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緣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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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的步子慌亂不堪，淚流滿面的白衣女孩沿著長長的旋轉樓梯飛奔而下。

「對不起！對不起！」口中喃喃地重複著這句哀傷的言辭，她不敢讓自己停下來。

樓梯的拐彎處，高跟鞋一歪，「啊——」她來不及呼喊，整個人向下栽去。

一隻男性的手臂及時擁了過來，在她身體滑落之際，將她攬在了臂彎里。

宇文楓有些吃驚地瞪著懷中莽撞的人。

女孩滿臉淚水，身體不停抽搐，幾度暈厥，幾度清醒。

「小姐，你怎麼了？！」他扶起了她，沉聲問。

靖晚冰的眼底有窒息的淚光，驚魂未定，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手指瑟瑟發抖。

看著眼前神色迷濛，楚楚動人的美麗女孩，宇文楓的心底亮起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我……」喘息低急，宛如受了傷的羔羊，晚冰抬起茫然失措的雙眼凝視著接住自己的男子，尚未來得及會意到前一瞬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女孩纖弱的身子在他的手下微微顫抖，臉上的淚如掉線的珍珠，說不盡的楚楚可憐。

「你怎麼了？」宇文楓再次沉聲問，眉心微褶，深邃的華眸中燃起一縷憐惜的楚光。

「對不起！」她掙開他的手臂，再一次哭著道歉，並且含著無限歉意低頭鞠躬。

宇文楓心中一震，無言地凝視著她，集中意識，讓紊亂的大腦開始思考，要怎樣才能讓她平靜下來。

但是對方卻沒有給他來得及思考的時間，脫離開他的懷抱，靖晚冰像一個不知疲倦的旅人一樣，顫顫微微地向前跑去。

宇文楓愣在了原地，數秒鐘后，他疾步追了上去。

直覺告訴他，這個女孩會出事的。

靖晚冰步履輕飄地跑出了宇園的大門，然後停在了馬路邊。瞪著身側依舊絢麗奪目的噴泉，她開始覺得眩暈……

宇文楓遠遠地望著她纖細柔弱的背影，他終於想起了自己曾在什麼地方見過她。是的，那一晚，她留給他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她楚楚的外表與迷濛的眼神，撩起了他莫名的心悸。

晚冰茫然地行走著，淚水迷濛成一片，遮住了眼前的道路。

路人皆用奇異的眼光瞪視著這個滿臉淚水的白衣女孩，然而她視而不見的仍然走著，如行屍走肉般穿梭在熱鬧的街道。

夜色闌珊，天色昏暗，她的步履蹣跚，雙腿再也走不動。最後她踉蹌的腳步被一堆坍塌的石磚絆倒，裸露的雙膝重重挫向地面，立即被地上的碎石磨傷，鮮血瞬間流裹了她的膝蓋……

女孩瞪著膝蓋上的傷口，竟然沒有絲毫痛覺。

「小姐？你怎麼了？」路人見她滿臉淚水，腿上還淌著鮮血，於是好心詢問。

路人關懷的問候，她恍若未聞……

像一個驚惶的孩子一樣，晚冰雙手扶著流血的膝蓋，她一味蜷縮著站了起來。

看著身側絡繹不絕的車輛和行人，她蒼白清秀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絕望而茫然的微笑。

「我該怎麼辦……？」她虛弱的自問聲細如蚊蚋。

下一刻，她的身體開始劇烈搖晃，接著雙腿一軟——

她暈倒在了及時接住她的宇文楓懷裡。

——

卧室里很安靜，燈光調到了輕柔的色調。

溫暖舒適的淺藍色大床上。

一縷孤寂而蒼白的身影昏昏沉沉地躺著。

緊閉的眼睫毛上依稀閃著淚光，靖晚冰的雙手纖弱而細膩，溫婉地疊放在被子上，她時不時翕動著唇角，發出痛澀的夢囈，像一個正在做惡夢的孩子。

宇文楓坐在床邊，獃獃地望著她，樣子很安靜很安靜，目光卻是深諳而憂鬱的。

女孩在睡夢中掙扎囈語，眼睫毛上的淚珠撲簌簌滾下來，滑下眼角，浸濕在枕邊。

宇文楓輕微地皺眉嘆息，他緩緩俯下身去，神態認真溫柔，用手中的絲絹小心翼翼的幫她拭去眼角的淚痕。

腦袋輕微地偏了偏，靖晚冰忽然低低地哭泣出聲，就像一個零落的白蝶迷失在孤獨寒冷的雪季，沒有人可以依靠，她很害怕很害怕。

宇文楓眼珠子波動，目光怔忪地望著她。

如此的柔弱美麗，如此的憔悴蒼白，怎能叫人不憐惜？

他在暗暗地想著，這樣一個清靈美麗的女孩，到底經歷了些什麼，為什麼她看起來如此的憂傷？如此的迷濛？

宇文楓從來不知道自己心裡原來有那麼多的柔情，千絲萬縷，如今被這清瑩哭泣的臉龐輕輕牽絆著，疼忍而又溫馨！

這時。

橙黃色的房門被輕輕推開。

林嫂走了進來，手裡端著葯盤，裡面盛放著消毒藥水、繃帶和軟藥膏。

「楓少爺……」

宇文楓站起身來，接過了她手上的盤子，輕聲放在床頭柜上。

「楓少爺，這位小姐是……？」林嫂望著病床上的靖晚冰，目光是迷惑的。這個女孩是誰啊！楓少爺出去了一趟，居然抱回來這麼個病怏怏的女孩，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宇文楓婉約的視線回落在靖晚冰身上，嘴角翹了翹，臉上的笑紋有些單薄，低低道：「我只知道她是來參加Party的！」

