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十章 白骨哀哀 塑魂造魄

我睜開眼睛，將自己的身軀壓低些，分不清此刻心中究竟是歡喜，還是心痛。

將陸世安帶回茅草小屋時，鯉魚小妖打量了我許久，才戳了戳我的龍角，好奇問道：「早便聽說瀛洲神宮住著的都是龍神，今日一看，果然威武霸氣。」

我偷瞄了一旁端坐的陸世安兩眼，用尾巴掃開鯉魚小妖，心虛道：「我沒有靈力，變不回去了，你，能不能幫幫我？」

鯉魚小妖琢磨半晌子，點頭道：「倒真有一件東西能夠幫你。」說著便跑進了屋子，刨了許久才尋出個亮晶晶的東西來，「張嘴。」

我聽了她的話，乖乖張嘴，她將那團亮晶晶的東西扔進我嘴中，東西順著嗓門滾入腹中，我只覺得渾身熱騰騰的，不足一刻鐘，我便幻化成了原來的模樣，只不過肩膀與心口處，都在流著血。

陸世安見我蹲在地上皺眉捂著傷口，便起身將我從地上抱起，取了肩上墨色披風搭在我身上，輕聲問道：「自己，能恢復么？」

我窩在他懷中搖頭，鯉魚小妖搶先一步替我道：「她身上現在連一點神力都沒有了，和普通凡人已經沒有什麼兩樣了。傷的這樣重，沒有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恢復的。」

他將我往懷中攏的更緊些，長舒了一口氣，沙啞道：「都是我不好。」

我曉得他是在自責，可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做的。頭次這般大膽的在他懷中蹭著，我硬著嗓門道：「不怪你，若你能陪著我，我這傷，定不出半年就好了。」

「綰兒。」他攏著我，言語溫存。

入夜，鯉魚小妖新覓了一家酒館子要去蹭吃蹭喝，便將茅草屋大方的讓給了我和陸世安。

他端坐在我床頭，我將頭撂在他的腿上，嗅著他懷中淡淡清香，沉吟道：「世安，跟我走吧，我們一起回瀛洲，到時候，我護著你，沒有人能將你從我身邊搶走。」

他大手捋著我的青絲，指腹擦過我的耳廓，柔柔道：「可我不過是個凡人，你是龍神，瀛洲那個地方，是仙境。」

我從他的懷中爬了起來，目光真摯的瞧著他：「世安，仙境又如何，沒有你的地方，縱然山花開遍日日繁華，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世安，我喜歡你，是真的喜歡你，我想每日都能瞧見你。」

他一貫風姿絕代，僅素衣長袍，卻能穿出仙風道骨的感覺，比我那沒良心的哥哥還像神仙。

「綰兒，我也喜歡你。」他撫著我的側容，緩緩道。

我昂頭瞧著他的姿態有些僵硬，他說，他也喜歡我——

得了他這句話，我的心中像是吃了蜜餞兒一般的甜，我不再追問他願不願意隨我回瀛洲，因為我相信，總有一日，他會答應的。

陸夫人被他送走後，鯉魚小妖給我倆擇了好日子，說是要他娶我。

他應了下來，吉日便在七月初八。

今年的海棠花開得格外早——我身著嫁衣，站在海棠花下，等他來娶我。一個時辰，兩個時辰……

「這個陸世安究竟在做什麼，這個時辰了還沒來，吉時都錯過了，他該不會是，逃了吧！」鯉魚小妖一拍腦袋，焦急道：「我怎麼就沒想過他會逃婚呢！」

我手中握著那方紅蓋頭，獃獃的佇立著，眸光滯在林子盡頭，海棠懨懨的擦過我衣袖，我心如止水的淡然一笑，紅蓋頭從手中滑落，閉眸凄然道：「他，不會來了。」

陸世安不是爽約之人，也許是他後悔了，不願娶我了，所以才會一走了之。

鯉魚小妖偏偏咽不下這口氣，揚言就算是捆也要將他給我捆回來，同我拜堂成親。

我早已心灰意冷，褪下了身上的嫁衣，換上白衣裙。我想，若他真的不回來了，我就一個人回瀛洲，將他忘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