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反目 撕毀
肩頭的骨骼「咯咯」作響,幾乎快要裂開。靖晚冰慘白地閉下了眼睛,暗暗握緊雙手,不讓自己在他的面前表現出一絲絲的脆弱和無助。
看著她冷漠絕情的模樣。
羽子凌頓時又恨又怒。
但是下一刻,他眼底的恨意漸漸停歇了,森冷的笑容消失在唇角,慢慢地調整呼吸,他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不要以為我會大度到去祝福你們兩個!」他緩緩地逼近她,用陰暗痛澀的眸子深深鎖住她,低低地笑了,「告訴你……沒有那回事……我永遠…永遠也不會祝福你們。」他的聲音清洌的像一把淬毒的刀子,閃著諷刺痛怒的冷光,狠狠劃過她脆弱不堪的心臟。
心臟抽搐著,痛到了麻痹,靖晚冰的面容蒼白得彷彿透明,身子蒼涼地晃蕩了兩下,她無聲地喘息一口,臉上越發像結了冰的寒霜般淡漠無情。
她的冰冷和無動於衷摧毀了他極力想要維持的理智,羽子凌箍住她肩頭的手指關節青亮如印,眼睛里噴湧出了強烈的恨意和憎惡。
「當然!!!你也不要天真的以為嫁給了宇文楓就會幸福!我告訴你!總有一天,我會將他從我身上奪走的一切東西通通拿回來!包括寰宇集團。也包括——你!!」
渾身的血液凝結成千年的寒冰,他勾了勾唇角,冰寒的目光刺進她透明的瞳孔里,咬牙切齒地怒吼,想要打破她該死的沉默。
眼前漸漸漆黑,空氣靜得讓人窒息,雙唇痛楚得沒有了血色,腦袋裡是一陣陣白花花的眩暈,她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死掉了。
眼睛一陣陣燒痛,靖晚冰屏息地沉默著,她不想去辯解什麼,也無力去辯解什麼。
為什麼?!
連最起碼的解釋都沒有嗎?!
心臟是一陣陣車碾般的抽痛,漸漸的,似乎不知道是哪裡在痛,羽子凌暗淡的瞳孔里溢出了一絲絲絕望的凄冷,他死靜無聲地凝視著毫無反應的她,口中的呼吸又痛又輕。
她的絕情!她的善良!她的背叛!她的溫柔!她的殘忍!她的無辜!她的冷漠!
她楚楚動人的明眸皓齒!她罌粟花一樣致命奪目的美麗!
她的一切一切細節瘋狂地閃過他混沌不堪的腦海,然後一點一點的凍結在他冰冷的血液里。
眼睛是看不到底的黑暗,胸口急劇的起伏了兩下,羽子凌緊緊地盯著靖晚冰空洞洞的眼睛,心口翻攪成一團,他的嘴唇也是痛得白如紙片,彷彿下一刻就會缺氧窒息而死。
瀰漫著血腥味的喉嚨里咯咯作響,「不想向我解釋什麼嗎!你真的這麼無所謂嗎?!明知道我多麼痛苦,也不肯給我一個放棄我的理由嗎?」他頹然地閉下眼睛,從麻痹的胸臆里勉力吸了一口氣,才找到了一星點的理智,然後艱澀地開口問。
身子比一片懸挂在冷風中的樹葉還要輕,靖晚冰的眼前是濃濃的黑霧,蒼白的陽光下,她的嘴唇單薄而透明,微微哆嗦著,卻沒有擠出一個字來。
呼吸低啞而陰鬱,他注視著她,烏黑的眼睛里閃過了無數希冀複雜的光亮,漸漸的,隨著她的沉默不語又黯淡了一些,最後重歸於一片荒蕪的死寂。
「我明白了!」羽子凌急吸一口氣,怔怔地笑了,笑得眼睛里快要溢出晶亮的水花,「你從頭到尾喜歡的就是他,而我對你而言,根本什麼都不是!我什麼都不是!」聲音低澀而寒冷,他絕望憤懣地瞪著她,箍住她肩膀的手指驀地一用力,似乎要掐入她的肌膚里。
心底荒涼如死,眼眶裡是一陣陣淚水的刺痛,靖晚冰痛得輕輕吸氣,僵硬的身子在他鐵箍般冰寒的手指下瑟瑟發抖著,她驀地咬緊了嘴唇,想要撐住自己失去重心的身子。
她可以感覺到他心底洶湧的恨意和痛楚,可是她又能解釋些什麼呢?他還會相信她嗎?
