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作不死
悲哉,秋之為氣也!蕭瑟兮草木搖落而變衰
清澈的瀑布從懸島上落下,雜著落葉,激起飛揚的水花,匯成溪水,向西穿過林間。
林間錯落有著幾十棟竹屋,雅緻而古樸,其間常有青年孩童穿行其中,使得秋日的幽林添了幾分生機。
「又是辟穀丹……什麼時候能吃上頓正兒八經的飯…」
楊彥坐在一棟竹屋內的蒲團上,從手中的白玉瓶里倒出一顆圓潤的硃色小丸,苦著一張臉盯著這丹藥看了許久。
「楊兄別吐槽了,等修為深點,正式入了宗門,吃東西能自然排出其中雜質后,就不用擔心吃了凡俗東西跟靈氣衝突,捂著肚子到處找廁所了。
前些日子你作死作的還不夠嗎?非說自己餓得慌,去後面林子里抓兔子烤,結果拉肚子排雜質拉了這麼幾天,你剛引氣入體那幾天竄稀排雜質還沒竄夠是吧?」
坐在他對面的高挑青年拍拍他肩膀道。這青年名叫時寒,天賦極好,出身一個修真世家,但很接地氣。
「…」楊彥長久的沉默了,接著拿著辟穀丹往空中一扔,仰頭一接。
辟穀丹好巧不巧掉進鼻孔,剛好卡那兒。
時寒傻眼了,他沒想到朋友吃個辟穀丹都是不一樣的花火。
楊彥的鼻孔抽搐兩下,擴到最大,運行靈力,化作一道小流衝出了那顆辟穀丹。
「得了,這三天得餓著了。」楊彥悲催的看了看不知道粘著什麼東西的辟穀丹,隨手一扔,悲嘆道。
他們這些弟子因為天賦好被看中,暫住在此處,等到小一年後的收徒大典,如果通過考核就能正式成為逍遙宗弟子。
在這的一段時間內,有外門弟子教授他們最簡單的引氣入體以及一些修鍊方法,有修為的就自己修鍊。
但因為他們境界低微不能辟穀,每半個月領一瓶辟穀丹,一共五顆,一顆管三天。
楊彥弄髒了顆,又沒學清潔咒,就是施法了心裡也隔應,誰樂意吃掉進鼻孔的東西!
他話未說完,屋門被敲響了,時寒也不聽完楊彥的話就連忙去開門。
「沒事你餓不著。」閑漁子進來向二人打個招呼后毫不客氣的一屁股坐下道。
「我烤了十幾條魚,算到你要餓肚子特地給你送了來吃(試毒)。小友你吃嗎?一起來吧。」
「閑漁子你真的是我恩人吶!」楊彥頓時激動了。
「…不好吧…這裡的河裡連魚都沒有啊,你從哪兒抓的?」時寒有些猶豫。
「我從我山頭兒那釣的唄,剛烤好不久。」
閑漁子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位道友,切莫亂說…你並非元嬰真人,何得自己的靈峰?」時寒皺皺眉,認真的說道。
「年輕人有點活力,別整天板著臉這麼較真。我給坑到這放眼望去全是事的地方…要是連個山清水秀能釣魚烤魚的地方都沒有,那我呆這有啥意義?」
「別死氣沉沉的,來吃魚吃魚。」閑漁子從袖子里掏出一條一條的烤魚…
「這是魚?」楊彥白眼差點兒沒翻過去。「這叫魚?您拿去燒炭都沒人看得出來!」
「有的吃就不錯了,將就將就。」閑漁子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
「您可說錯了,吃完我甭追求啥子長生大道,直接兒地府報道。」
楊彥一臉拒絕,就連一旁一臉嚴肅的時寒也在閑漁子看過去時趕緊往嘴裡倒了顆辟穀丹。
「我吃辟穀丹,烤魚讓給楊兄吧。」時寒一臉謙讓。
閑漁子欣慰的笑笑,年輕人孔融讓梨的美德值得讚揚。
楊彥:讓你個烤魚大頭鬼啊!我看你是在讓去黃泉的車票!
