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這事不是玩笑

如果蘭君怡當真想要不顧一切的留下來，陽朔自然沒有辦法奈何得了她。不過是賠上了自己的性命，也暫時無法改變那樣既定的事實。但是陽朔想不明白，在晉國已經沒有了蘭君怡留戀的東西，而又危機四伏，留在這樣的一個地方真的有意義嗎？或許是因為他對蘭君怡缺乏了解，覺得她做了這事情就是折本的買賣，不過倘若蘭君怡不是這樣覺得的呢？

劍仍舊停在蘭君怡的脖頸上。他從來就沒有辦法揣摩透這個女人的用意。甚至於這世上沒有人可以讀懂蘭君怡的打算。她只說自己想要說的，那些不想說便會一直藏匿在她的心中，而至於她說的那些話，卻又是不辨真假。

他許是不懂蘭君怡，不過這個女人也不需要他，懂得亦或是明白太多。

「所以，你當初之所以捨命也要保住我的性命，並不是看在我們過去的交情上。」蘭君怡緩緩地開口，帶著些許的遺憾，不是遺憾這件事情本身，而是覺得當初的自己實在是有些過於天真了，竟然沒有意識到，陽朔在這其中算是別有所圖。「你只是想要我離開晉國，不會再留在楚軒的身邊。」

陽朔略微一停，然後緩緩地點了點頭。

卻是將劍收了。「蘭小姐以後倘若想要這事情，大可以直接說出來，但凡是陽朔知道的，定然都會相告。犯不著和陽某人開這樣的玩笑。」

他算是明白蘭君怡的意思了。

她不會留在晉國，剛才之所以開口，也是為了從何自己的口中知曉，他為什麼會對這事情如此上心。

「你不希望我留在晉國的原因，和諸葛七月，怕是有幾分相似吧。」蘭君怡回想了一下，七月在這事情當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她可以使喚得了藍碧，可以使喚得了辰皇，但是唯獨陽朔一人，是不容易被使喚的。

因為藍碧和辰皇，尚且有可以驅使得了的東西，但是獨獨陽朔沒有。除掉對楚軒的赤膽忠心之外，他本人似乎也沒有任何缺陷。

他沒有野心，也不重金錢名利。

所以蘭君怡才會那麼奇怪，七月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連陽朔都可以收買了，這事情也一度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是。」陽朔點了點頭，承認得非常乾脆。「君王為了你，連帝王心那樣的東西都可以拱手讓出，甚至於已經罔顧了性命。你留在晉國會毀了皇上。」

陽朔說得極慢，這事情雖然尚且沒有得到考證，但是他知道確切的答案。

蘭君怡，到底危險異常，尤其是對楚軒來說。

所以，只有將蘭君怡從楚軒的身邊趕走，他才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安全，也可以不用告訴世人，他的弱點在蘭君怡上。

「你說得對，所以我一定得離開。」蘭君怡聳了聳自己的肩膀，因為沒有反駁陽朔。

她也覺得帝王心是一件非常可怕的東西，也是自己不能承受之重。

雖然已經得到了蘭君怡肯定的答覆，但是陽朔未必覺得輕鬆。因為依著蘭君怡的性子，就算有的事情明明是對的，但是他也未必會遵從。她一向我行我素慣了，就算陽朔說的事情其實非常在理，但是蘭君怡也沒有一定要理睬的必要。

故而陽朔看向蘭君怡的時候，眼眸中還是帶著滿滿的戒備，那樣一副有心提防的模樣，讓蘭君怡輕輕地搖了搖頭，果然陽朔真正要遵從的人，就只有楚軒一人，至於其他人對他而言，只是暫時的朋友和暫時的敵人，他會依著他們對楚軒態度的不同，轉化自己的態度。

楚軒的身邊有陽朔一人，倒也是足夠。

蘭君怡輕輕搖頭，對陽朔的戒備倒是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踱步到了他的身旁，「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今天辰皇帶兵圍剿了我。」

這事情她本不應該在這個時候告訴給陽朔知道，但是倘若這個時候不說，她以後或許都再也沒有機會踏入晉國這地界，那麼這件事情更不知道應該什麼時候才能和陽朔說起了。陽朔皺了皺眉，有些不大明白蘭君怡的意思，怎麼突然和自己說這樣的事情。

只能帶著試探性地，將自己心中的想法給說了出來。「蘭小姐，辰皇會圍剿您，我並不覺得奇怪呀。」陽朔說得非常的輕巧，也非常的認真。

而事實也的確是如此。

他知道辰皇最近和諸葛七月走得很近，既然辰皇選擇了七月，那麼就萬萬沒有再和蘭君怡合作的可能了。既然兩人之間已經做了敵人，那麼辰皇要了蘭君怡額的性命，在這個時候斬草除根，恰恰是最為明智的。總不能養虎為患，將蘭君怡這個天大的麻煩，留在以後吧。

