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計
()原來是其中一名伴舞舉劍刺來,無須無雙動手,李晏的筷子脫手而出,刺穿伴舞的手腕,另一名伴舞連忙相助,卻被手癢了很久的燕宵攔住。無雙面沉如水,冷眼旁觀,好似被刺殺之人不是她。懷中的美人輕顫不已,卻得不到燕王殿下的一絲眷顧。
燕王一聲令下,百名御林軍將這水榭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那兩名刺客的武藝並不出眾,早已被燕宵拿下。於碧海跪下請罪,面露惶恐。
無雙睨了一眼匍匐在地的於知府,冷聲道:「於大人知道該如何給本王個交代罷?」
於碧海連連磕頭:「臣必定嚴加審問,找出幕後主使!」
無雙微微頷首,這才看了懷中的美人一眼,冷淡道:「此人以身擋刀,忠心可嘉,本王就帶回去了!」
於碧海連連稱是。
待燕宵將那兩名刺客交與於碧海的手下,無雙一行便在御林軍的簇擁下回到驛館。其實那兩名刺客委實大膽,無雙此次出行乃是光明正大地為皇帝辦事,並非微服私訪,皇帝特地賜了兩百名御林軍保護燕王與李侍郎,於碧海宴請燕王,御林軍怎會沒有探明底細就讓燕王赴宴,那百名御林軍打燕王一進蒲華就將這團團圍住,此處水榭也早已伏了人,以確保萬無一失。
到了驛館,美人依舊肩頭輕顫,江夫子本要調侃幾句,無雙卻不給他機會,直接將美人帶進自己的房間。江夫子一句話堵在喉頭,吐不出來咽不下去,難受得緊,便恨恨地看向李小公子,這一看讓江夫子知道看著李小公子的不止他,就連燕宵那臭小子和整日不苟言笑的御林軍都同情地看著李小公子。
也是,心上人甚至是未婚妻明目張胆地給他戴綠帽子,他是多麼凄慘的存在呀!
李小公子一片坦然,正色道:「那個少年,有些不妥。」
說完這句似是解釋的話,李小公子也進了自個兒的房間。
江夫子的幸災樂禍就似出拳打在棉花上那麼無力,使得他頓時悶悶不樂起來。還好燕宵的一句話振奮了他的精神:「李小公子他是在乎的罷,否則為何要解釋?」
江夫子笑著用摺扇點了點他的頭,道:「人家比你大得多了,怎麼也輪不到你稱呼『李小公子』,沒大沒小的!」
燕宵捂著腦袋,趁他不備,狠狠地踩了他一腳,一溜煙兒地跑回自己房間了。於是大廳只剩下江夫子一個閑人和御林軍眾人大眼瞪小眼。他揉了揉自個兒的肚子,琢磨著該吃個夜宵,於是囑咐小廝一聲,也回了自個兒的房間。
無雙雖是將那紅衣美人帶進了屋,卻是將他當做了擺設,再也不肯看他一眼。他素來是個善解人意的,便徑自擰了濕巾,一股腦兒地鑽進無雙的懷裡,吐氣如蘭:「殿下,可否為奴家卸妝?」
無雙看也不看他一眼便將他推到一旁,絲毫不憐香惜玉。
那美人也不覺失了面子,嬉笑道:「殿下真不知趣,描眉卸妝皆屬閨房之樂,殿下卻板著臉,寧願看那無趣的書也不陪奴家調笑幾聲。」
說罷他就搶了無雙面前的書,定睛一看,極為吃驚,隨即笑道:「倒是奴家錯怪殿下了,殿下原來已經迫不及待了!」說罷又將那書還給無雙,道:「殿下再研讀研讀,奴家凈個面兒,片刻就好!」
無雙再度將注意力轉移到面前的書上,此書乃是精裝,書中所繪人物線條流暢,表情生動,即便是那半褪或是已經全褪的衣裳皆用色大膽,分外奪目。不錯,燕王殿下看的乃是春宮畫集,說到這裡,不得不再次誇讚於知府一聲,待人接物真真周到,驛館內每間屋子皆備有精裝圖冊數本,私密物什數件,風格跨越南北,可謂全面。
忽然,一雙尚余水汽的手遮住了無雙的雙眼,只聞一人壓低了聲音道:「殿下猜猜在下是誰!」
無雙聞聲一陣恍惚,猛然拉下那雙手,一拽,那人便落入她的懷中。卸下了粉面、褪去了紅衣的那人褪去了少年的外殼,已然是個男子的清雋模樣。
男子看著無雙緊抓著自己手臂的雙手,蹙了蹙眉,開口道:「殿下,你弄疼了雲某的手!」
