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紙包不住火(下)

第七十七章 紙包不住火(下)

第七十七章紙包不住火(下)

成木到了太微宮后,因為吃得好營養充足,才一個來月,整個人脫胎換骨一般,原本乾瘦的臉上有了肉,皮膚也白凈了,連個子都長了一截兒,一雙鳳眼總是左瞄右看顯得賊溜溜的,新收的這些弟子,就屬他心眼最多。這天他跟曾慶祥打掃太微宮大殿,其中有一件兩尺多高的琉璃做的葫蘆,上面的藤葉栩栩如生,是從劉伯言洞府里搜刮來的,鍾令儀喜歡葫蘆,便擺在大殿里做裝飾。其他弟子雖然也稀奇,頂多只是看看,他不但看,還上手摸,摸來摸去一不小心把一片葉子揪了下來。

他先是嚇一跳,隨即不動聲色把葉子安了回去,故意對曾慶祥說:「這個葫蘆好像會發熱,不信你摸。」

曾慶祥自然不信,伸手摸了摸,「沒有啊,冰冰涼,哪裡熱了。」

「你再摸,真的是熱的。」

「是你摸熱的吧?」曾慶祥胡亂移動著手,忽然葫蘆藤上的一片葉子掉了下來。

成木立即大聲叫道:「曾師弟,你把葫蘆弄壞了!」

曾慶祥駭得臉色發白,忙搖頭說:「我沒有,是它自己掉下來的!」

官司打到鍾令儀跟前。曾慶祥哭著說:「師父,我真的沒有弄壞葫蘆,就只是摸了下,碰都沒碰到葫蘆藤上的葉子,是成師兄說葫蘆發熱,我才摸的。」

鍾令儀見他哭的滿臉是淚,安慰幾句,讓他先出去了,面無表情盯著成木看,一直把他看的渾身發毛,這才開口:「你說說,到底怎麼回事?」

成木內心慌亂表面強裝鎮定說:「就是曾師弟不小心把葫蘆弄壞了。」

鍾令儀喝道:「你還不老實交代,你知不知道大殿里設有法陣,只要啟動法陣,就能還原三天內發生過的事!」

成木沒想到世上還有這麼厲害的法陣,知道抵賴不了,乾脆撲通一聲跪下來,以額觸地,大聲認錯:「師父,我錯了!」

鍾令儀心想到底是個孩子,一嚇唬就露了破綻,實際上根本就沒有什麼法陣,只是這麼點大就知道栽贓,非得給他把心性掰正不可,罰他去太微穀穀口守著。

成木怏怏地去了。

景白等她處理完兩人的官司,這才從裡面隔間出來,笑道:「看著這些半大孩子,不由得想起自己年輕時候,也是這麼調皮搗蛋,讓師長頭疼不已。」

鍾令儀搖頭說:「老實的也太老實了,聰明的又太聰明,真是叫人不省心。」

景白說:「我看那個曾慶祥也該罰,兩人罰做一處,任他們爭吵翻臉,哪怕大打出手也不要緊,省的以後記恨在心。」

鍾令儀想了想說:「也是,少年人打一架就好了,得讓他們知道,兩人是一體,出了事誰也脫不了干係。」

於是曾慶祥也被罰去守谷口了。

曾慶祥知道成木栽贓他后,單方面跟成木吵了一架,無論成木怎麼嬉皮笑臉賠不是都不理他,就是看守谷口,也是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中間還劃了一道線。

這天成木坐在背風處打坐,嘗試著引氣入體,始終不得要領后,移動到另一邊,鍥而不捨跟曾慶祥說話:「曾師弟,看什麼書啊,這麼入神,給我也瞧瞧。」說著探過頭去。

曾慶祥拿起手邊的棍子,指了指地上的畫線,冷著臉說:「腳!」

成木只好把腳縮回來,嘆道:「曾師弟,我一時糊塗冤枉了你,可是,可是我不是害怕嘛,怕師父生氣把我趕出太微宮,那我又得流落街頭討飯了,你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我一次吧。」

曾慶祥聽的他說怕被趕出去的話,心裡有些軟化,哼道:「你那是冤枉嗎,明明就是栽贓陷害,忒歹毒了!」

成木還在哀求:「曾師弟,你就原諒我一次吧,就像師父說的,咱們是師兄弟,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時他忽然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立即機警地跳起來,大聲喝道:「誰?」

曾慶祥忙抓起地上木棍站了起來。

過了會兒,吳承繼飛上來,問:「太微宮是往這裡走嗎?」

成木上前一步,將曾慶祥護在身後,不客氣地問:「你是誰,上太微宮幹嘛?」

吳承繼看著兩人身上一樣的道袍,笑道:「嘿,你還挺凶,你是太微宮弟子?」

成木走到大青石旁,指著上面的字說:「看見沒,太微宮私地,外人禁止踏入。我守在這裡,當然要問清楚你是敵人還是客人了。」

吳承繼心想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行了一禮,客客氣氣說:「敢問昭明君是在太微宮嗎?」

