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晚宴 求婚

——

今天是星期天。

天空中雲捲雲舒，清風浩蕩。

寰宇購物廣場上熱鬧非凡，人潮湧動。

維也納噴泉飛濺出透明晶亮的水花，仙女散花雕像微笑著閃著潤澤的金色光芒。

寰宇購物商廈從負一樓的餐飲小吃城到二十層的影院，也是一片沸騰的歡聲笑語。

上上下下的扶梯上有穿著時尚愜意的情侶，有恩愛攜手的半老夫妻，有穿著各色校服的同窗好友。

忙碌了一周的人們，紛紛走出了家門，帶著孩子，帶著老人享受著假日的輕鬆休閑。

旁邊的迪斯尼樂園裡，人山人海，空中鞦韆，摩天輪、過山車、旋轉木馬、海盜船、義大利飛毯、蹦蹦床……遊樂場的遊人們很多，所有的項目都擠滿了大人和小孩在排隊。

宇文楓拉著靖晚冰的手穿梭在熱鬧喧嘩的人群中。

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這樣放鬆自己，這樣擱下了所有繁忙的公務，這樣舒心愜意地走著。

忘記了時間概念，忘記了身上的責任，忘記了生命里的憂傷和不幸。

放慢了腳步，靜靜地聆聽著耳側的歡聲笑語，聆聽著人世間最平凡的天籟。

而他的身邊，有他摯愛的人，她是照亮他心靈的一縷陽光。

頭頂上亮著花花綠綠的小彩燈，各色小木馬伴隨著和諧的音律歡快的起伏著向前奔去，可愛天真的孩子們發出了驚喜的嘆聲，像一個個不知道憂傷為何物的小精靈。

「晚上宇園有一個晚宴，我要帶你回家？」他轉過臉看著她，目光里是清澈的堅定。

靖晚冰嫣然含笑，明亮的眸子卻微微發怔，她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心底隱隱有些擔心，而且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爺爺，還有我媽媽都想見見你，你知道的，自從小熙走了以後，你已經好長時間沒有來宇園了？」宇文楓凝視著她，語氣低低的，英俊的臉上流淌著淡淡的喜悅。

靖晚冰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嘴唇動了動，想要從心底堅定下來。

「不要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相信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宇文楓下意識地握緊了她漸漸冰涼的小手，他的聲音自信而堅定，似乎早已胸有成竹。

他低沉有力的話語讓她感到一股穩穩的定立和安全感。

胸口充溢著沁心的暖流，晚冰不可察覺地點點頭，神色溫婉得像一朵夜霧中綻放的曇花。

看到她同意，他終於無比釋然地笑了。

晚冰，我會讓你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在我的有生之年，絕對不會再讓你輕易地掉一滴眼淚，這是我對你無聲的承諾，它將驗證在我的生命里。