蘭君怡搖頭，這件事情她知道陽朔知道，而她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你可曾知道，陽朔是打算連楚軒一起反了。」這句話她說得極慢，以確定每一個字都被陽朔聽進去了。直到他的臉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蘭君怡才是微微點頭。

辰皇自然是留不得，但是自己現在回到晉國已經非常不方便，所以倒不如將這事情告訴給陽朔知道，讓他可以先對付了辰皇。

雖然這事情七月事後一定會找到陽朔說明，但是蘭君怡覺得，自己在這個時候先說一遍，也沒有什麼不好的，陽朔也可以先有一個準備。

「蘭小姐，您是認真的？」辰皇策反的事情且不說是在陽朔的預料之外，單單是這件事情可能造成的影響和後果，就是不同小覷和不可預估的。

所以他需要在蘭君怡這裡，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蘭君怡將眼眸停在陽朔的身上，雖然緩慢，但是非常確定地點了點頭，「我自然認真，而且在這個時候，我有必要欺騙你嗎？」

無論是從神情還是從表情上來，都十分嚴肅。

陽朔臉上的表情非常難看，卻是輕輕搖了搖頭，帶著感慨地開口。「我之前只是覺得和辰皇有些意見相左，沒有想到他竟然有不臣之心。蘭小姐的話，陽朔記得了，也會對他多加提防。」

蘭君怡點頭，得到陽朔這樣的反應便是足夠。

「蘭小姐以後，有什麼打算呢？」陽朔帶著遲疑地開口，知道依著自己的身份問出這個問題多少有些不大合適，但是他的確非常關心蘭君怡的去處。

蘭君怡緩緩出了口氣，回頭看了看非常安靜的山洞。「我還沒有想到要去什麼地方吧。反正不會是晉國，我也可以同你承諾，以後都不會踏入這地方一步。」

這個承諾，倒不是對陽朔下的，只是在做一個自我的回答。她從來不需要在任何事情上給任何人交代，只要覺得是對得起自己的，便是足夠。

陽朔臉上的表情輕鬆了不少，卻是抬手將一張人皮面具遞到了蘭君怡的面前，「蘭小姐，這東西您或許可以派的上用場。」

人皮面具？

蘭君怡往上揚了揚唇角，不得不說陽朔的準備倒真是周全。這東西對於他而言，也的確可以派上極大的用場。

淺淺地笑了笑，十分從容地將人皮面具收了下去。

「你也覺得，倘若繼續以蘭君怡的方式活下去，終究是太累了。對吧？」蘭君怡一面說，一面往上揚了揚自己的唇，「如果可以重新開始的話，倒是不需要給自己背負那麼沉重的枷鎖。」

「蘭小姐說得在理。」陽朔點了點頭。

蘭君怡將面具收了起來，陽朔的這個好意，他倒是可以收了。不過想到之前楚軒最後的哀求，她的心上還是微微有些一軟。

「我要離開，可以明日嗎？」她之前已經答應了楚軒，不會在今晚離開，會陪著他，度過這最後的一個晚上。為了讓她能夠答應這個要求，楚軒甚至於已經將帝王心給搬了出來，說倘若可以的話，便可以用一晚的陪伴，抵過那整整七碗的帝王心。

從此，他們之間再無瓜葛。

帝王心那可是天大的人情，只用一晚上的陪伴清償，蘭君怡已經佔了便宜，倘若這個時候還沒有辦法做到，就有些太過意不去了。

而且，如果這一次不能償還了楚軒，她又在哪裡去尋新的機會？

陽朔點了點頭。

既然蘭君怡已經說過要離開，那麼今晚離開，和明早離開，統共不過三五個時辰的關係，應該並不會有什麼差別。更為重要的是，就算他想要在這事情上拒絕蘭君怡，也終究是……

徒勞。

因為但凡是她決定的事情，沒有人可以更改。於是陽朔點頭，往後退了一步，「那麼臣下便在外面守候，待到明日的時候，希望蘭小姐信守承諾。」

蘭君怡有些感激地看了陽朔一眼，謝謝他並沒有在這事情上糾葛自己太多。「我自然會信守承諾，明日日出，就是我離開的時候。」

她給出了一個確切的時間之後，就回到了山洞裡。楚軒已經醒來，一雙眼睛緊緊地停在了蘭君怡的身上，直到她做回到了他的身邊，才是恢復了一貫的溫潤。