「當我被困在那個陌生黑暗的地方難以脫身,當我落入一次又一次的可怕陷阱,我都沒有絕望過放棄過,我一次又一次死裡逃生,那是因為我的心裡有牽挂,我以為你會一直在家裡等我,我拼了命的逃,費勁了千辛萬苦才離開了那個鬼地方,我開了一天一夜的車,想要快點趕回來見你,可是回到了這裡,我看到的是什麼?」胸口陣陣巨錘般的悶痛,怔怔地注視著她淚霧朦朧的眼睛,他猛吸了一口,才勉力咽下了口中翻滾的血腥氣,失去顏色的嘴角發出了痛怒的啞語,「我看到的是你穿著漂亮動人的婚紗,高高興興地嫁給了別人!!!」
此時此刻,羽子忽然覺得自己很滑稽,呼吸又痛又澀,他絕望暗怒地瞪著她,聲音冷如浮冰。
靖晚冰的腦中混混亂雜地響著,那話語中的一言一字,就像是一把寒冷的匕首一刀一刀慢慢地刮扯著她的心臟,冰冷的嘴角虛弱蒼白地動了動,她緊緊地閉起眼睛,身子一陣陣的戰慄,漸漸的,似乎不知道身處何地,腦海里似乎湧出了無數猙獰可怖的怪物,肆虐地侵蝕著她的每一根神經,讓她痛得想要喊出聲來,讓她恨不得立刻死去。
眼睛里湧出了痛楚的淚光,羽子凌艱難地翕動著嘴唇,語音里充滿了刻骨的悲涼,「靖晚冰!」他又疼又怒地低喚著她的名字,臉色痛苦地抽搐著,低啞地問:「你是我一輩子最愛的人,為什麼要讓我恨你!為什麼?到底為什麼!」目光兇狠而脆弱,他輕輕搖撼著她的肩膀。
漆黑的眼睫毛慢慢抬起,胸口堵到透不過氣來,靖晚冰的眼淚熱辣辣地流了出來,陽光在她的面前變成了蒼白的朦朧的光輝,微微啟開發寒的唇齒,她忽然無比慘絕地笑著搖了搖頭。
看著她晶瑩剔透的淚水,看著她崩潰離析的神色,羽子凌心中黯痛,他僵硬地仰起頭,笑著吸了一口氣,然後怔怔地鬆開了她,蒼涼地連連後退了幾步。
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儘管恨她恨得快要發瘋,但是看到她痛苦,他的心會更痛。
「既然做不了好人,那就不如做個壞人!這樣,至少心不會太累!」聲音冰涼入骨,怔怔地倒退著步伐,羽子凌絕望冰冷的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凜然轉身,大步離開了卧室,在淚水溢出眼眶之前。
窗外的陽光瞬間冰冷了下來,房間里靜得讓人絕望!
喉嚨咯咯地抽搐著,靖晚冰的面容異常蒼白,嘴唇的呼吸輕輕的,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來。
抬起手指按住冰涼凍僵的心口。
慢慢的。
虛弱的身子緩緩的。
緩緩的。
滑落在地板上。
痛苦地擰緊了眉心,她癱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疼痛和顫抖讓她最後的理智粉碎,淚水瘋狂地流淌在她的臉上。
雪白雪白的面容綻放著星芒般的淚光,她一邊無聲地嘶喊哭泣,一邊無助地拍打著冰涼的地面,像一個受了刺激和傷害卻無處發泄的孩子。
——
走廊上光線疏離而冷清。
隨手扯鬆了讓人窒息的領帶。
身體內有一把絕望的火焰在猛烈地焚燒,羽子凌越走越快,目光越來越黑暗。
面色吃驚而膽怯,迎面而來的女傭們齊刷刷地垂下眼睛讓開道,不敢上前打招呼。
怎麼突然就變了一個人!