目光直直地望著青碧的天空，宇文楓閉了閉眼睛，陽光如雨絲一般在他的臉上靜靜飄落，彷彿有淡淡的白霧將他籠罩。

——

夜幕降臨的時候，銀色寶馬車緩緩開進了宇園的黑色高欄杆式大門。

兩邊是高高的水杉樹，空氣中飄起了稀薄的夜霧。

橘黃色的感應路燈在跑車緩緩駛過的瞬間齊刷刷的亮起起來，拉成兩排長長的星芒。

暗淡的光線里，晚冰的手指無力地絞在一起，看著那座緩緩靠近的歐式豪宅，她的神色忽然有些恍惚，渾身的感知也木木的。

是驚慌，是害怕，她也搞不清楚。

這時，一隻溫熱的手及時伸了過來，覆蓋了她冰涼發冷的手，「緊張是難免的，我見到你媽媽的時候，也會緊張。」目光溫柔得像一灘化不開的濃霧，宇文楓的聲音鎮定而執著。

深吸了一口氣，晚冰調整好自己的狀態，她看著他微笑，用眼神告訴他，她會很出色。

銀色寶馬車在玉石台階前停了下來。

宇文楓下了車，微笑著走到一旁，為車內的女孩拉開了車門。

靖晚冰平靜的下了車。

她抬眼望向四周。

純白色的棱狀柱子，五層歐式建築，端莊氣派，即使已是入冬，大道兩側的草坪依然被打理得蒲草如茵，在清亮的光線下泛著瑩瑩的清波。舉目望去，草坪中央有一張白色的雕鏤小桌，四周擺放著白色的椅子。她還知道，那邊還有一個大大的花園，裡面有一片繁盛的櫻花林，還有波光粼粼的楓樹林，花園小道的一側，有一個綠藤鞦韆，還有一個竹編的晃椅。

那裡，曾經是她和小熙玩耍的地方，那是她生命里最寧靜最溫馨的一段美好時光。

時間彷彿回到了過去。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裡竟跟以前一模一樣。只是所有值得回憶的東西和景物都在，卻唯獨少了最重要的那一個人。

一想到小熙。

晚冰的心底沉沉的，有些壓抑的酸楚，她怔怔地望向身側的宇文楓，發現他的目光悠遠而悲傷，也怔怔地看著遠方的草地，似乎跟她一起陷入了回憶。

「楓少爺——！」林嫂和王管家和顏悅色地迎了下來。

宇文楓回過神來，慢慢的收回了視線，他摟著晚冰的肩膀，走到了兩位長者跟前。

「這就是晚冰，你們應該還有印象吧？」他微笑地介紹。

王管家和林嫂相視一眼，開心地笑了，對著眼前這位文靜清雅的女孩點點頭，表示熟識。

纖細的手指自然地交握著垂在衣襟前，嘴角的笑容甜美而大方，晚冰也優雅地頷首致意。

「老太爺和夫人在客廳里等著呢？上去吧！」林嫂殷切地說了一句，眉目間透出點點喜光。

宇文楓沒有再遲疑，拉著晚冰的手，徑直躍上了台階。

客廳里燈光輝煌，那過於絢爛的光芒揮灑到了每一個寂靜的角落。

玫瑰色古典刺繡地毯上透出冷郁的華麗和富貴。

大片大片的雪紡帘子用金鉤懸挂在軒窗兩側，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星光夜景。

庄修玲正在倒茶，客廳里瀰漫出淡雅的茶香味。

神色肅穆而端莊，老人坐在白皮沙發上，翻看著近期的商業報紙。

側面是西式大餐廳，透過水晶墜簾，可以望見裡面有幾個女傭正在擺放著餐具和高椅。

悄靜無聲中。

宇文楓跟靖晚冰並排走進了客廳。

聽到了靜靜的腳步聲，庄修玲輕輕抬起頭來，抿起嘴角微微笑了。

「來了！」

沙發前的老人也在這時抬起眼睛來。

晚冰微抿著潤唇，微微欠身，輕若無語地笑著致意。

老人神色嚴肅地看著她，目光里透出一絲冷郁，古板的臉上也沒有絲毫笑意。

——

餐廳里飄蕩著悠揚的小提琴樂曲。

穿著白色制服的侍者們整整齊齊地排列了兩行，站在兩側。

一張長長的胡桃木餐桌在雪白的燈光下閃著點點星光。

芬香淡雅的玉蘭花，雪白的餐巾，鐫刻著金色花紋的玉盤和竹筷，銀晃晃的刀叉，透明潔凈的水晶杯。

神色嚴肅而威嚴，老人率先走進餐廳就座。

身後的眾人也跟著款步進了餐廳。

宇文楓腳下的步子略略頓了一下，深郁的目光里淡出一抹異彩。

以前爺爺從來不會這樣講究晚餐的氣氛，可是今天卻………

他也可以感覺到身側的女孩心底也有些訝異，似乎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隆重氣派的晚宴。

