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不願
蘭君怡現在已經是皇宮的金絲雀了,準確地說是楚軒的金絲雀,他執意要封自己為後,備受爭議,然而她自己並無做皇后的心,尤其是做他的皇后,他們這些年來相愛相殺,楚軒總是一副深情地樣子,可是帶來的同卻也刻骨銘心,如今,他捆綁了自己連帶著捆綁了自己的合作夥伴,此刻,她根本無法離開皇宮。
她需要休息,更何況現在的皇宮,也是需要安生。
瞧得貅斯搖頭,蘭君怡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知道自己這幅模樣,只怕連行動都不方便。就讓貅斯變成了大狗的模樣,然後馱著自己,朝著監獄的方向走去。
貅斯可不是一般的畜生,乃是上古的神獸,雖然脾氣非常溫柔,但也而不至於可以讓人這樣騎著,所以蘭君怡,應該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人了。
貅斯雖然有些不大情願,但還是乖順地帶著蘭君怡,走出了庭院,朝著牢房的位置走去。雖然不是刻意地招搖,但是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不少人將目光,統統投射到了他們的身上,甚至於有不少人,已經竊竊私語了起來。
他們在詫異,這個時候本應該安分呆著的蘭君怡,為什麼又出來了,而且偏偏還用這樣招搖的方式,將自己逼上風口浪尖。
當然,他們也不會知道,蘭君怡之所以如此招搖,是因為她根本沒有選擇低調安分生活的機會。
最後,她帶著貅斯,停在了監獄的牢房外面,這處地方重兵把守,瞧見是她,守在外面的侍衛,臉色都有些不大好。蘭君怡雖然在宮中很少露面,但是宮中上下卻是無人不曉無人不知她已經做實了晉國的皇后。雖然這事情只有楚軒一人點頭。
但是也足夠了。
蘭君怡從貅斯的身上走了下來,因為身體還是有些搖搖晃晃,便留下一隻手撐著大狗的身子,不過一雙眼睛仍舊無比凜冽,掃視了面前的侍衛一番。
「我要進去,還希望可以行個方便。」知道這些侍衛停在這裡,怕就是為了防範避免,避免像她這樣,本不應該介入的人,介入到這件事情當中。
果然見得那些侍衛的臉上,都露出了為難的表情,其中一人還看了看身後的牢獄,「蘭小姐,你且回去吧,你萬金之軀,裡面蕭索無比,可是配不上你的身份。」
這句話很是禮貌,但也給蘭君怡下了逐客令。
她未覺得自己的身份有多尊貴,但是他們偏偏就是不願意放行,蘭君怡聽到這裡,不由得話語一頓,「我不過是來這裡,探望我的一位朋友,倒希望你們可以略微,行一個方便,到時候倘若有人問起,我可以當成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他不過是覺得這事情不知道如何交代,所以才不願意放行。如果自己有這句話,那麼他應該就可以放心了吧。
可是,蘭君怡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的臉上,竟然還是露出了遲疑。
然後,仍舊不願意放行。
蘭君怡只能有些無奈地輕哼一聲,那群朝臣尚且不願意和他為敵,可是眼前小小的獄卒,竟然有心冒犯,也不說他們大膽,只是覺得讓自己略微有些猝不及防。便是頓了頓止嘔,才是開口說道,「你們倘若要攔著我,也不是不行,但是須得知道,你們或許並沒有這個本事。」
蘭君怡的本事,宮中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別的不說,單單是她當年十萬鬼兵屠城的一次,就已經讓人聞風喪膽。其後雖然接觸減少,但是說到那日如同煉獄一樣的平原國都城,便再無人敢招惹蘭君怡。