成木見他如此,放鬆下來,「原來你是來找昭明君的啊。曾師弟,通知鍾師兄。」

曾慶祥發信號去了。過了會兒鍾顯御劍而來,見到吳承繼,認出他來,訝道:「吳師叔,你怎麼在這兒?」

吳承繼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來。」

成木在一旁說:「鍾師兄,他是來找昭明君的。」

鍾顯領著吳承繼往裡走,「吳師叔,請隨我來,昭明君這會兒應該在神女湖練劍。」

景白見到吳承繼亦是吃了一驚,收起斬霜劍,打量著他說:「你憔悴了許多,是不是顛疾又發作了?後來找無為散人拿過葯嗎?」

吳承繼心裡一暖,這些天承受的委屈壓力瞬間爆發,再也忍不住,雙眼通紅,聲音哽咽道:「昭明君,我走投無路,只能來投奔您。」

景白聽說了他的遭遇,對端木家迫害同門的行徑大為不滿,卻又無可奈何,嘆道:「哎,我不過是溟劍宗棄徒,本無資格收留你,既然蒙你不棄,那就留下來吧。」

吳承繼忙說:「昭明君,在咱們這些弟子心裡,只有您才是溟劍宗明正言順的掌門人。」

景白搖了搖頭,正色道:「這樣的話,以後不要說了。」又說:「你這一路奔波勞碌,一定累了,先隨方同下去休息吧。」

吳承繼見到景白,一直懸著的心終於安穩了,這才有閑心遊覽太微宮的湖光山色。

鍾令儀見到吳承繼,心思一動,自己一直苦尋不得的傳功長老有了,吳承繼可是溟劍宗出來的,年紀也合適,教導幾個剛入門的弟子想必不成問題,因此待他十分熱情,當晚還舉行了一場簡單的歡迎宴會。

眾人齊聚一堂,席上的酒水果菜雖說都是尋常之物,吳承繼卻大感受寵若驚,沒想到太微宮如此熱情好客,看大家對他的到來這麼歡迎,倒是不用擔心以後關係處不好了。席間大家聽到他被誣陷迫害的遭遇,自是又罵又嘆,感慨不已。吳承繼對景白說起溟劍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難免提到蔣翊正在籌備婚禮這件大事。

鍾令儀訝道:「蔣仲宣跟師姐正月十五就要成親?我怎麼沒得到消息?」今天都正月初十了,這麼大的喜事,師姐怎麼會連個傳訊符都沒給她發?待她明白蔣翊是要和端木文琪成親時,氣得臉色發青,咬牙切齒罵道:「這個蔣翊,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忘恩負義!」這會兒也顧不上罵蔣翊了,連聲問:「那我師姐呢,她現在怎麼樣了?」

吳承繼見都沒見過司天晴,只聽大家私下裡傳掌門跟靈飛雙嬌其中一嬌相好,轉頭卻要娶端木姑娘,面對鍾令儀的質問,連他都覺得尷尬,搖頭表示不知道。

鍾令儀飯也沒心思吃了,當即起身,離開宴客的大廳,回到房間后左思右想該怎麼安慰司天晴才好。先是寫了封大罵蔣翊的信,後來覺得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提這負心漢的好,以免師姐傷心,又撕掉了;又寫了一封,問她現在在哪兒孩子怎麼樣了,還是覺得不妥;最後的信改成寫自己,將這半年來太微宮發生的事巨細無遺全寫了上去,足足寫了十多頁,最後才在末尾問她好,讓她保重身體,又用「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安慰她,還邀請她到太微宮來,俏皮地說師姐當初給的一萬靈石,化作了太微宮的一間廂房,讓她只管長長久久住下去就是。

這封長信到司天晴手裡之前,甘棠先偷偷看過了,見裡面沒有提到蔣翊娶端木文琪的事,以為鍾令儀遠在太微宮,沒有聽到風聲,這才把信給了司天晴。

司天晴看了信,見鍾令儀以一己之力撐起太微宮,還招了這麼多弟子,心下甚慰,對甘棠笑道:「我這師妹比我能幹多了,就是啰嗦了些,不過她可能是怕我安胎無聊,所以才寫了這麼長一封信,她這人一向只愛發簡短省事的傳訊符,難為她這次竟然寫了這麼多的字。」

甘棠陪笑說:「鍾姑娘有心了。」

司天晴看到信末的「天涯何處無芳草」的話雖然覺得異樣,還以為鍾令儀又亂用古詩詞了,並沒有多想。不過這封信使得她想要出門散散心,雖然見不到信里鍾令儀說的太微宮的景緻,不過出去走走也是好的,說:「今兒正月十五是吧,聽說城裡有花燈節,我想去看看。」

甘棠臉色微變,極力阻止道:「燈會上人多擁擠,夫人您懷著孩子,咱們還是別去了。」

司天晴說:「我不去大街上就是了,找個臨街的酒樓坐著,賞賞花燈看看街景,湊個熱鬧就回來。」

甘棠急了,說:「路上來回奔波,夫人您千金貴體,萬一有個磕碰閃失,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司天晴登時怒了,冷冷看著她,「每次我要出門,你都是這套說辭,你做事一向小心殷勤,可也小心太過了!我理解你怕出事擔責的心情,可是就要把我關在這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嗎?到底誰是主是仆,還是說我本來就指使不動你?」

嚇的甘棠立即跪在地上,顫聲道:「奴婢不敢。」

陳開聽到司天晴發怒忙趕過來,打圓場說:「夫人息怒,甘棠並無惡意,只是一向小心慣了,夫人別因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知道今天是阻止不了司天晴出門了,想了個折衷的方案,「今兒天氣好,聽說附近西林寺的梅花開了,咱們不如去那兒賞賞花喝喝茶?城裡煙熏火燎的,小心衝撞了夫人。」

司天晴不好為難他們,心想賞花也是一件雅事,便點了點頭。

甘棠忙去準備出門事宜。陳開則急匆匆趕去西林寺清場,將無關人等全部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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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漫太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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