林嫂點點頭，目光里有壓抑的淡定，頓了頓，又問：

「小熙小姐一直找你呢？楓少爺，你是不是該出去了？」

宇文楓沉默了良久，在轉身離開前，輕輕吩咐道：「她的膝蓋擦傷了，流了很多血，幫她上點葯。」

「好！」林嫂坐在床邊，輕輕幫女孩蓋好被子，眼底也溢出了一絲絲心疼。

宇文楓又靜靜地望了床上的靖晚冰一眼，笑了笑，才放心地離開。

——

寰宇集團的總裁宇文雄十分懂得與政商界名流保持關係，每月十五號，固定以集團名義包下商會定期聚餐。海外歸來的愛孫宇文楓是他一心想要栽培的接班人，而今夜這場舞會，便是藉機為宇文楓拉攏外商舉辦的豪華夜宴。

這是以家庭聚會的方式，邀請政界，商界，華僑派一級主管全部家庭成員，參加的家庭式的BBQ。

今天這場聚會，與往常一樣，氣氛十分融洽愉快，舞會舉辦得非常熱鬧，也十分成功。

只不過整個舞會過程，男主角宇文楓從頭到尾都不曾現身，然而客人們也似乎習以為常地自由自在。

舞池中，閃爍的七彩燈光輕輕落在光潔的黑曜石地板上。

「子凌，你真的會一直在我身邊嗎？」謝欣語屏住呼吸，有些情不自禁地低聲問。

身側的人迷離的視線失焦了片刻，目光緩緩從門口移到了她的臉上。

「會的！」他語氣淡淡，面孔上毫無表情，只有那一雙陰冷的眼眸，顯得更加漆黑深沉。

謝欣語溫柔地笑開臉，目光輕柔而又熱切，她展開雙臂抱住他。

這一對俊男美女頓時吸引了在場賓客的眼光。

會場突然起了一陣騷動——

忽然間，所有的人又全部安靜了下來……齊刷刷退到了兩邊。

「楓少爺，這邊請！」助理Paul先一步走進會場大門。

宇文楓身邊的頭號愛將Paul突然出現，他口中的「楓少爺」就是這陣騷動的主要原因了！

宇文楓隨後進門，燈光灑在他的眉梢上，折射出一道道華麗的光圈，黑色襯衫的領口微微張著，身上穿著筆挺的白色西裝，跟聚餐會裡穿著輕鬆時尚的賓客們十分不同。

助理Paul走在前頭，在眾人好奇與錯愕的目光中，盡量輕描淡寫地介紹著這位從來不曾露面的商場巨子——

「各位，這位就是宇文楓，楓少爺！」

半晌，眾人彷彿是集體自催眠中清醒，頭一位想起該鼓掌致意的客人，激動的掌聲帶起了熱烈的漣漪。

這位風度翩翩，氣宇不凡的楓少爺幾乎引起了在場所有女士的傾羨之情，各個神情激動喜悅。

謝欣語從羽子凌懷中抬起頭來，忽然有一種很注目的奇異感覺，讓她的目光很自然地轉移到門口，那名身著白色西裝的傲美男子身上——

宇文楓犀利的目光，錯愕地凝止在羽子凌的臉上。

他們真的在一起了——

那一瞬間，時光停住。

會場上的喧嘩，在他耳中忽然靜止無聲……

羽子凌的目光中閃著一絲得意與傲然，冷冷地回瞪著他。

「楓少爺！」助理Paul臉色大變，他看到了欣語小姐居然在凌少爺的懷裡。他轉頭，驚異地望向宇文楓。

宇文楓的表情很平靜，他輕盈地側過身，從穿梭的侍者手上取了一杯新紅酒，緩緩朝那兩人走了過去。

謝欣語的身子僵住，目光變得畏懼，無意識地鬆開了羽子凌。

羽子凌唇角斜揚，身形孤冷如冰雕，眼底的笑意更濃。

「我祝福你們！」宇文楓停在了他們面前，淺笑著頷首致意，語氣淡然如水。

「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羽子凌狹促地笑著，回了一句，語氣凜冽。

宇文楓含笑的俊朗目光掃向謝欣語。

看著這張再熟悉不過的俊臉，謝欣語心中壓抑，驚惶地低下了頭。她忽然幡然醒悟過來，其實自己竟然不清楚心中究竟孰輕孰重！但是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目光一掠，冷冷地繞開他們，宇文楓穿梭而過，笑著上前跟在場的賓客一一碰杯，彷彿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助理Paul尷尬地收回目光，挺起肩膀，深吸一口氣跟上他，對在場眾人露出控制不宜的詭異笑臉。

他能感覺到楓少爺明顯的正在以最強大的意志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只是欣語小姐怎麼會——

他實在想不下去了！

舞會的氣氛變得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