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最後的相處

「怎麼？」他剛才的眼神，蘭君怡自然覺察出了奇怪，遲疑卻是帶著疑惑地開口。

「我只是在想……」楚軒頓了頓，稍微停頓之後才是開口說道，「你會不會就這樣走了，畢竟不辭而別，是你一貫的作風。」

……

周遭一片的安靜，所以就算楚軒的話十分的輕微，但是蘭君怡還是聽得一清二楚。在剛才的語境當中，楚軒聽上去又是那麼的可憐，讓她心中萌生出了淡淡的心疼。

原來她的事情，無論是細微的一舉一動，都可以讓他患得患失了嗎？

只能是眼睛微微一沉，面色如常地開口，「楚軒，我之前答應過你，會在明日的時候離開，當然就會在明日的時候離開。剛才不過是陽朔懂啊了，所以我出去，和他說一兩句話。」

陽朔在外面的事情，蘭君怡不打算隱瞞楚軒，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而且楚軒比自己更清楚，外面的陽朔絕對只有忠心滿滿，是斷然不會趁機起惡意的。

否則他也不會沿路留下痕迹，讓陽朔可以循著那些痕迹過來了。

「陽朔已經到了？」楚軒輕輕笑著搖了搖頭，「我倒是真沒有想到，他竟然來得這麼及時。他此時，應該就在外面吧。」

他不想進來太多的人，來打擾到他和蘭君怡最後的相處。但是陽朔進來，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正事要找自己，楚軒又不能耽擱。

「我讓他在外面候著了。應該只是想要確定你的行蹤罷了。」蘭君怡在楚軒的身邊坐下，實在有些不大習慣楚軒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大概是想要留下最後的好印象，所以楚軒的一舉一動，都非常將就著蘭君怡，努力地想讓她高興。

只是蘭君怡多少算是爽朗豁達的性格，本來就不會再類似於這樣細枝末節上的事情計較太多，楚軒剛才的辯解果然在她看來，也只是可有可無罷了。只是對楚軒微微的點頭點頭，權且當是聽從進去了。

「睡吧。時候不早了。」被楚軒的目光注視著，蘭君怡一時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能用那樣淺淡的話語，妄圖就將事情一筆帶過。

楚軒點了點頭，有些不大情願地看了蘭君怡一眼，他們所剩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寧可多看蘭君怡一眼兩眼，也不願意將那些時間浪費在睡覺上。

但是蘭君怡剛才的話，他又不能違背，只能是緩緩地嘆了口氣。

楚軒最後的目光停留在蘭君怡的身上，但見得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只能收起了目光，轉而猶豫地往她的身邊，微微挪了挪身子。

他們之間的確已經有了不可逾越的鴻溝和距離，但是楚軒卻盼著用這樣的方式來稍微縮短了一下，哪怕最後的最後以這樣的方式歸為平淡，也總是希望在這個時候，能夠稍微進一些。

但是，他這樣的苦心，未必是蘭君怡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

「明日離開的時候，請務必帶上貅斯一道。」楚軒非常艱難地看了蘭君怡一眼，她已經閉上了眼睛，加之剛才的那句話微乎其微，所以也不能確定是否被蘭君怡聽到了。

就在楚軒要放棄的時候，卻傳來蘭君怡輕輕的一聲。「恩。」

雖然只是一個鼻音，但是在楚軒感受中，已經分屬難得。於是閉上了眼睛，進入到夢中。山洞裡面借著火堆，尚且算是暖和。但是山洞外面的陽朔，就不是那麼好過了。

他將背慵懶地靠在山洞上，還在想著之前蘭君怡說的那番話。如果辰皇真的已經有了謀反的意思，那麼楚軒就算明日回到朝廷，也免不了一番血雨腥風。

那不是個善罷甘休的男人，而他已經暴露出了自己的兇狠，那麼一定會有繼續的行動。

因為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和辰皇之間絕對沒有回頭的可能，那麼這個時候能夠做的，就是比誰更為狠絕，比誰更能利用可以利用的資源。

辰皇的手中，應該還有一個翟讓。可是他們這邊能夠通曉蠱術或者足矣抗衡的人，幾乎沒有。

如果楚軒還要把貅斯拱手讓給蘭君怡的話，那麼情況將更加險峻。但是帝王已經下定了主意，陽朔作為臣子也沒有拒絕的法子，只能由著這事態的發展。

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天不過剛剛蒙蒙亮，連太陽都還沒有出來，山洞裡面仍舊是黑漆漆的。蘭君怡睜開了眼睛，看了看蜷縮在自己身旁的楚軒，衣服上還有斑駁的血跡，尤其是胸前包紮的傷口，更讓她覺得微微心疼。不過緩緩地搖了搖頭，這事情已經儼然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現在離開，對所有人都是最好的。

