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審問

第10章 審問

四周很安靜,靜得有些不正常。

腦後忽地傳來一陣輕微如風的觸動,眼前黑巾自動滑落。

慕槿低著頭,入眼而來的便是身下灰白色大理石,目光慢慢往前移,依然是平整的灰白石板。

再往前,則是幾根朱膘暗沉色凳或椅腳,以及一片靛青緇色雲紋織錦袍角,隨風搖曳了幾許,無端覺得瑟意。

慕槿慢慢抬了眼,緇色彈花暗紋服飾清晰顯現眼底,纖腰束起環珮流蘇絛,外罩帛黑色輕紗,盡顯隨意散漫。

直到一張妖冶清魅,暗含清冷孤傲的俊臉落入眼底,風姿綽約,俊朗無雙,充耳琇瑩,會弁如星。微抿的紅唇如脂如霞,惑人萬千心神。

慕槿瞳孔微縮,一道流光一閃而逝。似是沒想到面前隨意翹著二郎腿的男子竟有如此驚艷爍人的長相。

縱是以前所見之人,譬如素和憐玉,與之相比竟各有千秋。一柔和似水,若即若離;一清俊冷冶,眼底孤寒。無論何種,都足以漾人心神。

但慕槿只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心裡只有一片平靜。現如今,她的心裡早已不在意這些麵皮之相,此物於她大抵是無關緊要的。

「何人派你來的?」雲盞一襲帛黑衣衫,眼中晦明變化,低眸淡瞧她一眼,收回目光,緩緩啟唇淡問。

語氣毫無波動,聽不出任何波瀾。氣定神閑,隨意淡然,周身含了股冷寒之氣。

慕槿眉頭淡蹙,她不知道他說的這話是什麼意思。僅是衝撞了他的座駕,便認定她是別有居心么?

那這人該是有多心疑。

沉思許久,慕槿也未抬頭回他的話。

「不說么?」雲盞勾了勾薄唇,語調微抬,眸中滿是淡漠。

骨節分明的玉指一邊侍弄著面前玉桌上的梅花茶盞,一邊淡瞧著桌上開得正盛的一盆君子蘭。

慕槿眉間一動,抬了眼。

一張黧黑色的小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頭上的薄氈帽遮住耳朵,只有一雙明亮漆黑的眼眸如星子般閃耀,平淡之中毫無懼意。

凝視著他的眼眸,慕槿面色鎮定,嗡聲嗡氣,帶著略重鼻音低聲開口,「回相爺,小的只是一介草莽武夫,學得些不入流的馴馬本事,今兒個技癢胡亂出手鎮了匹瘋馬,卻不想衝撞了相爺尊駕,小的有罪。」

早知道這樣,會被人押到這裡來,砍掉她的手她也不會隨便出手。

怪只怪她一念之間,容不得多想。眼下只有應付過去才是正事,不能讓雲盞查到她的身份,更不能功虧一簣。

此話一出,雲盞轉了眸,目光落在地上的人身上,細細打量她幾眼,勾唇,嗤笑,「哦?武夫?」

話里疑問之意明顯表示不信。

「若真是區區一介草莽武夫,又如何有這能力盜取本相貼身之物?」須臾,雲盞話音又抬高几許,秀眉微挑。

慕槿訝然,盜取?

她從未見過他,又怎的盜了他東西,且是貼身之物。觀他清冷模樣,聞他淡漠語氣,又不像是假,這就奇了。

「還請相爺把話說明,小的與相爺素未謀面,相府守衛又森嚴,憑小的這些拳腳功夫連進來都是問題,怎麼會吃了熊心豹膽敢來偷取相爺的東西去?」慕槿蹙眉,她是的確不知這事來龍去脈,好歹給她一個解釋才對。

雲里霧裡,說實話,她也很惱。

雲盞凝眉,再瞧了她幾眼,直到看不出什麼,才緩緩收回目光,淡語,「其實無事,盜了假物,於本相而言也毫無損失。」

言罷,雲袖一動,抬手從袖裡拿出一物,隨手擲在慕槿眼前。

哐當一聲,聲音清脆。

慕槿眸光微爍,看了眼地上的東西,繞是她再鎮定,此刻看到它明晃晃的躺在地上,目光也不由一愣。

這不是素和給她的玉佩嗎?怎麼在雲盞手上?

莫非,這就是他所謂的貼身之物?

玉光青明,青里透白,一見就是上乘之物。美玉無瑕,光滑無痕,配眼前這男子再合適不過。只是,他確定這是他的東西?

這玉分明是素和給她的,理應是素和所有。難不成素和盜了雲盞的東西,讓她以此通行無阻,過城無人查探?

心裡細細沉思,腦中迅速轉動,想不明白這是為何。

雲盞認定是她盜了這玉,轉換一思,同是她盜的也沒什麼區別。只是她如何能承認這事,怎麼可能讓他知曉她同素和的關係?

自揭身份的事,她還沒這麼蠢。

「回相爺,小的是真不知此事,還請相爺明察。」慕槿斂了眸,嗡著氣肯定,不認這嫁禍。本來也不是她盜的,理直氣壯倒會顯得問心無愧。

雲盞心思這麼厲害的人,又怎會不知道以她之力是做不出這事的,只疑他多番試探是何意。

雲盞眼中流光微轉,把她臉上所有細微變化皆收於眼底,看到她眸子里的一股堅定,不容人懷疑和直視。

他平緩的眉間也幾不可查地淡蹙起來,骨節輕敲著玉桌,一下一下,清脆低沉,似在思索著什麼。

兩人就這樣靜默著,誰也不先開口,倒覺得有些不正常。

慕槿心眼微提,不知道雲盞在想什麼,只覺涼風一陣陣地吹,讓光著一隻腳的她醒了醒神。

過了許久,雲盞方止了思索,拿眼看著她。眼中意味不明,勾唇,「治得了瘋馬,可見馴養功夫著實不錯。相府里正好缺一個技藝精湛的馴馬師,你姑且留下,替本相好好訓訓馬。十日內若訓得出良馬,本相便既往不咎。」

言語略顯懶散平淡。

語畢,淡蹙她一眼,眸間暗含深意。起了身,拂袖離去,一襲帛黑色錦衣在風中飄逸而凜寒。

留下慕槿一人靜坐在地,眉毛擰了幾擰,無論如何也想不通雲盞這麼做的目的。

十日內便要訓出良馬,即便是能人異士,技藝高超的馴馬師,少說也得半年才訓得出一匹好馬。

更何況,她根本就…不會訓什麼馬,也不是什麼馴馬師。

「若訓不出,十日後,脫褲杖責,懲處加倍。」遠處空氣中,傳來他的平緩語氣,淡漠之中,竟有幾分調侃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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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謀:嗜寵佞毒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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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審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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