那侍衛臉上多了一抹怯弱,但是並沒有移步和退讓,反而是露出視死如歸的神情,「蘭小姐,皇上之前已經交代,這處地方不許你進來,也請蘭小姐略微行個方便,不要讓我們太為難。」
蘭君怡腳步緩慢,一步一步朝著監獄的深處走去,這地方她當然來過,但是每一次,都覺察到一股渾然不同的氣息。
在監獄的盡頭,她看到微微的燭燈,還有聲音,斷斷續續地從裡面傳來。
她帶著遲疑和猶豫,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因為,在她的面前,隱約可以看到一個有些蕭索的背影。
她現在終於知道外面的那群侍衛為什麼攔著不讓自己進來,無外乎是因為楚軒還在裡面,他們怕君王責怪,所以才會冒死阻攔。
只是,他們的希望,在蘭君怡的強硬面前,又一次落空。
蘭君怡尋了一處地方,作為藏身之所,她倒是想知道,楚軒和藍碧,會說什麼。
藍碧雖然在牢獄當中,但是除卻一絲微不足道的狼狽之外,倒是和平時並無區別。目光依舊炯然,也沒有人同她上刑。
一則楚軒只是將她下牢,但是並沒有讓獄卒可以由著性子胡來,二則這裡是晉國,所以那些獄卒也得多少健在謙尚的份上,考慮到藍碧是他的遺孀,所以能放過就放過,能不追究就不追究。
不過他們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是得到了朝中絕大部分的人的默許。
「皇上,這地方怕是不大適合你吧。」藍碧坐在獄中一角,本是百無聊賴,但瞧得來人是楚軒,才微微將頭一抬,然後回了一句。
「我曾為質子楚囚,你覺得這地方,會比我過去曾經呆過的地方,更不堪嗎?」他雖然反駁了一句,也的確不喜歡剛才藍碧質詢的語氣,但是他今天來到這裡,可不會將時間浪費在寒暄這事情上。
只是,在說到這段往事的時候,他倒是想起了那段唏噓的過往。
「可是皇上也說了,那是過往曾經,依著您現在的身份,只怕已經不適合這地方了。您得記得,自己是什麼身份,能夠做什麼事情。」
藍碧語氣緩慢到了極致,也知道依著楚軒的聰明,定然知道自己再說什麼。
果然,見得楚軒的眼眸,微微一變。
「你還在怪朕,不應該將后位拿給蘭君怡?」楚軒看了藍碧一眼,有些氣惱地開口,「你當初也跟著她有段時間,你應該知道,倘若沒有蘭君怡,晉國如今會是什麼模樣,不過是一個后位,朕倒是覺得,她實至名歸。」
那般大臣雖然已經不在這事情上堅持,但是了解他們的楚軒,知道他們不過是將所有的反對,都交付到了藍碧的手中,讓她來完成這件事情。果然見得藍碧微微笑了笑,然後對楚軒點了點頭。
「皇上,過往的事情,晉國的確欠了蘭君怡人情,但是我也請皇上捫心自問,現在讓她成為晉國的皇后,到底是應該給她的補償,還是說,你是想要自己的心裡可以好過一些。」
他有很多的方式給蘭君怡補償,但是偏偏選擇了皇后的位置。這個決定背後的深意,別以為藍碧不知道。
楚軒臉色有些不大好,他心中的想法,就是這樣被藍碧無情拆穿,偏偏因為她的聰明,讓他有些局促不安了起來。
「他本來就沒有做皇后的打算,又何必一定要將皇後送到她的手中呢。」藍碧嘆了口氣,倘若不是這事情牽扯到了謙尚的靈位,她估摸著自己也不會插手,畢竟楚軒和蘭君怡的事情,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而至於讓誰做晉國的皇后,似乎也關係不大。
楚軒的臉上,微微有些掛不住,又將目光一凜,最後頓了頓,才是掃射到了藍碧的身上。「她的確沒有,可是我希望,給她最好的。」
他承諾過,會把晉國皇后的位置留給蘭君怡,所以才是花費了很多的心血,冒著文武百官的反對,也要將皇后的位置,送到蘭君怡的手中,噹噹是這樣一份良苦用心,他就希望可以得到蘭君怡的體諒,讓她可以安然地從自己的手中接過皇后的位置。