庄修玲，還有急急趕過來的羽天豪，挨著老人就座。

宇文楓上前兩步，幫晚冰拉開了座椅。

他微笑著看著她就座，這才轉身走到了另一邊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

晚餐是在浪漫優雅的樂曲聲中進行的。

老人不動聲色地動起了筷子，眾人這才開始吃飯。

晚冰的雙手拘謹地放在膝蓋上，她看了看對面淡笑示意的宇文楓，這才輕輕捏起了筷子。

餐桌上的氣氛是寧靜而淡雅的，隱隱透出一絲屏息的凝重。

「叮——！」兩雙筷子同時湊在了一個清淡的涼拌素菜上。

靖晚冰驚了一下，目光獃獃地抬起。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與宇文楓濃烈的目光撞在一起，隨即灼熱的顫抖了一下。

輕輕笑了笑，兩個人都低下了頭，尷尬地收回了筷子。

但是下一秒。

「叮——！」同樣的筷子碰撞聲。

看著停在一大盤清蒸鰱魚上的兩雙筷子。

餐桌周圍的人都輕輕笑出了聲。

空氣中流淌著尷尬而微妙的氣氛。

晚冰的臉蛋迅速燒了起來，心底如小鹿亂撞，她感到很不好意思，可是她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老是會和宇文楓做出同樣的事情來。

對面的人也是淡淡地挑眉，呼吸輕輕的，深邃鮮亮的眼睛里有著迷離的笑意。

老人的神色是清平的，他的目光靜靜地停留在愛孫的臉上。

他看得出楓兒是真的墜入情網了。

「爸——！」庄修玲輕聲放下了筷子，高貴的眉眼間是開懷的欣喜，「我聽人說，這談戀愛的年青人很容易互相影響，通常會做出許多一模一樣的事情來，比如喜歡上同一種顏色，喜歡吃同一種口味的食物，照現在的情況開來，的確如此喲！」

由於剛才發生的一連串小插曲，餐桌上僵硬的氣氛漸漸溫和下來，每個人都露出了笑臉。

聽了兒媳打趣的言語，老人沒有說什麼，只是古板地笑著點了點頭。

看到老人看開了心，一直悶悶不樂的羽天豪也不由自主地笑了。

王管家和林嫂相視一眼，眯起了眼睛，臉上滿是慈愛的微笑。

宇園裡好久沒有這樣的笑聲了，這種感覺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唇角慢慢翹起。

靖晚冰和宇文楓可以明顯地感覺到餐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他們身上。

時間好像過了漫長的一個世紀。

晚宴結束以後，傭人們進來收拾餐桌。

在晚冰跟在宇文楓身後準備起身離開座位的時候，身側的婦人按住了她的手。

庄修玲靜靜地看著這個楚楚動人的美麗女孩子，嘴角有些憐惜，也有些欣慰。

晚冰的目光如清水一樣潺潺的波動著，明亮的光線下，她的面容雪白雪白的，樣子看起來很迷濛。

庄修玲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輕按了按她的手，目光慈祥得像是在看待自己的女兒。

覺察到了對方的友善和慈愛，晚冰的心底劃過一股強烈的暖流，她溫婉地笑了起來。

宇文楓筆直地站在餐廳門口，看著視線里發生的一切，他的眼睛里忽然蒙上了一層輕霧。

媽，真的謝謝你。

他從心底感謝自己的母親，感謝母親對他的默默支持。

——

新月如鉤，輕柔的晚風靜靜地吹拂著耳畔的髮絲。

路燈發出了溫暖的橘黃色光芒。

兩個並肩走著的身影。

影子在地面上拉得纖長。

沒有開車，而是步行走著。

他們走得很慢，很慢。

「累不累？」頓住了腳步，宇文楓側過身來，輕聲問，眼睛里閃著柔柔的星光。

晚冰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及腰的長發立刻隨著她的動作歀擺生波，那太過美好的柔軟，不禁讓身側的男子秀眉微蹙。

