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殘
宋夫人語氣嚴厲，斥責宋琛好不留情：「我知道你恨我，但是恆兒如何對你的你心中明白，你不能在這個時候害他！」
宋琛垂目下去：「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呢。」
「怎麼可能？」宋夫人的聲音十分尖利。
「你不恨我？為什麼故意在你爹外出回來后吵鬧不休說沒吃飽沒睡好？」
「你不恨我為什麼把我給你準備的衣裳都撕爛，準備的飯菜都掀翻？」
「你不恨我什麼故意跟恆兒親近搶走恆兒？你跟宋威年紀更相近，為什麼不黏著宋威？」
宋夫人想起來就覺得恨意不休。
宋大成這人什麼都好，就是不求上進，當年不小心弄出宋威，後面又弄出個宋琛來。
把她這個主母當什麼呢！
也因著這件事叫老爺子知道了，老爺子一怒之下，便不肯再教宋大成，讓宋大成徹底失去了爭奪家主的機會。
即便如此她也還是咬牙忍下了。
可沒想到宋琛小小年紀就心機如此神深沉。
當著宋大成跟宋恆的面跟她母慈子孝，可是一旦宋大成跟宋恆不在了，他就顯露出他惡毒的一面。
後面她知道宋琛跟宋威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便也放棄了跟他親近，可是宋琛非要黏著恆兒，日夜不分。
以至於她想跟恆兒說兩句貼心話都說不成。
宋夫人憋在心裡很久了，以前宋琛是個傻子，她說了他也不能懂。
她不跟他計較。
可如今他不是說他已經好了嗎？那就別再惺惺作態，大家直接把話說開好了。
宋夫人冷眼看向宋琛，看他還有什麼好說的！
宋琛目光里的悲傷濃郁得化不開。
他能怎麼說？說他小孩心性，根本不懂那些，許久不見宋大成，不過是撒嬌而已？
他能說，但想必宋夫人是不會信的。
在宋夫人眼裡，宋恆如今都這麼大了，依然還需要她在背後幫扶。
可她沒想到，他不過是一個身懷武藝卻又心智如孩童的孩子罷了。
他無意弄壞衣服，打翻飯菜，可他本就不如宋恆一樣心智健全，能夠做得那麼好啊。
況且，宋恆也並不是就沒有弄壞過衣服。
只不過是因為宋恆是她的親生兒子，她從來不會往不好的地方想宋恆罷了。
而他跟宋威，都是庶子、野種，打從一開始就是宋夫人嫌惡的對象。
至於說他黏著宋恆，確有此事，可目的絕不是像宋夫人說的那樣爭奪宋恆的時間。
他不跟宋威玩，是因為宋威性子暴烈，一言不合就會打起來。
他武功倒是不弱，可心智上輸人一籌，自然只有被宋威打的份兒。
而宋恆身為大哥，性子溫和，一貫又會照顧弟弟們，所以宋琛才會出於本能地想跟宋恆在一起。
另一方面，或許連宋夫人自己也沒察覺，她只有在對著宋恆的時候才會聞言軟語，才會從目光里流露出真正屬於母親的慈愛。
為了不讓被人抓住話柄，宋夫人面上做的是不錯的，三個孩子無論嫡庶，該有的全都有。
可宋夫人會讓下人給宋威跟宋琛送很多東西，卻只會叫宋恆到身邊來，問他吃沒吃飽，是否喜歡。
小孩子的本能，他不知道自己為嫡母所不喜，他只隱隱感覺到好像在大哥身邊會得到照顧，連母親也會特別溫柔。
可這一切的一切，都因為宋琛不是宋夫人的親生兒子，而被定義為「心意深沉」、「惡毒」、「故意跟她作對」。
宋琛不想去解釋什麼，宋夫人卻一定要他有個答覆：「我不管你怎麼恨我，我只問你，為了你爹跟你大哥，這碗葯，你是喝還是不喝！」
宋琛看著宋夫人，緩緩搖頭。
他真的不是什麼心思深沉的人，即便是如今已經好了，他一共也只有三件事有過隱瞞，一是宋夫人給他下毒，二是他知道宋恆去淮南會出事，三是教訓徐子榮。
他沒辦法跟宋夫人說宋恆去了淮南會死，他只能代替宋恆去淮南。
宋夫人心中暴怒，只是為了宋恆的前程才咬牙忍了下來：「宋琛，這葯是不好，我向你道歉，也向你保證，只要你不在這件事上作亂，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逼你喝葯，但是這一次，恆兒必須拿到這個機會！」
可宋琛只能搖頭。
他心中自哂，無論如何，宋夫人這也算是給他機會了吧？
可他偏偏這麼「不識抬舉」，只怕往後他再說什麼宋夫人都不會相信了。
果然，宋夫人最後一絲理智崩潰，她將托盤重重往桌上一放：「你以為不喝葯我就沒有辦法對付你嗎？院子里就有荷塘，我真想弄死你的話，把你摁進池塘中，推說你是失足墜落的，也不會有人懷疑。」
一個傻子，失足落水，有什麼稀奇的？
宋夫人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她恨宋琛，可她畢竟沒有殺了他不是嗎？
只是她現在頗感後悔，若是早知道宋琛會在這個時候起了跟宋恆爭搶的心思，非要去淮南，她應該早些年就將他溺斃在池塘中的！
宋琛這裡，去淮南的事兒根本沒有商量的：「我必須去淮南，若是家中只選一個，那就是我。大哥他……他不去淮南也可以考科舉，可以好好過一輩子。」
大哥他不該為了一個機會喪命淮南。
宋夫人臉色鐵青：「沒得商量？」
「沒有商量。」宋琛搖頭。
原先還想過兩人一起去淮南，可如今見宋夫人這樣在意，反而更不能讓宋恆去了。
宋琛太清楚宋恆的性子了，他就是那種寧可委屈自己，背後默默辛苦，也不願意麻煩別人、讓別人失望的人。
宋夫人的執念如此之深，想必宋恆一定會更加努力。
可是他越是努力，就越是會成為宋二伯的眼中刺肉中釘。
宋夫人目光冷漠：「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喝還是不喝。」
「不喝。」
就在宋琛話音剛落的瞬間，宋夫人冷笑著將托盤上的一隻碗拿起來，重重摔在——自己身上。
宋琛阻攔不及，只見宋夫人被甜湯砸了個滿懷。
碗也摔到地上，碎成瓷片，宋夫人撿起其中一片，抓住宋琛的手，重重往自己手上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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