可是,她得到了威逼利誘的時候,才願意做自己的皇后。
「是最好的,還是最好的囚禁?」藍碧用無情的話語,拆穿了楚軒的偽裝,只是這一句,雖然只有那麼淺淺的一句話,但是威力已經足夠,讓楚軒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
他咬著唇,已經不能讓藍碧再繼續這樣了。
「藍碧,倘若是看在謙尚的份上,我曾經許諾過,會給你最好的照顧,但是你也不能這樣處處和我做對吧。」
楚軒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表情,可是偏巧,藍碧就是神色淡然,並無一絲一毫的變化。
「皇上,不是藍碧和你作對,而是你和自己作對。」她很清楚,那劍上的一抹毒,乃是自己精心調製,除掉她一人,估計也沒有旁人可以化解了。
所以,這是最後的背水一戰。
楚軒又一次被逼到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微微頓了頓之後,才是開口說道。「這事情我們暫且不易,我今天過來的打算,你應該知道吧。」
他是為了解藥而來,相信,藍碧也是一清二楚。
只是她緩緩地沖著楚軒搖了搖頭。
「所以,我交出解藥,你把皇后的位置,留給七月。別忘了,你一樣欠了她,很多東西。」雖然後位她也不情願就讓諸葛七月撿了一個便宜,但是縱觀整個後宮,似乎也只有她比較合適。楚軒眉頭緊皺,提到七月的時候,他臉上出現了厭惡。
「那個女人,她可是不配。」楚軒面色如常地開口,雖然七月的確幫了很多忙,但是他仍然記得,是因為這個女人的存在,才讓蘭君怡遍體鱗傷,也間接地想要插手所有和後宮有關的事情。
雖然這世上已經沒有了舒佳,但是那筆過往的賬目,還得算在七月的身上。當初是因為舒佳對蘭君怡不利,所以楚軒才會任由著七月使出手段,讓那個無比可憐的女人,丟掉了最為在乎的后位,然後自己取而代之。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把皇后的位置騰出來,準備著讓蘭君怡取而代之。
至於七月,她不過是捕蟬的螳螂,被後來居上的黃雀利用。
「那麼皇上是覺得這個位置,只能交給蘭君怡了?」藍碧看了楚軒一眼,這事情對他而言,或許已經沒有了商量的餘地,那麼對她而言,又是否也是如此。
楚軒以為藍碧算是看清楚了現在的局勢和自己決心,便是微微點了點頭,這事情只要她明白,便是極好。
哪知道,藍碧只是淺淺的一笑。
然後,頓了頓,帶著幾許的輕蔑和嘲諷,又是頓了頓之後,才是開口說道。「所以,縱然是讓她成為一具屍體,你也寧可選擇,讓她做你的皇后。」
如果說讓蘭君怡做皇后這事情楚軒可以決定,那麼藍碧現在操縱的,就是她的生死。
縱然說得非常晦澀,但是楚軒明白藍碧的意思。
「朕知道這事情你之所以會出頭,無外乎是因為他們把謙尚的靈位和宗廟祠堂作為要挾,讓你就範。你覺得,這兩件東西,他們能夠掌控,朕就不能了嗎?」
這算是,給藍碧的一個警告。
而藍碧也應該知道,依著楚軒的本事,做到這一點,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她只是無比蒼白,而又略帶無奈地,沖著楚軒笑了笑。
「可是這事情,我尚且知道一個是非對錯。倘若皇上和大臣們都用這個作為逼迫的話,我大不了直接陪著謙尚,到時候倘若皇上真的忍心,便隨意安排吧。」
雖然對謙尚的喜歡,會讓藍碧受到脅迫,但是她終究知道,那些事情可以做,那些事情不能做。
一如……
謙尚也不希望,讓蘭君怡成為晉國的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