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刻骨的思念
——
夜空黑沉沉的,稀稀拉拉的星辰在樹枝間閃動,灑下一縷縷細微的光芒。
庭前月色涼淡如水,空氣中瀰漫著落梅的寒香。
羽子凌安靜地坐在冰涼的台階上,呼嘯的夜風颯颯地吹動黑色的風衣衣擺,他孤獨地坐在那裡,俊秀筆直的背影在涼淡的夜色中顯得分外單薄。
黑洞洞的眼睛出神地望著空茫清寂的夜空,他的薄唇微微啟開,溢出一絲嘆息,似乎念出了一個刻骨銘心的名字。
櫻子微抿著瑩潤的朱唇。
她抱著一個吉他,靜靜地站在他的身後,凝視著他蒼涼的背影,她是那麼的想靠過去,心底卻有些畏懼。
阿強告訴她,羽子凌其實是一個歌星,歌唱得很好,所以她想著要送他一件禮物,一件可以讓他開心起來的禮物。
東西買到手了,她卻遲遲不敢送出去。
夜風吹得她心底涼颼颼的,低下了眼睛,她舔了舔嘴唇,想要驅趕一些逼人的寒氣。
似乎是覺察到了身後有異樣。
羽子凌的目光靜靜地波動了幾下,搭在膝蓋上的雙手手指鬆開,淡淡地扭過頭去。
他看到了身後站立的女孩。
看到他目光平靜地望著自己,櫻子狹促地笑了笑,這才放心大膽地走了過去。
她單手一撐地,在他的身側坐了下來,然後心滿意足地舒出一口氣。
羽子凌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手中的樂器,眼眸深處有欣喜的光芒一閃即逝,表情卻是冰冷而漠然的,彷彿是在看著它,又沒有在看它。
「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會有這麼個傢伙對不對?」櫻子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指,在吉他的琴弦上撥拉了兩下,「告訴你哦!我吉他彈得可好了。」她一本正經地說,凝視著他發怔發暗的臉色。
羽子凌咧開嘴,似笑非笑,似乎對她的話有些不以為然。
這正是櫻子所期待的。
她抿了抿唇角,表情嚴肅了下來,凝神專註地彈起了吉他。
「叮叮叮——!」她彈得卻是亂七八糟。
不懂裝懂。
「呵呵——!」抬起手指點了點眉心的紅痣,羽子凌寒淺地笑出聲,目光隱晦而明亮。
看到他鄙視自己。
「你笑什麼?」櫻子故意裝作有些不服氣,橫著眼瞪他。
羽子凌沒有說什麼,他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手奪過了她懷裡的吉他。
微蹙著眉宇,他垂下眼睛,簡單地調了一下樂器的音色,然後淡淡地笑了。
「是一把好吉他,不過主人的演奏實在是太差勁了!」嘴角斜揚,他低澀地說。
然而當羽子凌的視線從吉他上移開,卻發現身側的女孩雙手拖著雪腮,正出神地凝視著他。
皺緊了眉心,他的手指隨意一掠,在吉他的琴弦上撥了「錚——!」的脆響。
耳膜一陣嘶嘶的轟鳴,回過神來的櫻子驚惶地背過身去,面紅耳赤的,裝作沒看他。
羽子凌的眼底閃過幽暗的冰芒,抿緊了嘴角,微提了一口底氣。
他並沒有過多的關注身旁慌亂羞愧的女子,而是輕輕彈起了吉他。
叮叮錚錚的吉他聲在寧靜的夜晚顯得分外清晰悅耳。
夜風柔柔地吹拂,空氣依舊冰冷。
空靈的歌聲在耳畔低低地響起,櫻子不自覺地回過身去。
羽子凌坐在台階上,腦袋微微偏斜,微長的頭髮在凄美的月光中披上了一層皎潔的瑩光,這一刻,他唇角帶笑,俊朗憔悴的面容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專註和深情。
…………………
聽說相愛的磁場
有一種神秘的影響
交換呼吸的波長
蔓延成心跳的渴望
在孤單的地平線上
你是我第一道曙光
彷彿看透我思量解我心腸
指引我朝你的方向
…………………
低垂著眼睛,羽子凌抱著吉他,安靜地唱著歌,冰郁的唇角閃著從未有過的柔光。
櫻子怔怔地看著他,開始懷疑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羽子凌嗎?
