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一個交代

辰皇用非常不解的目光看向七月，心中卻是非常惱怒，這地方十分開闊，等到他將那群黑衣人收拾之後，才發現他哪裡還能找到楚軒，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什麼地方。至於想要找到楚軒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要知道楚軒離開的時候，可是騎著貅斯，那神獸雖然不大靠譜，但是憑藉著和它的相處，辰皇還是清楚，貅斯到底是神獸，它的腳程也要比一般的駿馬，快上太多。總歸一句話，他不但追不上楚軒，而且現在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處理。

那就是面前的諸葛七月。

七月緩緩地走到辰皇的前面，蹲下深子，查探黑衣人的傷勢。從出手上就可以看出辰皇的憤怒，他招招都沖著他們的性命來，狠絕異常。除掉發現自己心中的憤怒之外，七月覺得，他也有意想要滅口。

發現這事情其實並不難，難就難在七月發現之後，唇角還露出了淡淡的笑容，然後對辰皇點了點頭，彷彿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們還是極好非常默契的同盟。

但是辰皇不健忘，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個一向安分一向聰明的女人，竟然會攔住自己的去路，壞了他的好事情。

「皇後娘娘，你不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交代嗎？」辰皇指的，當然是放走楚軒這事情。

「國師大人，我得問你要一個交代。」七月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已經確定自己帶來的所有黑衣人都死於非命，不過他們本就卑賤如螻蟻，所以就算是這樣丟了性命，她也不覺得太可惜。

人命，本就是一件輕賤的東西。

瞧見辰皇充斥著不解和滿滿憤怒的眼眸，七月笑著搖了搖頭，辰皇可以在一瞬間取了她的性命，他不但有那個本事，或許已經有了那樣的打算。但是她一顰一笑表現出來的，尚且非常鎮定。

「你要蘭君怡的性命，我沒有意見，甚至於竭盡我所能的幫忙。但是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有不臣之心，打算殺了楚軒，然後做晉國的皇上。」七月頓了頓，帶著遺憾和疑惑地繼續開口。「只是，你未必可以如願。」

且不說楚軒即便真的出現意外，皇位會不會落到辰皇的身上，單單從她諸葛七月的角度出發，就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知道自己暫時沒有辦法追上楚軒，辰皇索性放棄了這個有些不大切合實際的想法，而是將目光停在七月的身上。

他們這次的合作，算是無疾而終，至於還有沒有下一次，就得看七月的誠意了。

他尋了一處地方，將慵懶的身子靠在樹榦上，睥睨的眼睛停在七月的身上，提醒她一件事情。

「皇後娘娘，我想您誤會了一件事情。」為了讓七月引起足夠的重視，他特意停頓了一會兒的功夫，才是繼續說道。「除掉蘭君怡，不是我的意思，而是你必須要做的事情。因為她定然會要了你的性命……」

依著七月和蘭君怡過去種種，也依著蘭君怡一貫趕盡殺絕的性子，所以這絕對不是辰皇的危言聳聽。

果然，七月的臉色也沒有出現任何變化，她本就知道這一點，自然不可能再露出驚訝的表情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對蘭君怡痛下殺手了，蘭君怡又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主兒，怎麼可能憐惜著，不和自己計較呢？

所以，她還不是一樣，想要了她的性命。只不過七月一直以來扮演的，是先下手為強的這麼一個角色。

她現在詫異的是，辰皇在這個時候，說到她和蘭君怡已經既定且不能挽回的敵對立場，到底是有什麼打算。

眼眸所及之處，多了一抹淺淡的銳利。

辰皇臉上多了一抹嘲諷的意思，又是微微一頓之後，才是繼續開口說道。「所以說，除掉蘭君怡，與其說是我的意思，倒不如說是我在幫皇後娘娘這個忙。因為她如果活著，對我固然是一種威脅，但是對於皇後娘娘而言，難道不是這樣的嗎？」

七月臉色不是很好，從辰皇剛才的話語當中，她已經猜得七七八八，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她自然也是知道。

「皇後娘娘應該知道，辰皇我是生意人，從來幫忙也是為了自己獲得利益，除掉蘭君怡這事情，我當然可以幫忙。但是我想要的，皇後娘娘就算不幫忙，但是也不能阻攔著吧。否則這事情傳出去的話，只會讓那些尚且不明白真相的人，覺得娘娘有些不大厚道。」