無雙的雙瞳猛地一縮,略微帶了些急促的聲音響起:「你說什麼?」
男子指了指她力道不斷加重的雙手,道:「這裡,著實有些受不住。」
無雙鬆了手,挑眉道:「你姓雲?」
男子鬆了口氣,輕輕地甩了甩手腕,淺笑道:「在下姓雲,單名一個『清』字。」
「雲清?」
「嗯,在下雲清。」
「臣雲起叩見殿下!」
無雙的腦海中頓時出現了那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明明還不到一年,卻似已過百年身。
「殿下可要雲某服侍?」雲清柔聲問道。
無雙垂目,斂下眸中的異色,突然出手握住雲清的脈門,冷聲道:「是誰派你來的?」
雲清面上一愣,隨即笑道:「是於大人命雲某才伺候殿下的。」
無雙三指微曲,輕輕按下,諷道:「初次見面便以身相護,真真忠心可嘉!」
雲清笑得溫和:「初次見面便情根深種,必然願意以命相護!」
無雙頓了頓,雙目已然結了冰,重重按下他的要穴,寒聲道:「本王不信!」
雲清慘呼一聲,額上冒出冷汗,卻還是淺笑道:「殿下久居深宮之中,自然疑心重重,不願相信平民百姓的卑賤的情感!」
無雙探得自己所想知道的東西,鬆了手,淡聲道:「本王姓平民百姓之間有。」
「但不信皇家貴族之間也有!」雲清恢復了血色,大膽說道:「雲某說得對否?」
無雙不語,垂下的雙目讓人看不清她的眸色,手指微動,撕下半張圖紙,捏在指尖,微微動氣,那紙片便極快地飛了出去,劃過雲清的脖子,留下一道似利刃所傷的口子。
雲清下意識地撫了一下傷口,卻摸了一手的血,並不驚懼,也不惱怒,依舊溫和笑道:「殿下剛剛不是已經探過了么?雲某隻會些淺薄的輕功,用來增強舞步的輕盈感……」
他話未說完,另半張紙也吻過他的脖頸,他面上的笑頓時有些勉強,頓了頓,索性斂了笑,淡淡道:「於大人命雲某接近殿下,趁殿下毫無防備之力時將殿下殺死!」
無雙合上畫冊,不緩不急地說:「於大人對你很有信心哪!」
雲清自嘲地笑笑,不再多言。
「龍一!」
「屬下在!」
「兩個時辰之後,就說本王被刺受傷,刺客乃於知府所贈之人,可見於知府心懷不軌,其心可誅,將其收押,命御林軍帶上其罪證將之送往京城,令刑部細審判刑!」無雙說罷,睨了血染了半身的雲清,道:「將他帶過去指證!」
「是!」
翌日一早,無雙醒來之後,龍一便稟報說於碧海嚴刑拷打那兩名伴舞半夜,卻未得出一字,待於碧海被抓,那兩人才道出是於碧海指使。
無雙不緊不慢地用完早膳,去牢房走一趟。那兩名伴舞作為證人,已經隨於碧海一道被押送進京,那刑架上綁著的只有雲清一人。
無雙並未命人審問,是以雲清並未受刑,但他脖頸上的兩處傷卻未包紮,白色的中衣上染得血跡斑斑,想是失血過多,他的面色有些蒼白,見到無雙來只能勉強露出一絲笑意。
「是誰派你來的?」無雙又問了這一句。
雲清只淡淡一笑,想來還是堅持他原先說的話。
無雙冷冷地看著他,道:「於碧海不會那麼蠢,既然派你來接近本王,就不會事先安排刺殺打草驚蛇,更何況還是那麼不入流的刺殺!誰都知道本王懂武,當日本王身邊幾人皆武功高強,區區兩名不入流的刺客,豈能刺殺本王!」
雲清張了張口,試圖說些什麼,但最後只說了兩個字:「殿下……」
只是失血多了些,並未受重傷,無雙的手法極准,自然沒傷到他的喉嚨,他如此大抵也是不想多說罷了。
無雙定定地看了他一刻,終是轉身離去。龍一跟在她身後,見她擺了擺手,頓時會意,命人給雲清一個了斷。
無雙有些神情恍惚地回到驛館,不知為何,她卻不想折磨和那人有著相似的溫潤如玉的雲清。不知是不是壓抑得有些久了,她的心等來了遲了十個月的悶痛。
昏昏沉沉地憩了不知多久,聽得柳月的聲音:「殿下,天色已晚,可要傳膳?」