…………………
像海浪一樣被天上月亮影響
跑累了想要停靠沙灘上狂想
我常想是否就是這樣被你影響
我以後的夢想不再是遠方
像鳥兒一樣被夕陽西下影響
忍不住棲向那一片溫暖金黃
我喜歡像個孩子一樣被你影響
我的心從此托你好意收藏
…………………
冰白的手指有節奏地撥動著琴弦,目光安靜而透明,宛若深夜裡的精靈,羽子凌對著迷濛的月色唱著歌,他的聲音柔中帶剛,點綴著隱忍的憂傷和刻骨的思念,彷彿是一個流落民間的王子。
櫻子單手拖著下巴,目不轉睛地凝視著他,嘴角閃著欣喜的光芒。
…………………
在孤單的地平線上
你是我第一道曙光
彷彿看透我思量解我心腸
指引我朝你的方向
像海浪一樣被天上月亮影響
跑累了想要停靠沙灘上狂想
我常想是否就是這樣被你影響
我以後的夢想不再是遠方
像鳥兒一樣被夕陽西下影響
忍不住棲向那一片溫暖金黃
我喜歡像個孩子一樣被你影響
我的心從此托你好意收藏
…………………
胸口有淡淡的悶痛,羽子凌的神色越來越憂傷,連眼底的最後一道光芒都徹底熄滅了,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彷彿也在藉此讓自己孤寂的心安定下來。
聽到了院子里的歌聲。
客廳里的眾人紛紛從座位上起身,走到窗前,驚異地望向窗外。
阿強的目光黯了黯,尾隨著眾人,也來到了窗前。
他看到了台階前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聽到了羽子凌低沉而溫柔的歌聲。
他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就像長了一顆毒瘤,無比的疼痛難忍。
他一直覺得羽子凌在等待著時機,而且他也感覺到了羽子凌的心根本就不屬於這兒。
他用盡了一切辦法,想要離開這裡,包括利用櫻子的感情去為自己做掩護。
阿強握緊了手指,目光一時間兇狠到了極致。
必須想辦法儘快揭穿他的假象,否則櫻子越陷越深,受到的傷害就會越來越大。
…………………
誰不曾為愛痴狂
虛度時光像從前的我一樣
終日凄凄狂狂
人海中隨波徜徉
可以嗎幸運的我啊
在你溫柔的臉龐
看月光像靠岸的潮水一樣
見識了幸福的模樣
……………………
窗外是朦朦朧朧的月光,奔騰的霧氣在冷風中炫舞,華麗而美妙。
動聽的歌聲緩緩收住,羽子凌慢慢睜開了眼睛,神色也恢復了以往的冷清和傲然,彷彿剛才溫情的一刻只是個幻覺。
櫻子眨了眨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會兒,這才想到應該為他的表演鼓鼓掌。
「你唱得真好聽……」她的表情歡喜得像一個孩子。
羽子凌沒有說什麼,只是將懷裡的東西默默地還給了她,然後站起身來,大步走了。
「喂——!」櫻子叫住他,想要告訴他,吉他是準備送給他的。
羽子凌剛走了兩步,有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擋在了他的視線里,凜凜的氣勢。
定住了腳步,他淡漠地抬起眼睛,看著這個擋道的人,用眼神詢問著他想幹什麼。
「山本先生找你?」阿強冷冷地一笑,聲音寒冷如鐵,夾雜著一絲幸災樂禍。
——
山本一郎的書房內,空氣是凝重的,每個角落裡都站著面色冷硬的黑衣保鏢。
「怎麼——你不敢去嗎?」看到羽子凌猶豫不決,阿強高傲地走到了他的面前,正視著他沒有表情的眼睛,「你要留在我們這裡,就必須適應這裡的生活,這隻不過是一次簡單的交易,你害怕了?」
阿強挑釁的話語未曾激起他的一絲反應。
