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第十二章 他年別過 再無世安

她苦笑出聲：「你不必用那樣的眼神瞧我，從你入陸府之時，我便察覺到世安對我，不似從前了。」她垂首，眼角似有淚光閃爍，聲音依舊是那般清脆：「你可還記得，你初來陸府之時，日日纏著世安去陪你。那次，我吃了醋，便將染有百蜜香的香囊送給你，那香香味雖好，可卻能讓人夜夜夢魘難眠，你被我折磨了十幾日，他便以為你生了病，私下尋了不少郎中來給你把脈。後來，他曉得了這件事。」

幽深的眸子對上我的目光，她道：「陸世安將香囊送到了府上，第一次同我發脾氣，他道，你於她有救命之恩，他容不下任何人傷害你。」

淚水從她的眼角墜落，我聽罷她的話，卻又有些自覺好笑，嗤笑道：「若真的容不下，便不會要我的龍骨，替你續命了。」

「續命？」她嘴角笑意更深，杯盞啪的應聲落案，濺出兩滴茶水。「是啊，這都是他欠下我的。此時縱然是我親手殺了他，他也未必會怪罪我，因他這條命，是替我活的。」

心口處顫抖的厲害，臂上新傷如烈火灼骨般痛，我昂起頭，不忍再聽下去。轉身拾起凳子上的行李，欲要離開。

她猛然高喝道：「你出不去了，皇帝的兵馬此時大概已經將這裡給圍了，你若是想讓陸世安活著，便不許離開！」

她竟將朝廷的兵馬給引了過來，我咬緊牙關，轉身凝視她：「世安呢？」

「你放心，只要你乖乖的留在這裡，承認自己是妖物，陸世安便不會死。」

我硬了嗓門：「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要你的命！」她盯著我，言之鑿鑿。

「你！」我忍不住心頭的怒火，抬起手徑直往著她的脖子處抓去，她見我發了怒，倒也不害怕，一雙明眸閃爍，語氣孱弱道：「你想殺了我？可惜，你沒機會了。哈哈哈哈——」

我大抵一開始並沒有想過她的這句沒機會是什麼意思，惱怒的正要擰斷她的脖子時，忽有一支長箭破風飛來，穿過窗紙，扎在了我的手臂上。

身子陡然便沒了力氣，手亦是從她的脖頸處滑下，她瞧著我，眼神中儘是嘲諷：「你出不去了，哈哈，你出不去了，陸世安，既然你這樣在乎她，那就讓她替你還了這十幾年的債吧！」

血從手臂處順著胳膊蜿蜒流下，染紅白衣。她轉身便推開了竹門，落荒而逃，我想要追上去，可腳還未踏出房門，便被一道灼烈的光芒擋了回來。仙氣被那火光反噬，擊在我的胸膛，我猛地吐了口鮮血，差些倒下。

我不曉得門外這層結界是何人所為，也不曉得自己明明是神仙，卻為何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陸世安，陸世安你在哪裡。

「妖龍，本座勸你快快束手就擒，交出朝廷重犯陸世安，若不然本座就讓你魂飛魄散，永不超生！」朝廷官兵分列兩排，露出手執拂塵的白鬍子道士。

我痛苦的捂著胸口，牽強的抬起頭，扶著桌子昂頭看他：「你想要找陸世安？呵，做夢。」

他被我一語激怒，提起拂塵指著我道：「妖物，莫要自尋死路！」

我笑，肩上衣衫被血染濕了一層：「自尋死路的，是你。你若殺了我，必遭天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