當內心脆弱時，她卻多麼希望能有哥寬厚的肩膀靠一靠……
讓她無處安放的心靈，找到可以停靠的港灣。
才明白，感情中從來不分強弱，只是兩個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彼此慰藉孤獨的靈魂。
這一夜，她睜著眼睛直到天明，一閉上眼，就彷彿看到了熊熊火海，無數的人在火中翻滾，哀嚎，一點點被燒成焦炭……
天亮后，疲憊不堪的她終於睡著了，而且睡得很沉，迷迷糊糊間似乎又夢到了前世開著車衝下懸崖的情景。
只是這一次，她夢到了自己被摔死後的事情，車子發生了爆炸，燃起了熊熊烈焰，將她的屍體燒得焦黑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