又是起身走到了貅斯的身邊，然後抬腳踹了踹大狗。

大狗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大抵覺得有人驚擾了它的美夢，正準備爆發的時候，但是看到來人是蘭君怡，便是自動選擇了萎靡，就只是委委屈屈地看了蘭君怡一眼，然後無比討好地沖著蘭君怡搖了搖尾巴。

楚軒這個時候還在沉睡，大概是因為身體有傷的關係，所以睡得昏昏沉沉，也沒有感受到蘭君怡已經醒來。

「走吧。」蘭君怡看了貅斯一眼，拉著大狗走了出去，大狗非常不情願地回頭看了楚軒一眼，大抵是有些捨不得。畜生都是如此，蘭君怡還真是絕情。

一人一獸出了山洞，守在外面的陽朔聽到動靜，便是連忙起身，手中仍舊握著劍，見得來人是蘭君怡，這才是微微鬆了口氣。「蘭小姐，您這是要走了？」

蘭君怡信守承諾，說是今日離開，便不會有停留的意思，甚至於還是在一大早的時候就離開。

輕看了陽朔一眼，然後微微對他點了點頭。「是，現在不走，只怕等會會麻煩很多。」雖然楚軒醒來並不改變自己離開這個已經成為定居的事情，但是蘭君怡總覺得自己在面對楚軒的時候，會有些難堪，所以這樣的場面還是能省則省。

「那陽朔恭送蘭小姐。」陽朔沒有做挽留，而是對蘭君怡拜了拜。

蘭君怡也回了陽朔一拜，翻身騎在了貅斯的身上，大狗走得非常不情願，要在蘭君怡的促催下，才勉強地往前走，然後帶著留戀地回頭。

陽光射進山洞當中，陽朔就站在那裡看著蘭君怡漸行漸遠，直到再也見不到他們之後，才是進了山洞。

然後跪在了楚軒的面前。

「臣陽朔，恭迎皇上回宮。」

楚軒聽到動靜，才是從夢中醒來，看了看空蕩蕩的一側，微微搖了搖頭，雖然知道她會離開，但是沒有想到竟然來得那麼快。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轉而望向陽朔。

「她，還沒有走，是吧？」

陽朔臉上多了些為難，似乎並不想打破君王最後的一絲幻夢，但是卻又必須要告訴楚軒那個事實，讓他去接受。

「皇上，蘭小姐已經走了。」陽朔十分平靜地開口。

只是楚軒並非是詢問他，或許只是在追問自己罷了。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昨日蘭君怡睡下的地方，直到注意到一旁的貅斯也不見了，才是確定蘭君怡已經離開了。

不過臉上卻多了一抹慶幸，「她能帶著貅斯走，真好。」

他最後的好意，她到底沒有拒絕。

「皇上，您得回宮了。」雖然不想打斷楚軒的感傷，但是陽朔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提醒，這個時間如果回去晚了，後果不堪設想。

楚軒點了點頭，在陽朔的攙扶下起身，然後出了山洞，陽朔已經準備了一匹快馬，卻是有些猶豫。

「皇上，您可以騎馬？」陽朔有些不大確定的詢問，畢竟楚軒的傷勢有些嚴重，可倘若不藉助馬匹的話，只怕回去的時候就有些來不及了。

楚軒緩緩地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就算是不行，也得硬撐著過去。

於是陽朔扶著楚軒到了馬上，朝著晉國國都的方向駛去，就希望在路上不會遇到什麼埋伏，只要可以安然地回到皇宮，就可以著手對付辰皇的事情。

辰皇就是再厲害，也到底是受著君臣之禮的約束，所以只要回到了皇宮，他就會或多或少的，心生忌憚。

那個時候雖然不至於一定會取勝，但是會比現在所處的局面，好上不少。

楚軒也是明白這樣的道理，所以才會任由著陽朔帶著自己上馬。

不過似乎已經遲了，一對馬隊的身影，已經到了眼前，約莫竟然有百餘人。

陽朔暗暗叫了一聲不妙，只是可惜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重重圍住，她小心翼翼地護著楚軒，一雙眼睛殺氣騰騰。但縱然是這樣，陽朔也非常清楚，現在的局面對自己而言，是處於一個完全不利的情況中。

他再是厲害，也沒有辦法同那麼多人抗衡。

不過楚軒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反倒是略帶輕鬆地嘆了口氣，「陽朔，不用緊張，是自己人。」

陽朔有些奇怪地回頭看了楚軒一眼，但是仍舊不敢放鬆，馬隊的最後，是一輛富麗堂皇的馬車，按照裝束看來，應該是宮中馬車，而且恰巧是楚軒的車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