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殺不了我
辰皇重利,可以用利益進行吸引,但是在重利的同時,他也非常在乎自己的名聲,不容許有一絲一毫的踐踏。而七月恰巧統統知道辰皇著所有的心思。
她會審時度勢,會揣摩每一個的人的用心。然後在他們的面前表現出足夠的聰明,不至於讓他們以為自己蠢笨,就可以用輕鬆的方式將她除掉。也不會表現得聰明過度,而到處樹敵。
如果不是有這樣的本事,她怎麼可能存活到現在,而且在眾多人的斡旋當中,她總算是活得還好。故而微微一頓之後,繼續娓娓道來。
「我雖然不濟,但是到底是晉國的皇后,我倘若死於非命,定然會引得晉國上下一片嘩然。你當然可以將所有的過錯連同這些人的生死,都算在蘭君怡的身上。只是你覺得楚軒到時候不會出面,告訴民眾事實的真相嗎?雖然那個時候他拿不出證據,但是到底會有人百姓,將矛頭指向你。」
七月一面說,一面取出自己手中的白色綉帕,蹲下深子替其中一位侍衛擦拭了下傷口,那綉帕一下子就血紅了好大的一塊。
在辰皇戒備而疑惑的神情當中,七月緩步走到他的面前,將綉帕遞到了過來,「你剛剛可以親眼看到,這綉帕上的鮮血不是我的,但是你如何讓天下人相信,這上面的血不是我的呢?就算不是你做的,你都解釋不清楚,更何況殺了我滅口的是事情,是你做的。」
辰皇臉色徹底暗了下來,雖然七月並沒有說完,但是他已經明白七月打得是什麼算盤了。
「相反,如果我還活著,那麼我便可以親自來證明這件事情和你無關,用自己來堵住天下人的悠悠眾口,你仍舊是德高望重的國師,至於楚軒,他雖然已經知道了你的面孔,你覺得他能奈何得了你嗎?還不是只能當做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七月一面說,一面看向辰皇,這才將自己一直藏著的最後一句話給說了出來。「所以,你殺了我對你沒有好處,反而會髒了你,一旦髒了可就沒有辦法洗白了。如果你還是一意孤行的話,我也不攔著。」
他一面說,一面微微往上聳了聳肩膀,稍微表現出了些許的遺憾。彷彿倘若辰皇不願意做聰明人,不聽勸阻,執意要一意孤行的話,她大概也不會攔著。
只是將其中的利害關係告訴給了辰皇知道,然後在做出選擇的時候,還是要看他的意思。
辰皇氣得厲害,隱隱都可以看到額頭上的青筋暴露,但終究還是冷靜了下來,然後微微往上揚了揚自己的唇角,「皇後娘娘還真是替老臣考慮周到了。皇後娘娘也果然看得通徹,老臣算是甘拜下風。」
這一開口,七月便知道辰皇暫時地放過了自己,不過這樣的放過也就是暫時性的。因為這一次的事情,他一定對自己積怨極深,而依著辰皇錙銖必較的性子,不可能將這事情完全拋之腦後。
而且更為重要的是,辰皇倘若將目標放在楚軒的皇位上,那麼於自己而言,就是有原則上的利益衝突,是無法達成共識的。所以除掉自己只是早晚的事情,而現在之所以還沒有動手,無外乎是覺得時候不對。
而倘若等到時候合適了,只怕……
七月越往下想,心中緊張更甚。但是臉上的表情,仍舊平靜如同止水,緩緩對辰皇笑了笑,然後目送到辰皇離開,也自動忽略他眼中的殺意和不甘心。
終了緩緩地輕嘆一口氣,只怕以後又多了一個棘手的敵人。
她是因為楚軒才和辰皇成為了敵人,但是楚軒未必會領情。
……
楚軒帶著蘭君怡一路疾馳,因為擔心辰皇會追上來,所以拍打著貅斯,讓貅斯用最快的速度逃離,一面在路上留下一些記號,蘭君怡傷勢太重,需要好好調養,更何況倘若被辰皇追上,給自己留個后招,也是不錯。
只是懷中蘭君怡緊緊閉著眼睛,雖然躺在楚軒的懷中,但是卻因為一個勁兒地顛簸,身子不住地往下沉,只是簡單包紮過的傷口,現在又是重新裂開,鮮血不住地往外。
楚軒將眉頭皺成一團,將蘭君怡抱得更緊,努力地緩解著顛簸,忍不住抱怨了貅斯一句。「你就不能稍微平緩一些嗎?」
這句責怪,讓貅斯心中非常委屈,一則它何嘗不想穩妥,但是也得速度,不然一會兒的功夫,就讓辰皇給追了上來。到時候一個是主人,一個是曾經的師傅,貅斯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應該幫誰不應該幫誰,它本來就蠢笨,更是不合適思考這麼複雜的選擇。