「這位道友,在下要刻苦修鍊,在下先走了…」
時寒見楊彥想開口,見勢不對拔腿就跑。
「放棄吧,沒人敢吃您老烤的魚…我還想多活幾年,祈求長生呢」楊彥拍拍她肩膀道。
「我烤的魚,真的很難吃嗎?」閑漁子懷疑人生。
「不難吃,就是吃了我估計得失去味覺。」
「再見,我本來想給你送些在外頭買的吃食,看這樣還是算了吧。」
閑漁子起身想走,楊彥連忙攔下。
「好前輩,我錯了…」
「就知道你是個沒節操的,所以我也沒啥節操。咱倆一併來的,我買沒買吃的你不知道?」閑漁子樂了,掏出一葫蘆酒咕咚咕咚。「我估摸著失憶前我隱居就是因為撒手沒,讓我自個兒浪,指不定迷路到哪兒去…
所以你覺得我有可能買著啥吃的。」
楊彥看她喝酒也有些眼饞,不由得問道。「那沒吃的喝酒總可以吧…我才鍊氣一層,你總不會忍心讓我水米不進三日吧」
「這酒你不能喝,聽摸魚說這連你們那啥元嬰修為都才能喝一口,等你元嬰再說吧。」
閑漁子光明正大當吃獨食。
楊彥:鍊氣沒人權。
「你別用這幽怨眼神看我,我有正事兒跟你說。」
閑漁子用葫蘆敲敲桌子,道。「我聽說你因為靈根的事情被誤認為摸魚的爐,鼎?沒事吧。」
楊彥聞聲,眼神深了深,咬牙切齒的說道:「我沒事,多謝關心…他們不相信我不是爐,鼎,可那又怎麼樣呢?我遲早有一天要向所有人證明……」
「我相信吶。」閑漁子笑呵呵的說道。「畢竟你長的也不行,智商低,還不討人喜歡,腦子有問題才找你當爐,鼎。」
他悲憤了,拍著桌子怒道。「我是個男的!我這叫爺們兒!」
閑漁子沒誠意的敷衍點頭。
「我遲早有一天要向他們證明我自己!我要好好提升修為讓誰也沒法這麼說我!靈根又不是我的錯!」
他繼續拍桌子,一不小心用力過大,桌案啪嗒一聲脆響從中間裂開。
楊彥捂著手痛的呲牙咧嘴。
「你看,陽剛對陽剛,兩敗俱傷。你何苦為了證明自己而努力。就算要努力,你也應該為的是自己,而不是為了向別人證明自己。上善若水,水滴石穿,最柔弱的水,也能擊潰強大的事物。五行相生相剋,但諸多人都忽略了相乘相侮,土克水,但水強大了,反侮土也不是不可能。火的攻擊力很強,但水不也可以滅掉火嗎?」
「你為什麼要糾結於別人對你的看法,你再強大,也堵不住所有人的嘴。他們說你怎麼了,剛才那小孩不也對你挺好。就這宗門祖師摸魚子,不也因此照樣被人嚼舌根。
修道還犯口孽是他們的錯,你拿人家錯整自己,遲早整出心魔來!你知道你不是爐,鼎,摸魚知道她沒葷素不忌,這不就成了。」
閑漁子翹著腳,喝著酒,教訓著人,訓的楊彥差點給頓悟。
「是是是,你說的特別對,所以我這三天的伙食咋辦?」
「吃魚吧,不夠我再釣。」閑漁子把一大半烤魚一股腦的堆到屋子裡,只給自己留下了一小部分烤的最糊的,接著轉身就走。
她覺得自己送給楊彥的魚不是很糊,興許還能吃。
「你放心…絕對不會不夠,吃不了幾條,我就再也不用吃東西了…」楊彥捂著鼻子欲哭無淚。
他怎麼就那麼作死的偏偏弄沒辟穀丹,還偏偏撞上閑漁子的烤魚呢?
「不吃你埋後院里當肥料也行啊,別浪費了。」閑漁子遠遠的聲音傳來。
她出了門,看著夕陽伸個懶腰。
她總有種這才是一日之始的感覺。
對修士來說,幾乎沒有什麼日夜之分,都在修鍊,也有在外頭交流心得的。
「小姑娘,來與老夫手談一局不?」
閑漁子轉頭一瞧,坐在林間的老頭向她揮手,面前放著個棋盤,上面的線畫的歪歪扭扭,黑子白子用破爛的瓦罐裝著。
那老頭打扮跟難民似的,比她穿的還破爛,活像是戰亂中的流民或乞丐。
閑漁子樂了,沒事轉悠轉悠看看山山水水釣釣魚下下棋,這簡直是神仙般的日子。
「行啊。」
她慢騰騰的過去,坐在老者對面,老者撥拉給她一壇白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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