羽子凌的臉色沉著冷靜,冰酷的嘴角抿得緊緊的,修長的手指微微拳入掌心,他努力剋制著心頭的波動,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很平靜。
他深知這是犯法的事情,可是眼下他卻不得不做。
「端木青田是個狡猾的老狐狸,他這次要的是整整一箱子的貨,我本來打算親自去交易現場,可是現在——我想要給你一次立功表現的機會,你明白嗎?」沉吟了片刻,山本一郎微微一笑,點燃了一支雪茄,他從桌前站起身來,走到了沉默不語的男子跟前。
羽子凌僵硬地站著,手指狠狠地掐入掌心,臉色蒼白如雪,他努力平定著自己的心緒。
「怕了?是不敢去還是不想去?」阿強惡狠狠地諷刺他,神色很是得意,彷彿已經徹底擊敗了對手,以一個勝利者的姿勢。
羽子凌的身影透過清冷的燈光,修長地、空洞地斜映在光潔的地板上。
下一刻,他陰冷地咧開了嘴,輕笑出聲,「給我四個兄弟,隨我——!」他故意拉長了囂張的語調,然後側過臉來,蔑視地笑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出發——!」唇角冰冷,聲音平直,他一字一頓,冷冷地說。
看著他凜然無懼的眼眸,阿強無意識地後退了兩步,轉白的臉色有些驚愕。
「山本先生放心,我絕對不辱使命!」
羽子凌上前兩步,提起了地上的黑色小皮箱,神色坦然而高冷,彷彿已經十拿九穩。
山本一郎微微笑了笑,抬起手沉沉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古怪的目光里透出一絲讚賞,「交易如果不成功,至少把貨給我完完整整地帶回來。」他囑咐了一句,臉上的笑容有些含蓄。
羽子凌默然一笑,垂了垂眼睛,點頭,轉身而去。
身後有四個黑衣兄弟緊跟而上。
——
兩輛黑色轎車緩緩啟動,雪白璨亮的車頭燈在黑暗中啟開了四道白芒。
兩輛車子相繼拐彎,揚長而去。
櫻子急匆匆地從卧室里追了出來,只看到車子融入到了夜色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子凌——!」她急急地喊了一聲,面色有些驚慌。
山本一郎快步走了過來,伸出手拍了拍女兒的肩膀。
「爸爸,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胸口劇烈起伏著,櫻子滄亂地抓住了父親的手臂,哭喊:「怎麼可以派他去,太危險了。」
山本一郎的目光深遠而犀利,任由女兒搖撼自己,他笑了笑,臉色沉穩異常。
「你放心,爸爸交給他的只不過是一箱子奶粉,他不會有事的。」
「奶粉——?」櫻子尖叫出聲,「你讓他提著一箱奶粉去跟端木青田交易,爸爸,就算你想除掉他,又何苦借用別人的手,你太殘忍了。」
「爸爸有一種感覺,他會交易成功的。」按住了女兒慌亂顫抖的手,山本一郎嘆息一聲,目光是慈愛而充滿力量的,「你要相信爸爸——!」
「我不相信,我只知道媽媽因為你所謂的交易已經死了,我只知道外公因為你所謂的交易要殺了我們,我只知道子凌也快要死了,我要去救他。」櫻子混亂地哭泣著,倉惶地後退了幾步,甩開了父親的手,想要跑開。
山本一郎勸不住自己的女兒,迫於無奈,只得叫兩個手下追上去,將她帶回房間鎖起來。
「爸爸,你救救子凌吧!求你了!」櫻子在被拉走的瞬間,撕心裂肺地哭喊。
目光沉入了夜色中,山本一郎緊緊地鎖住眉,眼底是心痛的嘆息。
這個傻孩子怎麼就是不明白,他這個做爸爸的都是為了她好。
如果,羽子凌根本就不愛櫻子,只是在利用她想要逃離這兒,那麼他必須立馬除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