宇文楓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個晚上，他剛剛從法國留學歸來，在浦江區的車道上，迷離的月光下，他第一次見到了靖晚冰的情景。

她就這樣毫無徵兆地闖進了他的生命，像一個不真實的綺麗的夢。

從此他的快樂，他的憂傷，他的思念，他的淚水，他的絕望，他的殘忍，他的無情，他的心如刀絞都與她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交纏在了一起，他的每一次刻骨的心痛，每一次怦然的心動都與她的一顰一笑緊密相連，她就像是一根弦，緊緊地綳在了他左邊肋骨處的心臟部位，而他註定被她牽引著，無法逃離，也不想逃離。

此後風起雲落，歲月流逝，世事變遷，一切又彷彿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冷月殺青的晚上。

舉目，望著蒼穹上遙遠黯淡的星光，宇文楓的眉宇間不自覺地升起了淡淡的華光，他無聲地將她納入了懷裡，然後痴迷地笑著，慢慢抱緊了她纖柔的身子。

夜風吹起了晚冰的衣袂，她的長發在風中飛舞，她緊緊地依偎在他的胸前，腦海里是出奇的安寧和幸福。

「人總有一些需要立刻馬上必須去做，否則就會來不及的事情，所以我現在必須立刻馬上的問你——」他的唇角微微揚起，眼睛亮得像發光的水晶，然而語調卻是低啞而緊張的：「晚冰，嫁給我？」他雙手握著她的肩頭，垂下眼睛認真地問。

晚冰的心口猛地驚顫了一下，雖然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向她求婚，可是每一次當他說出那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突兀地停跳一下，彷彿被施了魔法一般，無力抗拒。

宇文楓緊緊注視著她水盈盈的眼眸，嘴角輕輕帶出一絲繾綣的微笑，呼吸溫柔而低沉。

「我這一次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見，而是正式通知你，我要馬上娶你！」深吸一口氣，他鬆開了一隻手，手指探進了大衣口袋裡。

宇文楓拿出的是一枚鑽戒，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他微笑著牽起她的左手。

晚冰靜靜地呼吸著，心亂如麻，白皙的臉頰上有微微的失措、緊張、還有羞澀。

俊美的臉上閃著動人的光暈，他屏息地凝視她，緩緩抬起她的手指，輕輕地將鑽戒戴了上去。

他的動作很慢，很溫柔。

她的手指纖細而蒼白，在他的指尖上顫抖著。

宇文楓目不轉睛的將求婚戒指套在了靖晚冰的無名指上。

眼睛里湧出了明亮的水霧，心底的波動是如此強烈，晚冰忽然感覺到連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怔怔地看著那一枚戒指冰涼而顫抖地停在了她的手指上，然後幻化出聖潔的光芒，射入她清離憂鬱的瞳孔里，她抿嘴笑了，胸口急劇地起伏了兩下。

她答應了！

唇角微微顫動了兩下，發出歡喜的嘆息，宇文楓的眼睛里忽然又酸又痛，彷彿有什麼滾燙的東西在他的眼眶裡燃燒了起來，那種溫熱的感覺一直漫延到了他的心臟，點燃了他渾身的血液，加快了他的心跳，讓他激動得難以自抑。

夜晚的風有點涼。

然而路燈下的兩個人卻沒有感覺到絲毫冷意。

她蒼白失神地看著他。

他憂鬱沉默地望著她。

靜靜的月光下。

呼吸如芷如蘭。

他俯下身去吻住了她，慢慢的，一下一下的吻著。

靖晚冰的心底暖暖的，她默默地抬起雙手，溫情的攬住了他。

心底湧出了幸福的甜蜜味道。

依偎在他的懷裡，被他熱烈地吻著，她慢慢閉上了眼睛，任由愛情燃燒了整個世界，心海泛濫了，生命從此轟轟烈烈……

路燈安靜地揮灑著光芒。

兩個身影浪漫地重疊在一起，彷彿再也不會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