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節 試探
(本以為今兒能更新得早點兒,不料電腦莫名其妙重啟,然後,未及時保存的某就悲催了……淚奔滴同時,繼續求票求收藏~~~)
老者威風凜凜,站在城門處將整座雄城端詳了一遍,心裡微微嘆息:「想不到僅憑北地李家那幾個豎子,竟能將這樣一座城池凈入囊中……開初倒是有些小瞧了他們!」
但這番心思無論如何不能上臉,只有交過入城費用后便督促著眾位李家子弟翻身上馬,隨著人群緩緩進城。待進得城來,見市井間井然有序,城內居民多笑容少煩憂之態,對北地李家不由又高看一眼,心下已諸般計較,閉目思量著見面之時該如何拿捏作態起來。
忽聽前方一騎乘風,馬蹄輕快地向自己這一群人過來。還未打眼,身邊的僕役早迎了上去,欲引開來人:「兀那位公子,且末快步,此處有長者。」
卻聽馬蹄一停,來人身後又有數十健騎碎步趕上,及至近處,齊齊的咔嗒一停,竟是沒有錯步之聲。老者心中頓時別的一跳,緩緩向來人方向抬起了頭。
只見自己僕人攔住的是一位寬肩窄腰的藍衫青年,眉如刀裁,十分英俊,身下一匹青花馬亦是俊逸不凡。青年身後,約二十騎黑衣健仆,身背朴刀,同樣個個鼻正口方,十分精神。
藍衫青年見為首的自己抬眼看他,露齒一笑,拱手在馬上施了一禮,聲音郎朗:「北地李家,李振庭,見過江南李家李族長及各位李氏宗族族人。振庭率仆眾迎接族長來遲,見諒!」
老者眼皮也不抬,僅眼珠轉動上下打量了李振庭一番,默默半晌,無人敢出頭答話。
終於,老者身下的馬打個響鼻,老者才鼻子里哼了一聲:「你等消息倒收得快……想以此警告我等,你們已做好防備了么?」
李振庭長眉一軒,唇邊泛起一絲冷笑。他性子不像李玉堂溫和,當下便放下了施禮的手,正要回話噎老者,那老者早已別開目光,抖了抖馬韁:「罷了!前頭帶路吧!讓我看看你們幾個北地豎子都置了怎樣的一份產業!」
李振庭一笑,馬身忽地往街心一橫,面上噙著笑,語言卻是稜角分明:「正要告罪呢,北地李家家業粗陋,不敢在家中接待族長,還請族長在雄城中歇下,容我等上門請安!」
李家族長頓時一怔,拉著馬韁的手僵在原處,臉皮很有些發燒:這,他堂堂江南李家的族長,竟是被拒絕上門了?!
這話所有人都聽明白了,李族長身邊的人立刻鼓噪起來。
「老族長,這也太過了!」「你那小子,叫李振庭是吧?想吃小爺一刀嗎?!好不囂張!」
李族長輕咳了一聲,手下眾人均是收聲肅立。他花白的眉毛下,一雙眼睛閃過精光,定定地看著李振庭,輕聲道:「也罷,前頭帶路!」
李晏盯著玉娘看,玉娘撇了撇嘴,譏誚之意不減:「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麼就知道你們的事兒了?是呢,我原也想不明白!大約,是神佛提示的吧!」
李晏湊上一步,仔細端詳著玉娘:「玉娘,你就不能給我句實話?都到了這份上了,要麼,你便直接說,你恨我,恨我奪了你,沒準因為奪了你,還害得你父氣大傷身……總之,你若真不想跟我過,你便,便給我句實話,我放了你便了!」
玉娘吃了一驚,手裡的書幾乎拿不住,觸電似地抬頭看李晏,想從他臉上看出點端倪來。
李晏此時兇惡之氣收凈,只是紅著鼻子眼圈看著玉娘,滿帶祈求。玉娘看了他半晌,忽然扯下臉冷笑道:「大爺,你莫做這套樣子,玉娘懂你,你花了這麼多代價方娶奴婢進門,如何也不會放了奴婢的!」
李晏怔住,慢慢後仰離開,兇悍霸道一分分滲透回神氣中來:「玉娘!莫怪為夫的不念舊情,我今兒,已是給過你機會了!」
玉娘笑了笑,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是呢,這幅樣子才是您李大爺的本色!方才那做低服小,實實委屈了您!」
李晏連連冷笑,頓足離開。
玉娘看著不斷晃動的門帘,又將書本拿過來看,翻了兩頁,又丟過一邊,抓起花繃子繼續繡花。方綉了幾針,窗外忽然撲稜稜翅膀扇風聲起,她條件反射地推開窗,見一隻白鴿緩緩飛了來,落在了窗欞上。
玉娘面上瞬間蒙上一層粉紅,趁著左右無人,趕緊將那鴿子取了,拿進了屋裡。
一個灰衣男子斜著一雙眼睛有意無意地溜過玉娘後窗,隨後收回視線,若無其事地吹著口哨去了。
京城,天色鐵灰,一場冬雪正在醞釀。
金殿前的,除了松柏之外,已經沒有其他樹木覆蓋。殿前一陣陣小旋風,將破碎的葉片和紙屑打著旋吹了滿地。
虎著臉的管事太監正咋呼著逼幾個小太監拿著笤帚出來打理,就見太子頭戴紫金冠,一身朝服,紫底圓領長衫,胸前青色盤龍團花,足蹬厚底雲靴,由幾名太監宮人引著,匆匆繞過了金殿,往御書房去了。
管事太監和那幾個小太監忙低了頭,立在路邊小心翼翼地候著他們過去,管事太監微微抬眼皮看了看太子,卻見他平日滿面邪魅之氣今日竟然半點也無,倒顯出了一副相貌堂堂的樣子。
管事太監正在驚詫,就見又一群人馬過來,卻是烈王,也穿得與太子一般正經,前呼後擁地去了。
管事太監又彎了一回腰,待見得太子和王子都去得遠了,方直起身來,少不得喝罵小太監幾聲,吐吐怨氣。
正喝罵著,一抬兩人抬的小巧軟轎忽而在他身邊停下,轎簾微啟,露出一張圓圓的臉,穿金戴銀,俏麗中帶著點虎氣,黑黝黝的眼睛往他身上一瞄,笑了。
管事太監忙上前一步,腆著臉笑道:「喲!郡主來了!有日子沒見,今兒這是?」
平康郡主臉蛋恢復了紅潤,顯得十分健康,她笑眯眯向管事太監點點頭:「太後娘娘惦記奴家呢,奴家豈敢不應召!對了公公,今兒怎的太子哥哥和烈王哥哥都來宮裡頭了?好生難得喲!」
管事太監撇撇嘴:「可不是么!聽說今兒是萬歲爺宣他們首次參與書房議事,多半也有考校的意思吧!」
平康眼中閃過一道精光,隨後是一絲奇異的笑容:「是么?烈王兄……」
她朝著烈王消失的方向久久注視,手裡的帕子捏緊做一團:「真真的許久未見,說不得,小妹要叨擾叨擾烈王兄了!」
她的心裡,有個小聲音在吶喊:「燕王哥哥,你會知道,我絕對不比那個流雲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