無雙睜開眼,方知自己睡了近一日,揉了揉額角,她直起身子,抬眼就見到柳月那張愈加妖媚的面容,頓時心生厭惡,沉下臉來,喝道:「滾出去!」
柳月一驚,不敢多言,連忙退了出去。
「龍一,傳膳!順便告訴那幾人明日啟程,此處就留給朝廷善後。」
「是。」
瑞帝神色匆匆,來到萱語宮,有宮人閃躲不及,撞到了他的前頭,皆被他踹到一旁。連踹了幾人,他面上的怒色便逐漸斂了去,待走到門口,他的腳步已然平穩,面上不露聲色,似是方才盛怒之色只是眾人看花了眼。
這萱語宮住的不是別人,正是寧王的孫女當初的顏若郡主如今的顏嬪,寧王死後,寧家樹倒猢猻散,眾臣沒少奏這位顏嬪,多是勸陛下斬草除根,然陛下並未將她處死,還讓她好好地住在這方華麗的宮殿里。先帝在時,這萱語宮正是顏嬪的姑姑萱貴嬪的居所,那時太後偏愛自個兒的侄女,因而這萱語宮翻新了一遍,修得極好,如今正好用來囚著另一位寧家女兒。
顏嬪見燕瑞來了,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陛下今日如何得了空兒,竟到臣妾宮裡來了?」
燕瑞冷眼看著宮裝女子,那張容顏雖美,卻只讓他感覺到噁心。寧家女兒,無論是先帝還是他,都厭惡得恨不得將她們抽筋扒皮。
顏嬪見他不說話,也不在意,嘻嘻笑道:「讓臣妾猜一猜,是為了燕王的事兒?燕王在蒲華被刺,受了重傷呢。」
不過是今日子時發生的事,到了今個兒晚上,這朝廷上下誰不知燕王遇刺受傷,大約都在揣測陛下是將燕王召回京城另派人手還是就不管不問了。
燕瑞見她一副歡喜的樣子,心中更怒,恨不得直接將她碎屍萬段了,然他生生忍住,沉聲問道:「可是你下的手?」
顏嬪如聽了天大的笑話一般痴痴笑了許久才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陛下這是在污衊臣妾,臣妾日日在宮裡,身邊可都有陛下的人瞧著,哪裡有機會聯繫宮外,否則你以為燕無雙她能活這麼久么?」
燕瑞自然不信:「不是你還有誰?於碧海是你寧家的人,寧王已經死了,還有誰能命令他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來?」
顏嬪一臉嘲弄:「說不定是老天看不過眼,讓人替天行道呢。燕無雙殺人無數,滿手鮮血,老天怎會饒過她!」
誰都忌諱鬼神之事,即便無雙殺人無數是事實,燕瑞也不願上天降罰於妹妹,顏嬪如此口無遮攔地詛咒無雙,已是觸了他的逆鱗。燕瑞惡狠狠地看著顏嬪,怒道:「寧顏若,休得胡言亂語!朕雖留你一條命,但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儘管挑戰朕的底線試試!」
他這番話卻是將顏嬪激怒了,端莊秀麗的容顏頓時扭曲起來,她厲聲道:「就是我下的手,如何?你能將我如何?我就要她死,我不光要她死,我還要羅小魚那個賤人死,我要燕無雙和羅小魚不得好死!」
「啪!」燕瑞氣極,一巴掌扇過去,絲毫餘力也未留,顏嬪的臉頓時紅了一片。
顏嬪不怒反笑:「陛下,你別生氣,你一生氣,那葯就發作得更快!」
燕瑞聞言才覺自己全身無力,欲張口喚人,卻突然啞了一般,如何也叫不出聲。顏嬪笑盈盈地將他扶到榻邊坐下,安慰道:「陛下不必驚慌,休息一夜便好,這葯不傷身子。」
燕瑞怒極,恨不得咬他一口,然他的雙手沾了顏嬪的身,便再也無法抽回來,似磁石一般牢牢地吸在她的身上,不由自主地撫摸。
顏嬪笑著解開他的袍子,又褪去自己的衣裳,歡喜道:「陛下,你可知臣妾等這一日等了多久?」
本是艷麗無比的笑容,因著紅腫的臉頰,顯得格外森人,然燕瑞雙目模糊,什麼也看不清了,只感覺得到女子柔軟的身體以及奇異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