七月用一聲冷笑，打斷了辰皇這段聽上去無比荒誕的言論，譏誚嘲諷地開口，「你已經將知道真相的人盡數滅口，唯一活著的就只有我，這世上還會多少人，是你口中的，不明真相的人呢？」

她說話做事情，一向都喜歡乾乾脆脆，只是眼前的辰皇偏偏一個勁兒地同她兜著圈子，七月早就沒有了耐心，所以他要說什麼，就乾乾脆脆地說了吧，反正辰皇是什麼樣的人，她已經清楚無比的獲悉了，所以無論他說出什麼來，他都不會覺得驚詫了。

辰皇將眉頭皺得厲害，就七月剛才那句話里的深意，他已經領悟得七七八八。他倒也是厲害，七月這還沒有開口，他倒是真的給猜出來了。

或許是因為諸葛七月，從來就沒有想要對這事情做出任何的掩飾，她不忌憚辰皇會明白自己的意思，甚至於她還巴巴地希望著，辰皇可以明白。

她這樣，倒也是坦坦蕩蕩。

也不想因為猜忌，浪費他們彼此都十分寶貴的時間。辰皇整理了一下自己剛才因為打鬥而變得凌亂的衣服，卻因為七月剛才的開口，讓他心中一下拿捏不準，只能帶著試探性地開口。

「皇後娘娘這樣說，就不怕臣下連同著您一道滅口嗎？如你所見，我的手上已經滿是鮮血，也不在乎多那麼一件兩件。」

這話語平靜，不帶一絲一毫的起伏。彷彿他從一開始，的確有這樣的打算。

但是在辰皇的警告當中，七月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用一種近似於默哀的神情看著辰皇，無比遺憾地開口，「辰皇，你當真想過要滅口嗎？」

她一面說，一面無比惋惜地打量地上的屍橫遍野。這些人跟著自己倒也可憐，本是追求後半生的榮華富貴，沒有想到竟然賠進去了性命。果然在金錢富貴的面前，連人命都變得不足輕重了？帶著這樣的感慨，最後將目光落在辰皇的身上。

辰皇只覺得周身一寒，那樣的目光彷彿已經洞察了一切。只是可笑的是，他明明在這事情上佔據了絕對上風的位置，七月也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但是沒有想到竟然可以在自己的面前，保持有如此的泰然。且並沒有理會自己的警告。

「皇後娘娘，辰皇現在就可以要了你的性命，然後再把這整件事情都嫁禍到蘭君怡的身上。」大抵是因為猜不透七月為什麼有恃無恐，所以辰皇說這句話的時候，分明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他和七月的接觸已經很多了，而且因為很多時候有一個共同的目標，七月也願意和他稍微分享一些事情，所以他自以為自己，應該對七月非常的了解。但是沒有想到他到底還是錯了。

因為，七月遠比這本事多了。

而他所謂的對七月的了解，也不過是如此。

七月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把握，但是在辰皇重新將這事情又說了一遍之後，臉上竟然露出了滿滿的笑意，緩慢卻帶著惋惜地開口。「辰皇，我且問你，在你看來，如果想要成為晉國的君王，民心重要不重要？」

她不會同辰皇說什麼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典故，因為這麼淺顯的意思，辰皇不可能不明白。

果然，辰皇輕輕點了點頭。

他知道。

而且因為他剛才已經對楚軒動手了，所以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他現在也不用在七月的面前，故布疑陣的掩飾。他只是不知道，七月提到這個，到底是出於什麼樣的用意。

他們剛才似乎說的，並不是為君之道的事情。

「如果你覺得民心不重要，依著你的本事大可以將楚軒殺了，然後取而代之，晉國上下就算有人反對，你應該也可以盡數鎮壓吧。」七月順著辰皇的心思，繼續往下。但是越往後說，心中反而越是害怕。但是這害怕是替楚軒覺得害怕，他竟然沒有意識到，自己在身邊可養了一隻豺狼虎豹嗎？

而且，他竟然還讓辰皇羽翼漸豐？

辰皇笑了笑，取而代之，他不是沒有想過，只是翻來覆去思量的時候，覺得有些不大合適。

七月瞧見辰皇沒有反駁自己，微微一頓之後，又是繼續說道。「你之所以沒有直接謀反，就說明你不但想要做君王，還要順應民心地成為君皇。你不想等到自己百年之後，或者背以後寫史書的人，扣上一個謀朝篡位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