所以能逃就逃了。
正在思考應該如何回答楚軒這句話的時候,楚軒卻是先一步地開口說道。「你不用理會我,讓你又快又穩,倒是為難你了。」
貅斯趕忙地點了點頭,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楚軒一驚,剛剛準備破口大罵,但是一抬頭就安靜了下來。
因為眼前,竟然是一處非常隱蔽的山洞。
他從貅斯的背上胯下,叮囑貅斯照顧好蘭君怡,然後疾走幾步,進了山洞。山洞雖然不大,但是暫時用作休息應該足夠。看裡面的裝潢,應該是天然形成的。外面還有一塊巨石半遮掩著洞門,倘若只從外面看的話,倒是不容易發現。
蘭君怡的情形非常嚴重,已經不適合再趕路了,所以需要稍微休整一下。
在外面的貅斯非常主動地變成人形,然後將蘭君怡抱了進來,尋了一處乾淨的地方收拾了一番,才是讓蘭君怡平躺在上面。
然後,帶著可憐地看了楚軒一眼,分明是在問,還有什麼吩咐。
楚軒點了點頭,雖然這地方非常隱蔽,但是保不齊還是會被辰皇發現,畢竟那個男人可不簡單。想著他竟然有反自己的打算,他就恨得厲害。
當初是沒有辦法,只能一天天看著辰皇日益壯大羽翼漸豐。本以為辰皇會顧念君臣的道義,不會有取而代之的想法。只是他沒有想到,倒是自己輕看了辰皇。
他果然有了不臣之心。
只是現在遠不是琢磨這件事情的時候,他還需要考慮一下應該如何處理蘭君怡的事情,讓貅斯去尋了一個石塊回來,將洞口掩藏,又讓貅斯想辦法通知陽朔帶兵前來。辰皇不可信,但是楚軒知道,陽朔絕對不會心生背叛。
如果連陽朔都想要他的性命,他可是有太多太多的機會下手。
所以楚軒對陽朔,還是非常放心。
貅斯得了命令,便是小跑著退了出去。因為變作神獸會比人形方便許多,所以就以大狗的模樣,撿了很多的樹枝和石頭,將洞口進行了遮掩。
這事情沒有任何的技術含量,所以依著貅斯這樣智商,都是可以順利完成的。
它也順帶用術法通知了陽朔知道,一併通知的,還有藍碧。這兩人貅斯覺得都可以信任,起碼在和他們的接觸當中。
而楚軒也是得了空隙,終於可以好好打量蘭君怡一番了。
將她的傷口重新包紮了一下,因為之前放走曲靖和辰皇交手的時候,蘭君怡本就受傷嚴重,險些要了性命,再加上被藍碧所傷的那刀,還有餘毒尚未清除。而本應該將養一段時間的身子,偏偏又被辰皇重傷。
他已經不能細數她身上的每一處傷口,只是在手指劃過的時候,心裡會恨得厲害。她到底是有多厭惡晉國,才要這樣不惜了生命,籌劃了一切,先沒有了後顧之憂,然後不惜一切地想要逃走?
他想把她留在身邊,無外乎是希望給她最好的保護,但是她卻將保護視為囚籠,然後處心積慮地一次次想要出逃。
她就那麼不待見自己嗎?
而他所謂的保護,到頭來就成為了被冠以愛的傷害。
楚軒心中劃過一抹分明的疼痛,微微往上揚了揚唇,嘲諷更深。輕輕摸了摸蘭君怡的臉頰。
她蒼白的臉上,多出了一道分明的刀口。應該是剛才和辰皇爭鬥的時候,不小心留下的。
辰皇不會憐香惜玉,而她也不會顧及自己的容顏。
突然蘭君怡卻一個勁兒地咳嗽了起來,鮮血不住地往外溢出,她下意識地皺了皺眉,大抵是本打算隱忍,但是到頭來,卻不能忍受噴薄而出。
楚軒驚慌失措地站了起來,臉色比蘭君怡的更加蒼白,他急促地壓著蘭君怡的身子,不斷地擦拭她口中流出的鮮血。
可是這些,都是徒勞。
他隨身帶著傷葯,強迫地給蘭君怡灌入了幾粒,但成效理想,仍舊不住地往外咳血,氣息也變得斷斷續續。
可是就在一旁的楚軒,除掉著急之外,倒真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一雙手也不知道應該往什麼地方放,就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一點生命流逝,而自己偏偏什麼都不能做。
身為君皇,他竟然會有這樣的無力感?
蘭君怡的動靜,讓在外面收拾的貅斯也覺察到了,便是連忙趕了進來。它也急得不行,但是偏偏不知道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