要不是聽王管家這樣稱呼,她們簡直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男子就是往昔的凌少爺。
眼前是濃濃的白霧,羽子凌越走越遠,不曾回頭。
「少夫人!」
負責打掃的女傭們剛剛拐進了卧室,頓時吃了一驚,痛聲低喊。
冰冷的地板上。
靖晚冰的眼睛緊緊地閉著,慘白的臉上布滿了慌亂的淚水,她癱軟在地板上,瘦弱的身體不停地不停地顫抖著,像孩子般虛弱恐懼地顫抖著。
——
SET天羽傳媒大廈。
燦白的日光下,冷風呼嘯中。
黑色保時捷跑車緩緩停了下來,羽子凌沉默地下了車,然後向裡面走去。
明凈華麗的玻璃大門自動向兩邊退去。
腳下的步子清亮而冷郁。
羽子凌面無表情地向前走去,像一個沒有感覺的木偶。
看著穿堂而過的男子,無數過往的公司職員,包括聲名顯赫的大明星,資質頗深的助理,金牌總監和音樂製作人都吃驚地頓住了腳下的步子,扭過身觀望。
「朱力安——!」鴉雀無聲中,有人驚喊了一句,打破了壓抑的死寂。
眼睛里黑洞洞的,羽子凌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他沒有看身旁的任何一個人,也沒有一絲表情,彷彿外界的一切都無法融入他的眼中,他什麼都看不到,也聽不到。
看著插身而過的冷酷男子,孫程程張開了嘴唇,眼睛越瞪越大,手指下意識地握緊。
「真的是他耶!」
「他回來了!!!」
「怎麼感覺怪怪的!!」
耳畔是驚訝的吸氣聲,咋舌聲,像一陣熱帶風暴猛然襲來一般,兩千多平米的大廳內立馬亂成了一團,喧囂聲,討論聲頓時炸開了鍋。
空蕩蕩的長長走廊上有一抹黑色的身影。
頂層的豪華辦公室。
羽子凌的手指木木地按在了程亮的門把上,抿嘴深吸了一口氣,才推門而入。
辦公室里靜悄悄的。
羽天豪面容消瘦而疲倦,爬滿皺紋的眼角閃著心力交瘁的亂光。
聽到了開門聲,辦公桌前神情頹敗的中年男子無意識地抬起眼睛望去。
下一刻,他的視線凝固住了,身子變得僵硬呆板。
「爸——!」羽子凌勉力提了一口底氣,放鬆臉部冷硬的線條,咧開嘴笑著走了過去。
聽到了那一聲難以置信的呼喚,羽天豪震在了座椅上,布滿血絲的眼底驀地流出一絲絲淚光。
看到了父親慘痛的的神色變化,感受到了他心底的巨大波動,羽子凌努力剋制住心底莫名的苦楚和泛濫的悔恨,他定定地呼吸著,走了過去,筆直地停在了爸爸的辦公桌前。
羽天豪的目光怔怔地晃動著,看著兒子走近,他在瞬息間,竟然無法做出絲毫的動作。
他獃獃地看著自己養了二十幾年的兒子,眼底糾結著愧疚和不舍。
僵持了片刻后,他手指按著桌面,這才緩慢站起身來,從桌前走了出來。
走到了兒子的跟前,看著兒子消瘦蒼白的臉色,他抬起手,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
悄然閉下了眼睛,羽子凌卻在父親抬起手的剎那,渾身驚顫,雙腿一曲,直直地跪了下去。
冰涼的地板上。
空靜的呼吸聲中。
他緊閉著眼睛,眼角滑出兩道冰涼的淚水,倔強而固執地跪了下去。
手指頓在半空,羽天豪的身子驀地驚顫了一下,然後踉蹌著後退了幾步。
「對不起!」低澀的聲音中帶出一絲哭腔,努力壓抑著心頭的激越,羽子凌發自肺腑地向自己的爸爸道歉,他低著頭,孤獨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肩膀卻在瑟瑟顫抖著。
羽天豪在沉默了片刻后,苦笑著閉了閉眼睛,上前兩步,他的手重重按在了兒子的肩膀上。
時間在這一刻定格成為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